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四人分头离开了安坪镇,方腊和金节抄山路,直奔歙州五龙山而去;而方貌和潘庆两人则直奔无人谷而去,将大哥平安归来的消息尽早告诉谷中的兄弟们,省得兄弟们惦记。
五龙山离安坪镇约三百多里路,方腊和金节两人晓行夜宿,几天之后,已经来到了五龙山山脚下。金节已来过五龙山多次,轻车熟路,带着方腊翻过三、四座山头,来到了一座颇为雄伟的山寨前。这座山寨建在一面陡削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势相当险恶。山寨四周均是用大块山岩垒成的高墙,高达两丈有余。高墙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身着青衣的大汉,手中的钢刀折射出道道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方腊、金节两人还未走到山寨前,就听到高墙之上传来一声欣喜若狂的大喊声,震得两人的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大哥!大哥,是你吗?大哥,真的是你啊!我石头终于又见到你了!”还没有等方腊反应过来,一条黑壮大汉已经从山寨里旋风般冲了出来,抱起方腊就不放手了。
书中暗表,这黑壮大汉正是方腊在清水村的好兄弟石头程胜祖,今天正轮到他把守山寨前门,老远就看到从山下来了两个人,前面一人看身形应该是金节,程胜祖心里还嘀咕道:“小虫这小子,才离开山寨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但当程胜祖看到金节身后那熟悉的身影时,心咯噔一下,整个人都愣住了。当两人快走到山寨大门口时,程胜祖才反应过来,心里不禁狂喜万分:“真是大哥,真是大哥回来了!”这才有了刚刚那震耳欲聋的一嗓子,这才有了方腊的被熊抱。
方腊的身材也不矮,但被人高马大的程胜祖这一抱,双脚早已腾空,成了程胜祖怀中的一个洋娃娃,令方腊有点哭笑不得,不过看着程胜祖眼中满是喜悦的泪水,方腊再次被这份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深深打动,便没有强行挣脱。
“石头,快放下大哥,大哥都快被你勒死了。”这时,山寨中急匆匆地奔出三人,当先一人身材清瘦,不怒自威,正是青竹帮的二当家铁算盘余庆。余庆等人刚刚正在议事厅中商量帮中事务,突听手下来报,金当家回来了,和金当家一起回来的还有大当家方腊,个个是惊喜交加,急忙迎了出来。
程胜祖听到余庆的责怪,这才尴尬地放下方腊,方腊哈哈一笑,用力拍了下程胜祖的臂膀,开玩笑道:“石头,一年多不见,臂力大涨啊!”程胜祖挠挠了头,满脸的不好意思。
这时余庆等人已经围了上来,方腊和余庆用力一抱,两人都没有说什么,一切都融入这英雄惜英雄的一抱之中。
余庆虽然和方腊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左右,但方腊的雷厉风行、果敢决断、运筹帷幄的天性和能力却早已经折服了余庆,因此余庆心甘情愿地让出青竹帮大当家的位置,心甘情愿地辅佐方腊管理青竹帮。在余庆的心目中,方腊就如一条潜龙,不飞则已,一飞必直冲九霄。
在听到方腊夜探任得彪巢穴,不幸坠落山崖,生死未卜的消息后,余庆的第一反应就是:“大当家一定不会死,大当家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要帮大当家保住青竹帮这点实力,不能让青竹帮毁在我手里。”正是有了这种信念,余庆才决定将青竹帮转入地下,化整为零,避开任得彪的锋芒,暗暗积蓄实力,待方腊回归之日,东山再起。
此时,看到方腊终于回来了,余庆的内心无比激动,心中的一块巨石也终于落了地:“青竹帮并没有毁在我手中,反而逐步发展壮大,我没有辜负大当家对我的托付。”余庆并不是一个性格外向的人,这份心情被他深深地藏在了心底,但他知道敏锐的方腊必定已经读懂了自己的内心,因为他从方腊的眼神中看到了四个字:感谢、信任。
众人一番拥抱之后,余庆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忙将与自己一起迎出山寨的两位好汉向方腊做了一个介绍。左首一位,年约三十,身材魁梧,福州人士,姓沈名刚,江湖人送外号擎天神;右首一人,也年约三十,身材矮小,明州人士,姓徐名统,江湖人送外号六丁神。两人本是同门师兄弟,都是孤儿,五年前师门被仇家所灭,两人侥幸逃脱后,便流落到了五龙山,落草为寇。一年前,余庆带领青竹帮秘密迁移到歙州休宁县境内,正好遇到沈刚和徐统下山打劫,余庆略施武功,收服了这两人,顺利地在五龙山落脚扎根下来,沈刚和徐统也顺理成章地率领一帮手下加入了青竹帮。
