“大哥,我们追还是不追?”一群人围上来,聚在中年人身旁,七嘴八舌地问道。
中年人看着方腊远去的背影,面色凝重,“不用去追了,此人虽然貌不惊人,但武艺高强,一身功夫远在你我诸人之上,若不是手下留情的话,恐怕我们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众人听到这话,面色显得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居然连人家的汗毛都没有碰到,这要是传出去的话,脸可就丢大了。
有人不服,辩解道:“大哥,我看那小子也就是学了一点乱七八糟的轻功身法而已,拳脚功夫肯定不怎么样,不然的话,为什么大哥你一出手,他便逃之夭夭了?”
中年人瞪了一眼说话之人,沉声说道:“乱七八糟的轻功身法?能够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之中,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毫发无损,还撂倒了我们几个兄弟,这叫乱七八糟的轻功身法?你小子长眼睛了没有?”
说话之人见中年人似乎有点恼怒,一缩脖子,不敢多嘴了。傍边有人忙打岔道:“大哥,既然那小子武功如此之高,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为什么还要跑?”
中年人面色阴沉起来,缓缓说道:“这正是我困惑不解的地方!”
“大哥,会不会是冲着那批东西来的?”有人小声猜测道。
闻听此言,中年人脸色陡变,眉头紧蹙,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武功虽然不错,但光凭他一人,想击溃自己这些兄弟,恐怕还有些难度,难道他去叫帮手了不成?想到此处,中年人浑身一个哆嗦,忙高声叫囔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点离开,快走,快走!”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急着离开此地?”有个黑脸大汉不解地问道。
“妈的,怎么这么多废话,叫你走就走,有本事的话,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帮我们做一次挡箭牌。”中年人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骂得那小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浑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有和黑脸大汉关系不错的同伙,忙拽了拽他衣服,低声说道:“你傻啊,那人八成就是冲着我们押送的货物来得,刚才急匆匆地离开,肯定是已经摸清了我们的底细,这是去召唤同伙了,我们再不赶紧离开的话,难道留在这里等死?”不要说,这个推测倒也显得合情合理。黑脸大汉也不是呆子,转念一想,头上顿时冒出汗来,二话不说,推起一辆靠在树干上的独轮车,拔腿就跑,唯恐自己被同伴们甩下,成为最后一个家伙,那时候可就惨了。
转眼之间,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官道上,已是空无一人,只有四周凌乱的脚印,东倒西歪的杂草丛,见证了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厮杀,一场本不该发生的厮杀。
再说方腊冲出那伙行客的包围圈之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又悄悄潜了回来,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轻手轻脚地攀跃而上,藏在树冠之中,盯着百步之远的那伙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些什么。
说实话,方才的那一场厮杀,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方腊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双方素不相识,怎么就打在了一起?难道这伙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无疑之中坏了他们的好事?这是方腊心中最大的疑问,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决定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
不过出乎方腊意料的是,自己冲出重围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帮行客竟然也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且个个神色惊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难道在这短短的片刻之内,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自己错过了什么不成?”看着一群行客慌慌张张的离去,方腊是百思不得其解。事情的真相,恐怕方腊永远也无法猜想到,之所以出现眼下这种情形,竟然都是因为他自己,他成为了这群行客心目中的头号大敌。
看着一群人影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方腊这才轻轻跃下大树,来到方才双方厮杀的地方,低下头,在地上仔细寻找着什么东西。拨开一丛杂草,方腊蹲下身子,先从衣服上撕下两段布条,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紧紧包裹起来,然后小心翼翼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凝神观察起来。
这是一枚三棱透骨钉,长一寸三分,一端是钉帽,另一端则是锋利无比的钉尖。方腊捏着这枚透骨钉,放在鼻下,一股淡淡的腥味直冲而来,这是一枚淬了毒的暗器。方腊又仔细看了看钉帽处,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符号,一个酷似闪电的符号。
“果然是天雷堡的人!”方腊暗暗点了点头,自己此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天雷堡,青州境内的一个江湖门派,人数不多,但却很少有绿林势力敢去招惹它,原因只有一个――独步江湖的暗器。
川蜀唐门、塞外大漠堂、西夏孤峰谷、青州天雷堡,并称为当今武林四大暗器世家,其中天雷堡暗器具有很鲜明的特征:一是每枚暗器必淬毒,而且不同暗器上所淬之毒各不相同,让人是防不胜防;二是每枚暗器上都会刻有天雷堡的绝门符号,一道闪电。
方才中年人偷袭的时候,方腊已然察觉此人所发的柳叶飞刀、三棱透骨钉等暗器之上,似乎都淬有剧毒,再加上那一手已臻上乘的暗器手法,方腊不得不怀疑他和天雷堡的关系。此刻看到这枚三棱透骨钉,看到这个特殊的符号,方腊已经确认中年人必是天雷堡之人无疑,但天雷堡的人为什么要伪装成行客,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方腊依然是一头雾水。
沉思了片刻,方腊还是控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感,决定追上去探个明白。辨明那一伙行客离去的方向,方腊展开身形,一路追了下去。
这一追,足足追下去三十多里路,那群行客的身影才出现在方腊的视野之中。方腊没有料到这伙人居然跑得如此之快,这简直就是在逃命啊,莫非他们已经发现自己跟踪在后不成。想到这里,方腊不敢靠着太近,缓缓拉开些距离,远远地蹑在后面。
中年人走在最前面,领着一帮兄弟,在官道之上急急匆匆赶了一段路之后,突然一个变向,选了一条无人的偏僻小路继续前进,走了不到数里地,已是进入山区,道路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难走,看地上厚厚的一层枯叶,估计这条小路很长时间都没有人走过了。不过中年人还是不放心,边走还不时回头四处张望,生怕方才那家伙突然带领人马追将上来,那就坏事了。在一次又一次的回头观察之后,中年人发现后面并没有人追上来,一直悬着的心方才落地,长出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摆脱了,真是运气啊!”
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那名光头大汉,方才他被方腊一掌击飞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不死即重伤,但谁都没有想到,他拍拍屁股居然自己站了起来,一点事也没有,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的命大。“大哥,你跑这么急干吗,我看方才那小子应该不是坏人,不然的话,那一掌就直接要了我的小命,还费这么多周折干吗?”大汉听到中年人刚才所说的那句话之后,颇有些不解。
“老二,江湖人心险恶,你又不是不清楚。虽然他和我们打斗的时候,对你、对兄弟们都手下留了情,但谁知道他这么做,是不是别有居心,另有企图?我们这次押送的东西非同小可,我不得不多个心眼啊!”中年人边说,还边看了一眼身后,看来心里面还是没有十足踏实下来。
“大哥,你也太多心了吧,这里离目的地不过几十里地了,就算那小子真是冲着那批东西来的,此时此刻才动手,是不是也太晚了一点?”光头大汉说道。
中年人也不反驳这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但愿是我多虑了!”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似乎是拨动树枝发出的声音,中年人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身形一顿,猛然停下脚步,飞身闪到一棵大树后面,双手插入腰间的皮囊之中,两柄柳叶飞刀已然握在手中。
中年人身后的一干兄弟,也发觉了异常,忙四处散开,各找掩护躲了起来,手中的家伙纷纷亮了出来。不要看这伙人在方腊手底下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此时的动作却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得出来,这也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汉子。
声音越来越近,六七个小伙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几个小伙子都是一身短靠打扮,束着蓝色头巾,扎着黑布绑腿,手中或擎着钢叉,或握着梭枪,个个精神抖擞。“咦,方才明明看到这里有几个人影晃动,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小伙子,边走边一脸疑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