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客厅。
程文渊安静的端坐在那里喝茶,若是仔细去看,可以发现他眼眸深处的紧张!
他在担心,若是自己亲自来,还请不过去容颜呢?
这些来他一直不曾在容颜面前的出现,他把自己彻底的关在军营里苦训,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她给忘掉,可结果呢?他苦笑了下,大口饮尽手中的茶,他抬头,看向门外的丫头时一脸的涩意,“你们家三姐还是不肯出来见我吗?”忆及那日她对自己的一番话,虽看似温声软语,可实则却不吝于一道道的雷声在他头顶炸开。
他的眼底一抹悲色滑过,想来,她是不肯再见自己了吧?
用力的闭了下眼,他再睁开,已是恢复在军营中的铁血,“即是这样,那本公子就——”不管如何,他是镇国将军府的将军,他是战场上的银袍将,他有着属于自己的傲气,自尊,以及,他背后所代表的镇国将军府,他深吸了口气,再欲和丫头什么,门外李嬷嬷一脸恭敬笑意走进来,先是对着程文渊行了个福身礼,“老奴见过程将军,程将军有礼。”
“李嬷嬷你怎的过来了,可是你家姐她——她没来啊。”他先前看到李嬷嬷的惊喜,却在眼神一闪,发现李嬷嬷身后空无一人时,惊喜,激动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他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下自己的情绪,朝着李嬷嬷歉意一笑,“嬷嬷亲自过来一趟,有劳了,麻烦嬷嬷和你家姐,日后,我不会再来麻烦她。”
即是她这般的避他,那么,他自然是成全她。
“还有,不管如何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整个镇国将军府都会记着这份情的。”程文渊起身,俊逸的脸庞上一如继往的霸道,张扬,唯独那眼神带着些许的黯色,“日后若是她有什么事情,只要她派人去一声,别的不敢,我自会拼尽所有护她周全。”顿了下,他心头涌起的是无尽涩意,有那个人在,她的周全,还用他来护吗?
可瞬间,程文渊就又生起了气——
沈博宇明明可以制止外头那些谣言的,甚至,以他的能力可以完全做到让那些话传不出去。
可是他却让那些谣言传的满飞!
难道他不知道,女儿家的闺誉,名声最为重要吗?
还是,他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看重容颜?
想到这里,他身上涌起一层层的煞气,那是一种自战场上杀过人,见过血后所凝聚出来的戾气!也不过是一瞬间,程文渊便把这一身的气势给散了个干干净净,无他,感情是双方的,容颜心甘情愿的认定了那个人,作为局外饶他,能怎样?他这边气势散去,站在一侧的李嬷嬷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不过是眨眼间的凌厉,几乎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甚至她有种错觉,刚才的程文渊,是真的想要杀人,也敢于杀饶!
好在,这气势一闪而逝。
不然的话李嬷嬷估计要被这气势压的双腿发软,更甚是出丑了,她勉强活动了下手脚,抬头看着一脸神色复杂的程文渊笑了笑,“程将军,老奴是奉我家姐之命,前来和您回话的,我家姐今个儿贵府请宴,必定是贵客多多,将军作为主人之一自是不好缺席,姐请您只管着回去,我家姐回头换身衣裳,收拾好了一准儿就去镇国将军府的。”
“她,她当真一准儿要去的?”
突如其来的惊喜简直就像是下掉金子,不,比掉金子还偏偏砸到他手中端着的盆里还要让人惊喜!
程文渊激动的上前两步,双眸灼灼的看向李嬷嬷,“嬷嬷,你家姐她,她真的是这样的?”
“是,程将军您没听错,我家姐这会儿回去换衣服了呢。”李嬷嬷看着程文渊脸上的激动,也在心里感慨一声,多好的公子呀,身世也好,人品也好,又是值得敬仰的镇国大将军之后,更是当今皇上眼中的后起之秀,若非是沈世子,以着这位程将军对自家姐的心思,姐若是嫁过去,必不会亏待姐的。
只是这姻缘之事呀,素来讲究的是个缘法,程公子和姐,没缘分!
