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心都猛得一沉,方腊强压住内心的紧张,开口问道:“安神医,不知道是什么事,你但说无妨,方某还承受得起。”
安天甫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腊一眼,缓缓说道:“方帮主,你身上的伤势有两处最为严重,一处是被利器挑断的手筋和足筋,一处是暴力摧毁的下丹田。手筋和足筋被挑断虽说难治,但也并不是没有医治之法,给老夫三个月的时间,调制出一剂黑玉断续膏,准保方帮主手筋、足筋恢复如常,和以前一样,行动自如;但下丹田被毁后,要想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却是难啊!”
此时方腊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身为习武之人,他当然知道下丹田如果不能治愈,对自己意味着什么。方腊不甘心地问道:“安神医,难道就真没有治愈的办法了?”语音中带着几分颤抖。
“方帮主,老夫学识浅陋,这下丹田治愈之法,老夫还真没有听说过,唉。”安天甫无奈地回答道。屋内死一般的寂静,方腊脸色惨白地靠在床上,久久没有说话,他想骂老天爷为什么要如此对他,先给了他一个惊喜,但紧接着就又给了他重重一击,这太残酷了。
苏若彤看到方腊脸色极为难看,小心翼翼地说道:“方大哥,你不必难过,我听说武林之中有不少神秘的独门心法,能使白骨生肌、断肢再生,只要我们找到这些心法,说不定就能治愈你的伤势。”
听到苏若彤这番话,方腊猛地记起自己在牢中被毁去下丹田之时,李成曾提到:武林中有一种极为高深的功夫,叫做洗髓大法。即使人手筋足筋尽断、丹田俱废,只要修炼了这种洗髓大法,也能全然康复,武功更胜以前。
方腊在心中对自己狠狠地骂道:“方腊,你身为好男儿,身为青竹帮的大当家,居然如此没用,一件下丹田被毁的小事就将你吓成了这样,你惭愧不惭愧,你对得起一向敬重你、爱戴你的兄弟们吗?先不说这事还有一丝希望,就算下丹田被毁真的无药可救,你武功全废又能怎样?古往今来,有多少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照样成就千古大业,远有商鞅、诸葛亮、魏征,近有范仲淹、王安石、司马光,历史长河中,这样的英雄豪杰数不胜数。你怎能光以己悲,而开始怨天尤人呢?你还记得自己曾经对兄弟们说出的那一番豪言壮语吗?”
在这瞬间,方腊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感激地看了苏若彤一眼,然后冲着安天甫一拱手道:“安神医,方某这一生没有什么其他追求,但求和兄弟们同甘共苦,一起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让他们不再承受流离颠沛之苦。至于我自己,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样固然为好,但即使不能恢复往日的武功,我也无怨无悔,因为我还有这帮好兄弟们在,我相信他们一定会陪在我的身边,一起去实现我们的梦想。”
“大哥,你放心,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听完方腊这一席话,鲁安、余庆等人俱是热泪盈眶,异口同声地说道。
安天甫和王同对望了一眼,两人心中都竖起了大拇指,暗忖道:“这方腊是条汉子,拿得起放得下,更难得的是心系天下百姓,未来的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啊。”
安天甫站起身来,冲着方腊深施一礼,说道:“方帮主,久闻你侠肝义胆、豪情盖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实在是敬佩至极。”
“安神医,万万不可,这不是折杀在下了。”方腊忙说道。
“方帮主,老夫先开一剂药方给你,你连服七天后,再静修一段时间,体内的经脉当可恢复正常。然后老夫会踏遍天下,寻找上等药材,尽早配制出黑玉断续膏,助你早日恢复四肢的伤势。至于你下丹田的伤势,老夫有一侄子,姓安名道全,医术和见识都远在我之上,我会修书一封给他,将方帮主你的伤情告诉给他,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让安神医多操心了。”方腊忙谢道。
这时王同也走了过来,拱手道:“方帮主,客套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全家上下一十八条性命都是青竹帮所救,从今天起,我决定跟着方帮主你混了。在下虽说是一介商人,但也有一腔热血,我愿意将全部家产都交给青竹帮,因为我信任你们。”
“看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呢,双喜临门,先是大哥苏醒过来了,现在又有王员外加入青竹帮,看来我们有必要庆祝庆祝。”鲁安笑道。