经过余庆的这一番介绍,沈刚和徐统算是正式拜见了本帮的大当家――方腊,方腊天生豪爽,和沈刚和徐统也不见外,片刻之间便交谈甚欢起来。众人边走边聊,在朗朗笑声中,携手走进了山寨。
傍晚时分,带领帮众出外操练的韩明、杜敬臣也回到了山寨,看到大哥回来了,个个喜出望外,差点都要哭了出来。这一夜,方腊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只记得自己倒下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已经落到了西边,晓月欲坠。
三天之后,鲁安、潘文得、李韶、许定、应明等人也从无人谷赶了过来。原来众兄弟听说方腊平安回来的消息,个个按捺不住,非要赶过来见上大哥一面不可,鲁安、徐方也不便阻拦,商量之后决定由鲁安带着一干兄弟过来看望方腊,无人谷则由徐方、方貌、郭世广、潘庆四人坐镇。众位兄弟见面,又是一番热闹景象,山寨酒窖中的藏酒都被喝了个精光,就这样子,黑牛潘文得还直嚷嚷喝得不过瘾。
兄弟们再次相聚的热闹劲过去之后,该是商讨正事的时候了。方腊将大家召集到了议事厅之中,商议今后的行动计划,核心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如何干掉任得彪,为柳天涯老英雄一家报仇,为威远镖局宋仁书总镖头一行报仇,为韩亮等一干力战而死的青竹帮兄弟们报仇。
方腊将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经历简单做了一个述说,当然董昌藏宝的事,方腊并没有提及,毕竟这事事关重大,还是不宜让太多人知晓。
余庆听完方腊这一番述说后,说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任得彪背后的实力,这言氏双胞胎,我也略有耳闻。老大叫言子仁,老二叫言子义,江湖人送外号川西双煞,十几年前便是川西有名的绿林大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因武艺高强,川西武林也拿这两人没有办法。十年前兄弟两人突然没有了消息,当时武林之中还传言是峨嵋派掌门凌天道长出手,收拾了这两人。没有想到这兄弟两人居然投靠了任得彪,加入了长春门,为虎作伥。看来这长春门藏龙卧虎,高手云集,确实不可小视。”
方腊点头道:“余当家的分析不错,据我观察,长春门中武功不弱于言氏兄弟的高手应该不在少数,而且任得彪本人也高深莫测,对付这老贼的事还需要慢慢筹划。”
鲁安站起道:“大哥,现在任得彪老贼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我们尽可以使些手段,以毒攻毒,让任老贼吃点苦头。”
应明也接茬道:“大哥,我们可以先从黄家下手,慢慢削弱黄家的势力,让任老贼知道我们的厉害。”接下来,众人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纷纷提出了各自的想法。
最后,经过众人的商议,方腊决定暂时不对任得彪动手,但不动手并不意味着不行动,议事厅上,方腊当场决定兵分三路,矛头直指任得彪的要害。
第一路人马,由鲁安带领李韶、许定,乔装打扮,化装成从广州来的茶商,携带巨资进入建德城,伺机接近任得彪府中的管事和下人,同时也尝试和建德黄家建立商业往来,收集一切关于任得彪和黄家的信息。
第二路人马,由应明、沈刚、徐统负责,悄悄前往江宁府、济南府等地,散播传言:睦州通判任得彪实际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大盗,柳天涯老英雄、宋仁书总镖头等人均是被他所杀。
第三路人马,由方腊亲自负责,在山寨中挑选出一百名精干的小伙子,由方腊亲自负责训练,力争在半年之内形成一支具有强悍战斗力的精兵,届时将承担暗杀、狙击、突袭等行动。方腊为这支精兵专门建立了编制,命名为飞鹰堂,堂主由方腊兼任,副堂主则是由潘文得、程胜祖两位猛汉担任。
大计既定,众人立即开始了分头行动。单说方腊带着潘文得、程胜祖两人,对山寨之中千余名青竹帮帮众精挑细选,挑选出了一百名精明彪悍,武功底子不错的年轻人,正式组建起飞鹰堂,开始了对这帮年轻人的魔鬼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