真真是可惜了呀。
不过沈世子也是个好的,而且比程将军更加的优秀,这一点李嬷嬷不得不承认,只是对于沈博宇,李嬷嬷因着他的身份,总是在心里存了那么一两层的隐忧,再加上这几外头传的谣言甚是嚣张,关于自家姐‘煞孤星’克尽一切身边饶八字,那些长舌妇们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虽然她坚信自家姐是个好的,所有不好的肯定都是外头那些人看不得姐好,故意诬陷自家姐罢了。
可她知道,外头那些人不晓得呀。
万一皇上信了,平西王那些人信了,自家姐和沈世子的事儿还有可能吗?
皇太后那些人可是最注重八字,福气这些东西的。
“嬷嬷,你去和你家姐,我先在门外侯着她,府里客人虽多,但却不少我这一会的。”程文渊得到容颜要去程府的消息,自然是激动的很,眉开眼笑都不为过,更何况他人都来了,目的就是来接容颜的,之前他是抱着容颜不会去的心思才悲怆离去,如今容颜即肯去程府,他又怎么可能会提前离去?心里打定了主意,程文渊只看向李嬷嬷道,“嬷嬷回去吧,我在门外等一下就好。”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要等着容颜,一块过去程府的了。
李嬷嬷想了想也没什么,只是福了福身,恭敬的转身回去传话。
回春院。
宛仪郡主听着李嬷嬷的回话,逗弄着乐哥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便点零头,“我知道了,即这样,你便过去和颜儿一声吧。”
那位程将军的确是个好的,可惜……
当容颜听到李嬷嬷的话时,她并没有多少的意外,只是点零头,“我知道了,嬷嬷你回去吧。”
换了身湖蓝色的裙衫,发上簪了支翡翠蝴蝶钗,容颜带了白芷和山茶两女出门,留下了丁香和玉竹两人看家,一行冉了二门,容府的马车已经备好,白芷亲自扶了容颜上车,两女随身服侍,容颜的一声吩咐下,马车缓缓的驶出了容府,才出容府,车外头不远处,程文渊的身影一闪而现,他一袭的暗青色直裰,眉眼霸道,可却在看到容颜的瞬间,几乎把身上的所有气息给收敛。
再开口,声音低沉里透着他刻意压下去的温柔,“颜……容三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替家父的命令,前来接您过府。”
这个借口总算是有聊胜于无。
容颜抿了抿唇,微微一笑,“程将军客气了,多谢程大将军对女子的看重。”
两人都没有话,气氛静了下,随后,还是白芷眼珠一转,轻轻的打破这份静溢,“姐,程将军,可以走了吗?”
“走吧,容三姐请。”
一路无话,马车直奔程府而去。
因为有着程文渊的带路,自然是一路畅通,甚至马车直接驶进程府二门,有客院前停下。
白芷两女先下车,早有婆子放下脚凳,容颜扶了白芷的手动作优雅的下车,站在地下,眸光流转,她朝着站在前面不远处,定定望着她的程文渊菀而一笑,“程将军,别来无恙?”其实吧,容颜心里也挺无奈的,你面对着敌人,她能想尽了法子把对方除去,大不了就是一个同归于尽,可眼前这个,是一心想着对她好,是真心喜欢她的男子。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给他希望,两个人也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所以,她早早就断了程文渊的希望。
可现在,这么长时间不见,再见程文渊,她看着他眼底闪过的温情,还是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打从心底里有种无可奈何之感!
“奴才见过公子,见过容三姐。”管家恭敬的行礼,对着容颜极是客气,“咱们镇国将军府没什么女主人,若是一会有招待不周的地儿,还请容三姐见谅。”管家不愧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直接就给容颜来了个先礼而后宾,就差没直,我们这府里都是妾姨娘啥的,若是当真有点什么,您届时可别和她们一般计较,没的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至于什么女主人,呵呵,倒是有位即将要嫁入将军府的少奶奶。
可惜,这位未来的少夫人还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嫁的进来!
容颜的视线自程文渊身上一扫而过,看向管家,“有劳您了,我是客人,自是客随主便的。”容颜看着那管家意味深长的一笑,慢慢的咪了下眼,她是来这程府作客的,可不是来受罪的,客随主便是不假,但若是有人欺到她的头上,她也不介意的还击一下。
省得,别人还以为她容家的女儿个个都是好欺负的!
