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破碎的梦想
海常高中和桐皇学园的比赛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激烈的争夺之中。以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的激烈争夺拉开了序幕。整个球场在刚开局就陷入了无比紧张的节奏,连观众席上的陆生的呼吸都不由得随之一紧。
真奈不自觉地抓紧了栏杆。
“加油啊,凉太君。”她喃喃的说,“在这里把青峰君拦下来,不要输啊。”
“你很担心他们两个?”陆生问。
真奈轻轻点了点头。
“凉太君,好像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了呢。但是青峰君还没有。”真奈苦笑了一下,“朋友好像很容易变成那样的关系呢。曾经一起努力,最后却变成对手。不,也不应该说最后,竞争一开始就存在,我们也好,他们也好,从一开始就即是同伴也是对手。”
“青峰君现在,和葵那时候一模一样。”真奈轻轻叹了口气,“……不可以让青峰君再这样下去了。但是用说的没法让他清醒过来吧。阿哲没有拦住,凉太君拦住他也好……只要赢过青峰君就可以让他从错误的道路上走回来了吧。他们总归比我们走运一点,没有牵扯到利益,只是纯粹的理念之争。”
真奈水蓝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球场。
“……一开始,我以为只要赢过葵就好了。没法说服她的时候,用事实让她明白就够了。结果,从那一天起,葵除了打败我,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虽然有薰君从旁推波助澜的原因在,但是说到底,亲手把她推下去的人还是我啊。”
真奈微微苦笑了一下。
“陆生君有问过我,那件‘选票决定站位’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吧?”
陆生听到她的声音,那么低。
“最初,是我提出来的。”真奈说。
“当然,一开始并不是什么选票决定站位,而是两个人一起去同人展,进行变装之后,在两个摊位上各自唱歌来进行PK。我们约好的计划就是这么简单而已。隐瞒身份一决胜负,让听众来决定更喜欢谁。”
真奈的眼神如此苦涩。
“最初,我只是想让葵知道,音乐是没有极限的,不要因为能够唱出漂亮的高音就觉得没有可以努力的地方了,我只是想要用自己的歌声打败她,告诉她,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打败她,她发展的空间还广阔的很,前面的敌手要多少就有多少,所以不要松懈,继续和我们一起努力吧,让我们一起唱出比现在更好的歌……我只是想要告诉她这件事而已。”
她的手在裙摆上收紧了。
“可是薰君知道了这件事。那天他带了许多记者,在我们的比赛结束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真奈的呼吸顿了顿,“葵那时候的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陆生可以想象那个场景。
无数的镜头如同猛兽的眼睛一样凸出来,朝着两个茫然无措的少女逼近,那个以骄傲而闻名的葵之上,看着自己惨败的模样被疯狂的闪光灯所捕捉,那一刻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简直不言而喻。而看着最好的朋友在自己面前,因为自己而蒙受羞辱,那一瞬间真奈又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她大概会拼了命的去握葵的手。可是一定会被狠狠甩开吧。
那一瞬间,包围这两名少女的闪光灯一定会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白光,将葵愤恨屈辱的表情和真奈不知所措的样子都攫取进镜头吧。两人的手在空气中一错而过,从此再也没有了相握的机会。
“回去以后,薰君就制定了那个计划——选票决定站位。
“无论如何,乐队的核心肯定是那个演唱会和CD封面上都站在中间的人。薰君将我们三个人的选票放进CD里,装着不同选票的CD以封脊的颜色不同加以区别——我是蓝色,葵是金色,艾莉卡是粉色——FANS们买了CD之后将选票寄给公司,以选票的多少来决定站位的先后。
“薰君和我们说‘要好好利用这条新闻’‘把你们的不和炒作得更大一点’‘能够自己投票来决定偶像的命运,那些御宅族一定很高兴买单’……我们那张CD的销量是之前的五倍。但是事情从此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真奈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把葵从岔路上带了回来,结果却亲手把她推到了一条更加扭曲的道路上。”
陆生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真奈的肩。
“那个叫薰君的,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葵的哥哥,久我薰。也是BIOS的制作人。”真奈轻声说,“他高中毕业以后离家出走去参加朋克乐队,据说还在Trapnest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吉他手,后来因为和一之濑巧不合退出乐队。后来因为看望葵才回到家乡,结果遇到了久我家破产那件事……后来就留了下来做了BIOS的制作人。我们进入GARIA的时候他也进入了GARIA,但是只负责BIOS。”
“明明是兄长,他却这么对待自己的妹妹吗?”
“薰君……是个实用派的金钱至上主义者。‘WelivebytheGoldenTule.Thosewhohavethegoldmaketherules.(我们奉行黄金法则,有黄金的人制定法则)’他经常这么说。对他来说,拿到钱才是最实在的,除此之外的东西都没有意义。他就是用这条标准要求自己,也要求葵。
“对他来说什么都可以消费,包括他自己。我们刚出道的时候,他甚至将他自己的过去都卖给记者让他们尽情编排来炒作话题。那时候有很多激烈的粉丝去围堵他,想要把我们‘这群可怜的女孩子从他这个魔王的掌控下拯救出来’,甚至将他打伤住院。
“你能想象吗?薰君在医院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熟悉的记者,让他们好好炒作这件事,好将BIOS的名声炒得更大。即使是被打断了一只手他也没有耽误自己的工作,住院也熬夜到三四点才睡。怎么说呢……虽然手段很有问题,可是谁也不能指责薰君不用心。”
真奈轻轻叹了口气。
“薰君……毕竟是残酷的大人啊。他不允许我们活在孩子的世界里,他不相信梦想,只相信金钱。对他来说,我们只是贩卖梦想的工具,利用我们这些工具从消费者手里捞钱。我们的梦想早就被他践踏成那样了,卖给观众的只是他用做出的梦的泡影而已。”
她静静看着球场上的两只球队,少年们为自己的梦想挥洒着汗水,竭尽全力的拼搏,没有权衡,没有退缩,那样的热血而青春。
“真羡慕呢。”真奈轻声说,“不必被利益践踏梦想的他们,不会变成我们那个样子。”
真奈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扫下淡淡的影。
“真好啊。”
她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