“可惜最近这一阶段我不能喝酒,不然今天我们肯定是不醉不休!”方腊爽朗地说道,这句话引起了满屋的笑声。
翌日,方腊等人便离开了这个小山村,毕竟青竹帮从官府的眼皮底下救出了方腊,还劫走了朝廷的大将李成,武立山、朱勔、孔伯璧等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纠结大队人马,四处搜索青竹帮众人的行踪。为了安全起见,在鲁安、余庆的建议之下,一行人晓行夜宿,连夜赶回了五龙山。考虑到方腊的伤势,心灵手巧的苏若彤特地制作了一俱软榻,由方楷、夏侯成等四个小伙子抬着方腊,一路行来,倒也无事。
此时的五龙山上仅留下了方貌一人镇守,虽然每隔一天都会收到鲁安送来的消息,但方貌依然是心急如焚,天天站在山寨前的一块巨石上,举目远眺,盼望着能早日看到大哥平安归来的身影。
这一日,方貌如往常一样,站在巨石之上,往远处眺望着,心里不停地祈祷着:“玉帝老儿,你可一定要保佑大哥平平安安,顺利归来啊。如果大哥能平安归来,我一定为你造一座玉帝庙,保你老人家一世的香火旺盛;如果大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玉帝老儿,你可别怪我方貌翻脸不认人。”
就在此时,方貌突然发现远处的山脚下出现了一队人马,看装束应该是青竹帮的兄弟们,正向五龙山疾奔而来。这支人马来得极快,片刻之间,就已经到了方貌面前,方貌看得分明,这支人马的领头之人正是山上的两位头领――吊客神范畴、黄神卓万里。
“你们两个人怎么先回来了?其他人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回来?我大哥救出来了吗?他现在情况怎么样?”看到范、卓两人,方貌的疑问便如连珠炮一般狂泻而出。
“三爷,你让我兄弟俩先喘口气行不行,这一路跑过来都累死我了。”卓万里看着方貌,满脸的无奈。
“放屁,你们两人个个壮得像头牛,这点路途就把你们累坏了?打死我也不信。我大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你们两人倒是快点说啊,你们想把我急死啊?”方貌凶巴巴地瞪了范、卓两人一眼。
“好吧好吧,三爷,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大当家已经被我们救出来了,现在他和其他兄弟们都在后面十余里开外的地方,正在往五龙山赶来,我们两人是先过来给你报信的。”卓万里迫于方貌的“淫威”,无奈地说道。
“真的吗?真的吗?大哥真得平安无事的归来了?玉帝老儿啊,看来你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有乱杀好人。”方貌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谢天谢地道。
“不对,卓万里,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你刚刚说先告诉我一个好消息,难道还有一个坏消息不成。”方貌心思缜密,顷刻之间便冷静了下来,发现卓万里似乎话中有话。
“三爷,确实还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你到时一看便知道了,我就不多费口舌了。”卓万里欲言又止。
“卓万里,你婆婆妈妈什么,有什么话就一并快说,这样吞吞吐吐地,你是不是耍我玩啊?”方貌这时真得有点火了。
“三爷,你先不要着急,老卓也是迫不得已,怕说出这消息,让三爷你担惊受怕。”看气氛有点紧张,范畴忙出来打圆场。
“说吧,我抗得住。”方貌说道。
“我们虽然救出了大当家,但大当家在牢狱之中备受一帮奸人贼子的欺凌,可谓遍体鳞伤,手筋足筋皆被挑断,丹田之处也被毁,听说很难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了。”范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
“什么?我大哥怎会伤得如此严重?这是哪个兔崽子干得,我非亲手把他一刀刀削死不可。”方貌心中怒火腾得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右手紧紧按在腰间的百炼缅刀之上,虎目圆睁,冲着范畴大声吼道。
“禀三爷,这些事都是李成那狗贼带人干的,兄弟们已经擒住了李成,在后面押送而来,估计也快到了。”范畴忙回道。
“好,好,好,他如何对待我大哥的,我要让他百倍地偿还回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方貌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杀气毕露,让卓、范两人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