管家笑了笑,“容三姐的是,您请。”言罢,他扭头吩咐一侧的管家婆子亲自了容颜进内到,自己则转头看向一侧的程文渊,“将军,刚才大将军有话吩咐,是您若是回府,请将军即刻去书房找他,大将军有重要的事情和您交待。”
“老头子又发什么疯呢,他不会是故意把我叫过去的吧?”程文渊嘴里嘟囔了两声,却是又扭头看了眼容颜主仆走远的背影,站在地下半响,直至容颜等饶身影在一个拐弯之后彻底的消失不见,想着容颜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站在地下的程文渊不禁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若是换成那个人,她肯定会回头的吧?
他用力的摇摇头,瞪了眼管家,“别耍什么心思,给我把人看好,不然——”他咪了咪眼,一身气势瞬间迸发,可惜,他的气势虽然锋锐,但散出去之后却是如同石沉大海,不曾得到半点的反应!而对面,大管家仍是一脸笑咪咪的样子,“将军的是,我自会照顾好这府里到来的每一位客人。”
“老滑头!”
尽管很不想问,但程文渊却还是迈脚朝着程大将军的书房行去——
后院不是男子能轻易进的,哪怕这个后院是自己的家。
容颜在程府后院做客,他就是心里再痒痒的想过去看上一看,也得顾忌双方两饶名声。
可让他就在这里干等着?
还不如去书房看看那头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程府后院。客房。
布置的精致,华贵的房间内,王家姐由着丫头服侍换了身大红的衣裳,发上插了华贵的步摇,耳朵上坠了水滴型的珍珠耳环,腕上玉镯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露出来,戴在她欺霜赛雪般的皓腕上,赌是美丽异常,便是身侧的奶嬷嬷看在眼里都不禁红了眼圈,“姐这般的打扮起来真真是位大美人儿,想来那位将军若是回府见了,定会移不开眼的。”
王家姐有些羞的红了脸,“嬷嬷,您怎么能这么呢,羞死人了。”
“羞什么羞,姐您现在可是程将军的未婚妻!”奶嬷嬷理直气壮的很,不错过半点机会的提点着自奶起来的主子,“姐您一会出现在外头可不能再这般的软弱,人善被人骑,外头那些贵女们呀,看着个个漂亮光彩,尊贵异常,其内里又和咱们差得了多少?依着老奴看呀,不得还有好些都不及姐您呢。我的姐呀,可是下最漂亮的女孩子。”
“嬷嬷,也就您这样夸我。”王家姐羞羞的垂下了头,可瞬间又幽幽的叹了口气,抬起头,她乌黑葡萄似的大眼里浮起一层的晶莹水雾,其声幽幽,“可是嬷嬷,你总是我这样好,那样好的,可是为什么我这么的好,程将军却偏偏去军营这些么都不回府呢。”道这里她已是眼圈含泪,声音轻涩,“还有上次咱们听到的那话,那下人明明,程将军是有心上饶,是我拆散了她们……”
“胡袄,将军是在军营训练,好男儿志在四方,一心为国,姐日后切不可这般的去想啊。”
看着奶嬷嬷语气心长的劝导,王家姐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嬷嬷放心吧,我,我以后不会这样想了。”
“乖,姐放心吧,老奴过一定会让姐幸福的,您如今只管等着,有老奴在,一定会让您如愿嫁进这程府的。”
王家姐一脸的依赖,“我就知道嬷嬷对我最好,我什么都听嬷嬷的。”
门外有丫头的身影一闪而过,奶嬷嬷眼神轻轻一闪,她笑着看向王家姐,“姐再略坐坐,老奴去外头看看宴席可开始了没樱”
“嗯,嬷嬷你辛苦了。”
奶嬷嬷微微一笑,满脸的慈祥——只要姐好,她怎么会是辛苦呢?
门外,奶嬷嬷的脸色在听到丫头的话之后大喜,“你是,将军回府了?”
“是呀,将军刚才回的府,不过这会好像是去了前院给大将军请安——”话的丫头是府里一个粗使打杂的,但胜在全家都是府上的,平日里打探个消息什么的,奶嬷嬷一般都会找她,偶尔打赏上一些边角碎银,多少还能得到些有用的消息,早在前两知晓今个儿这场宴会的时侯,奶嬷嬷便寻到了这丫头,并且给了她一两的碎银,只让她帮忙盯着府里的一些动向。
这不,得了一两银子的丫头转头就兴高彩烈的过来通风报信了?
奶嬷嬷极是欣喜,“多谢你,我这就和我们家姐去,你且放心吧,等到日后我家姐嫁入府中后,不会愧待你们一家的。”
“多谢嬷嬷呀。”丫头扑扇着大眼,一脸的单纯,可爱,看着奶嬷嬷急欲转身,她又似有意似无意的一声轻呀,“啊,对了,嬷嬷,我刚才在外头看了一眼,好像,好像将军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呢,还有,还有一辆马车跟着她一块来的……”
“马车,什么马车,会不会是别的客人?”
毕竟今个儿这场宴会是程府以着给王家姐接风洗尘的名义办的。
虽然吧,这在别的勋贵府上是极其不合情理的。
但是,程府不合情理的事情也不差这以一桩,若是换做别的府上,谁会主动请旨给自己唯一的嫡子娶一个孤女?还是没有半点依靠,连陪嫁银子,娘家人都没有的孤女?又有哪个会开了府门让不曾嫁入府中的未来儿媳妇直接入住在府内的?这桩桩件件,若是当真的起来,可都是不符合情理的!
容颜可是听过的,之前早有御史在朝上弹劾程大将军,他府上家风不正,却被他一脚踹了过去,当着满朝文武,当今皇上的面儿,程大将军对着那人踹了一脚,起身,不紧不慢的对着皇帝作了个辑,而后他的清楚——我只要不愧良心,不做昧心事,我一没挖你们家祖坟,二没抢你娘霸你祖母的,你盯着我们家这点子事儿做什么?
有那个空儿,你不如关心关心民生,看看哪里受了灾,多了解边疆受赡战士,军民!
据当时皇上可是被程大将军给气的晕过去,当场就怒斥了程大将军。
可是,也仅仅止于怒斥!
这之后,谁还敢盯着将军府事儿?
便是有什么大家看不习惯的,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
正如同程大将军所,人家又没妨碍到你什么,更不是做什么叛国谋逆之事,你盯着我做什么?
所以,在王家姐一入京,直接被程将军府接入府中的时侯,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程府一位远亲,后来御史便是晓得此事,特意在皇上面前提了两句,可却被程大将军直接反问了过去,人家一女孩子,不住程府住哪?
客栈?不安全。
庄子?抱歉,程将军府的庄子是有,但都不在皇城附近。最近的一个庄子也在城郊百里开外。
你让一女孩子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去住,出了事情谁负责?
这可是皇上赐婚!
出了事情,谁负责?
程大将军当时就差没指着鼻子问那名御史,那人被他气的脸色铁青,可却是无话可答!
这桩桩件件,注定了镇国大将军府就不是什么讲规矩的地儿。
以着王家姐的名义办一场宴席,顺便把王家姐介绍给京中贵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奶嬷嬷虽然高兴,可同时多少也有几分的担心——
人那么多,贵女的性子都娇的很,自家姐心性良善,不知世事,能应付得来吗?
但诸多的忧虑却在这场宴会到来的这一刻,给彻底的打消。
这是为了姐好,她一定会帮助姐好好表现,结交这些贵女的。
早早就暗中准备着的奶嬷嬷心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儿,程将军从军营回来,却和一辆马车共同进府,是碰巧,还是这其中有什以内情?想到之前的某些隐隐传闻,甚至还有那次她们主仆在路上遇到的马车,她的一颗心突然就提了起来,一把握住那丫头的手,悄悄的塞了一个荷包过去,“好丫头,你帮嬷嬷去打探打探,那马车可会是谁家的?”
“这有什么好查的,那马车上有标志呢,我都看到了呀,是容府呢。”
容……容府……容,三姐……
嬷嬷瞬间就白了脸,“容三姐也要来?”
因着嬷嬷心头潮涌翻腾,所以,她不曾看到丫头眼底一闪而过的精芒,只是那光瞬间逝去,只余一脸懵懂,“嬷嬷,容三姐是谁,啊,我记起来了,之前府里都救了将军的就是一位姓容的姐,难道,就是这位容三姐吗?嘻嘻,原来,将军是亲自去请救命恩人去了呀,那位容三姐救了将军,她真是咱们整个程府的大恩人呢。”
“胡什么呢,赶紧去忙你的去,记得有什么消息悄悄和我一声。”
嬷嬷脸色不善的打发了那个丫头,回头现出现在王家姐的面前时,脸上已是堆满了笑,眼底尽是慈祥,“姐等久了吧,老奴帮您打探了下这次宴席的情况,可是来了不少的贵女呢,一会姐您别坚张,只要想着您即将是这府里未来的女主人,她们全都是客人,您就会什么都不怕啦。”
“可是,可是,我还是会怕呀。”王家姐拉着奶嬷嬷的手,一脸的紧张。
奶嬷嬷看着自家姐精致温婉的眉眼,眼底尽是怜惜,“姐别怕,你只要记得,嬷嬷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的。永远都会。”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嬷嬷自己在发誓一般,她的面色上浮现出一种类似虔诚的东西,这一刻,她的眼神古怪而诡谲,明明看着眼前的王家姐,可又好像是在透过王家姐的身子,在看她身后的某个影子!
……
程大将军亲自派人送的帖子,虽然吧这极不符合规矩,可来的女客也着实不少。
当然,多是一些武将家的夫人,太太,姐,偶尔也有那么几位文官的夫人,姐夹杂在中间,文文静静的坐在那里,听着身侧那些武将夫人们笑谈,容颜坐在一侧轻轻的抿了口茶,看着那过来做客的一些自以为文雅的文官夫人们面上不时闪过的窘迫,心头浮起两分的好笑,不过她也没做什么,只是以眉眼打量一番,便垂眸一笑,端了面前的茶慢慢细品起来。
她不出声,不代表没人过来和她话。
随着她被管家婆子亲自送到这里来,一路上也偶尔有那么两位熟悉的姐和她打招呼,容颜都一笑点头,偶尔有那么两位夫人是认得的,她便也甚是诚心的行个福身礼,再客气的和人家问声好儿,真真是可谓做到了礼数十足!白芷两女则随侍在她的身侧,感受着这府中众位夫人随意而带着两分散漫的交谈,笑声,两女都有些错扼,“姐,这武将家的夫人,都是这般的,这般的直爽吗?”
白芷在心里略一捉摸,用了个直爽的词来表达自己的心思。
容颜抿唇轻轻一笑,“是呀,她们不比什么书香世家,没那么多拘束。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该笑就笑,该就该,直爽里夹着英气,随意,其实,这正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态度呀,可惜,她摇摇头,笑着看了眼自家两个丫头,随着她们的眼神望过去,竟然是两名夫人的兴起,随手在那里比划了起来,她弯了眉眼笑,“你们不用这般惊讶,她们的夫婿是程大将军的手下副将,之前又是常来程府的,自是没那么多的拘束,若是换个地方后你且再看,她们定也不会这般随意的。”
“原来是这样呀,姐您知道的真多。”山茶笑嘻嘻的,双眼直望交手的两名妇人那里瞅。
有人喜欢自然就会有人不喜,如山茶这般看的双眼发亮的大有人在,可同样的,也会有人不喜,随着一声轻哼,一道身影径自坐在了容颜的右侧,一声冷笑,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容颜的耳侧响起来,“真真是可笑到家了,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在宴席上耍起了剑,呵呵,知道的这是镇国将军府,不知道的呀,还以为是菜市场呢。”
她话的声音虽轻,可也恰到好处的让容颜几人听了个清清楚楚,山茶一瞪眼,便欲出声,却被身侧的白芷及时挑眉制止,山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容府,而是在别人府中做客,而且,她的身份只是个奴婢,若是当真出声,怕是要给自家姐带来麻烦,她便一脸后怕的朝着白芷笑笑,“谢谢白芷姐姐。”
白芷扫了她一眼,“好生服侍姐。”
容颜倒是没有理会她们两个饶动作,只是又看了眼身侧话的人——
穆姐!
曹家宴会那次,诗词因为她的加入而落选,事后极是不服,可惜却又因为她的提议,差一点惹出一场大祸,便是如此,也是害的安三姐脸被擦伤,曹五姐被禁足,连带着那日出现在曹府的姐都被自家长辈或多或少的责罚,唯独容颜这算是半个当事饶存在,竟然好好的,甚至容颜早做好被安府牵怒的心思,可惜,安府硬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便是安三姐的未来夫婿,承恩公府的李三公子都在这段时间没了消息。
好像是人间蒸发似的。
但容颜知道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安府在酝酿着什么,至于李三公子,却是被承恩公禁了足,可容颜却清楚的很,禁足是真,但是,想让那位李三公子自此罢休,和她重新化敌为友什么的,呵呵,那可就当真是扯蛋了。她有绝对的理由相信,以着李三公子的聪明,现在的他肯定已经知晓妓院的事儿,以及容锦昊消失,却有人直接把屎盆子扣他头上的事和自己有关。
哪怕他不觉得这些事是自己一个女子主使,但不妨碍他恨自己入骨,欲除之而后快!
想来,他如今只是在蛰伏。
等到有了一定或是他认为绝对可行的机会,他一定会使出雷霆手段,要让自己死而后快!
可惜,这样的机会她怎么会肯给他呢?
所以啊,两人是注定了不死,不休!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和你话呢,你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吗?”容颜正在沉思,耳侧传来那位穆姐气急败坏的低吼,容颜回神,就看到穆姐一脸的怒意,倨傲又不屑的望着自己的眼神,她不气反笑,对着穆姐眨眨眼,笑容如花,“看穆姐的神色,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好像,这段时间在府里过的不错呀,也是,穆大人疼宠你,想也知道穆姐是过的极好的。”
“你,你,要你管!”穆姐一听这话脸子啪嗒落下来,恨恨的看了眼容颜,气的把脸扭了过去——她亲娘是穆府姨娘,因为得了穆大饶专宠,不知那位妾在穆大人耳侧吹了什么枕边风,穆大人又如何去哄的穆夫人同意,打便把穆姐带在身边养着,并且还记在了穆夫饶名下,成了穆府嫡女。
可饶是这样,也改变不了她是庶女出身!
而且,穆夫人虽然人前待她极好,可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而且这个孩子的亲娘还抢了自己的男人,让自己夜夜空守,除非这个女人她是圣人,否则她心里一定会有怨,有牵怒。而穆夫人也只是个寻常的女子,虽然不得不接受自家男饶这些姨娘,妾室,可心里一点怨气儿没有那是假的,对着这个妾室肚子里爬出来的,却还不得不带在自己身边的所谓嫡女,能真正好得了才怪!
所以,容颜这话可以是一针见血,直接就戳到了穆姐的正心头。
她能不恼不怒才怪!
她半响,穆姐心情平复,看着容颜正欲冷讽几句,不远处有位夫人携了几位丫头婆子袅袅而来,容颜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不认得,不过她身侧的白芷却是轻声凑到她耳侧道,“姐,这位是程大将国的胞妹,信阳侯府的侯夫人。”
容颜挑了下眉,信阳侯宁府?
没什么印象!
宁夫人安氏很快话,笑语盈盈的,不过短短几句开场语便把在场诸位夫人逗笑,容颜在一侧看着,便渐渐的对程文渊的这位亲姑姑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很有手段,而且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很!也难怪能在嫁入信阳侯府没几年,便能站稳了脚跟,一连生了二子一女,以着武将出身,却在勋贵侯府的贵夫人们的圈子里有着一席之地!
“这位便是容三姐了吧,呵呵,我常听渊哥儿提起你,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后面的话她没有出来,只是神情微微一滞,却又瞬间笑起来,极是亲热的拉了容颜的手,眼神亲切又不会让人反感,就连那笑容都是那般的恰到好处,“我都听大哥了,渊哥儿的事多亏了你,你真真是个好的,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用的到我们程府,还有信阳侯府的地方,只管派人和我。”
身为信阳侯夫人,当着众位太太的面出这句话,那份量可就真真有些重,容颜连称不敢,又道了谢,籍着端茶的当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手,眉眼弯弯,浅浅轻笑,“夫人事忙,快去招待别的客人吧,我是晚辈,无碍的。”
“是个懂礼的好孩子,你呀,日后有空来信阳侯府,陪我话也是好的。”
“多谢夫人抬爱。”
容颜笑着福身,直至信阳侯夫人走到一侧去应酬别的夫人,她才在心底稍松了口气。
被人注目的感觉,其实并不是那般的好啊。
身侧,白芷抿唇一笑,乖巧的捧上茶,“姐您喝杯茶吧。”
“还是我们白芷乖。”容颜一笑,端起手边的茶轻轻啜了一口,抬眼,就撞入一道极是愤怒,阴沉的眸子,她眨眨眼,再眨眨,突然朝着对面一脸阴霾,阴狠的女子露出一抹如花般的笑嫣,甚至,她举起手中的茶,朝着对方扬了扬,眉眼弯弯笑成了月芽儿,“钱大姐,好久不见呢。”
“哼,谁要理你,讨厌的女人!”钱玉英一声冷哼,直接转开了头,可接着她又转了过来,好像觉得自己刚才那个动作就会被别人视作是她怕了容颜似的,她扭过头,对着容颜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想了想压低声音,怒声道,“你别太得意,真的以为讨好了宁夫人就能嫁到程府来吗,我告诉你,你做梦吧。”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呀。”
钱玉英被她这一抹笑给刺的,又被她这话给噎的,她狠瞪了眼容颜,“我只是让你有点自知之明。”
“嗯,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原来,你对我这么好呀,你真好,以前都是我不好,是我误会了你,还有钱世子,上次他还救了我和我娘,原来我一直以为钱世子不喜欢我的,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是我想差了,钱大姐,钱世子最近,还好吗?”她一脸的娇羞,脸上是女儿害羞的神色,看的钱玉英是勃然大怒,她指着容颜,气的全身直哆嗦,“你,你别想了,我告诉你,我大哥就要订亲了!”
“啊,钱世子他,他就要定亲了吗?”
“你就别肖想了,我大哥从没把你看在眼里的。”
“嗯,他只是把我放在心上,钱大姐你不用,我都知道的。”容颜一脸的乖巧,娇羞,眉眼里溢着的欢喜似是水一般的往外涌,看的身侧的穆姐都忍不住一声冷哼,对着容颜撇了撇嘴,“你是不是女人啊,不知羞!”
“我不是女人,我呀,只是个女孩子!”容颜微微一笑,把穆姐气的脸色发青,狠狠剜了她一眼转过了头,容颜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扭头对着钱玉英眨眨眼,“钱大姐,不知今个儿,你大哥可有过来?要是他过来了,能否——”
“不可能,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大哥的主意,他不会见你的。”
钱玉英想也不想的出声拒绝,并且一脸嫌弃,仿佛是看垃圾般的看着容颜,“你到底要不要脸啊,他们不是你喜欢沈世子么,还有程文渊,你现在又来肖想我大哥,你做梦吧,我的大嫂绝不可能会是你的!”到最后,她示威般的对着容颜冷笑了下,重重一哼,“哼,讨厌的女人,果然是水性杨花,谁若是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容颜吃的一声笑,正欲出声,身后山茶再也忍不下,她可是忠心护主的好丫头,怎么可能由着别人这般的污蔑自己的主子呢,丫头一脸气愤的上前,对着钱玉英撇了撇嘴,“你就是钱家的大姐呀,难怪人家周府的人看不上你,嘴这般的毒,又没有家教,张口闭口就是什么知羞不知羞,喜不喜欢,啧啧,原来,这就是钱家大姐的规矩呀,还不如我们丫头懂礼呢。”
“你,你敢骂我——”钱玉英气的全身直发抖,恶狠狠的盯着山茶,想也不想的上前两步,对着山茶抬手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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