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唁面色一僵,眼神有些闪烁,“…慕望舒已经和侯千寻合作,方才他见你我二人在甲板之上下意识便走,肯定是做贼心虚,但那青梅酒的气味没什么不对劲,这种毒很少见,我都没有把握解毒。今日你能躲过一次,日后便要多上心,这次有很多事都变了……”
蔚唁下意识蹙了蹙眉,心中隐隐也有些后悔,当初在狩猎场时她真不该多此一举劝诫侯千寻留下来,若是他同前世一样离开,这些事便都会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她只需将侯云景和蔚清歌拉下马即可,可事到如今,已是无路可退。
蔚唁还是愧疚了一番的,可她感慨良久,试着扯了扯被攥住的手腕,却发现力道依旧没有松开半分,心虚的舔了舔唇瓣,蔚唁故作镇定的说道:“公孙锦方才还在找我呢,你可还有事?无事的话我先走了!”她也顾不得楚轻狂同不同意了,手腕一翻便要使力挣脱。
力气相差悬殊,结果显而易见,蔚唁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偏生得他什么话也不说,似是跟她对上了一样,眼看她便要耐心用尽而发怒,楚轻狂终于有所动作,待蔚唁回神,已是第二次在他怀中,虽不排斥,脸上的红晕却越发烧脸。
“你给我放开!”不同于上次的温和,这次她明显情绪波动较大,自然是心虚的,上次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怎能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她的剧烈挣扎在楚轻狂看起来不过是小猫挠痒,不过几息的功夫便被他压制,看她气红了眼,像只炸毛的猫,便要戏上一句,“早说了你这是三脚猫的功夫。”
不待她再有动作,楚轻狂的脸色已经正经了起来,不知何时他的脸已经靠的这么近,近到气息都能拍到她的脸上。呼吸不由沉重了几分,胸口跳动的的声音从未如此响过,神志竟然也在此刻朦胧了起来,只迷迷糊糊听到他又问了一遍。“乖珍珍,告诉我,你可是在关心我…?”
蔚唁挣扎的动作已经停了下来,彼时已是摒弃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只随心意缓缓点了点头。低哑的笑声从他的胸腔内传来,也惊着了蔚唁的思绪,尚且还在混沌间,一个甜腻腻的吻落在唇上,浅尝辄止,半晌便离了去。
“相信我珍珍,不会出事。”似安抚似保证,总之蔚唁心中的那一抹焦躁已经被抚平,愣愣的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楚轻狂满意的笑了笑,“那边还有些事,你现去找你哥哥,今日别乱走动,小心侯陌烟和侯婉沫。”
“哦。”蔚唁点了点头,无论他叮嘱什么都乖巧的应着是,同她往日的状态没有半分相同之处。
直到和楚轻狂分开来到一楼的内室撞见子锦和迟暮,那丢走的三魂七魄才回了来,终于恢复了神志的蔚唁没有气急,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反常态的陷入了沉默,安静的不像她自己,子锦和迟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蔚唁状态有些奇怪。
蔚唁很听话的找到了蔚孤和许玖,许玖显然很开心,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蔚小姐好啊!”
蔚唁没有像以前一样唤许玖小嫂嫂再和她聊几句,她显然心事很重,对许玖的问好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友好,然后看着蔚孤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蔚孤看得出蔚唁有些奇怪,微微蹙了蹙眉,朝蔚唁点了点头,对许玖道:“你先去一楼的内室,不要随意走动,万事小心。”
许玖眼底划过一抹浅笑,然而面上却撇了撇嘴,念念叨叨的离了去,“你还真是比谁都啰嗦……”
蔚孤轻笑了一声,眼底不掩宠溺之色,再抬头看蔚唁时,却发现她盯着自己发呆。
蔚孤此刻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立即上前拉了蔚唁往画舫边走去,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见她还是一副愣愣的样子,忙的拍了拍她的头,“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蔚唁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迷茫之色。
“哥哥你为什么那么看小嫂嫂?”
蔚孤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问这个,脸上一闪即逝的尴尬,他故作掩饰的咳嗽了两声,‘严肃’的看了蔚唁一眼,“问这个做什么?”蔚唁拧了拧眉,又将头低了下去,蔚孤见她又不说话,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试探着问了一句,“有人也如此看过你?”
蔚唁闷声点了点头,她不是全然不懂情爱之事的,毕竟她前世嫁过人,她在意的并不是楚轻狂爱不爱她,这恐怕她自己很清楚,她无法自欺欺人,可她今日惊讶的是她自己的态度,她竟然不排斥,相反有些奇怪的感觉,这感知让她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才会来找蔚孤。
这下子蔚孤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打量了自家妹妹几眼,蔚孤不由要一声长叹,吾家有妹初长成,总算是要到开花的时候了,不过这开窍开的未免有些太快了,怎么看她和楚轻狂要追上自己和许玖了呢?
想到某个后知后觉的家伙,蔚孤的心情很不美妙,再想想前几日他二人的谈话,若真让他这么容易便赢了他妹妹的心,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如何在他面前嘚瑟,蔚孤缓缓笑了笑,拍了拍蔚唁的头,“唁儿,你现在还小,世事险恶,有些人还是不能轻易相信的,你说可对?”
蔚唁长睫微敛,没有回答蔚孤的话,她现在只缺一个确认,她素来果决,从不矫情,认定的事便会一直坚持,再者那人若是楚轻狂,她觉得没什么好不相信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感情都很纯粹。关键是她现在并不确定她对他到底是喜欢还是愧疚。
半晌得不出结果,蔚唁已经不想再多想了,现下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见蔚唁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蔚孤满意的笑了笑,“孺子可教也。你去一楼的内室陪陪你小嫂嫂,哥哥去父亲那边看一趟。”
“……可需我去陪着母亲么?”蔚唁正欲离开,忽然又问了一句,蔚孤愣了愣,旋即摇了摇头,“不必了,母亲方才和好友相谈甚欢,再加之我已派了不少人跟着,不会出事,你不必勉强,去找玖儿吧…”
船宴进行的十分顺利,眨眼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万家灯火照亮偌大的靖江,实在是难得的美景。
蔚唁陪着许玖坐在一楼的甲板之上,聊了一个下午,蔚唁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许玖的事,例如她会医术,而且还会武功,是一种比较奇怪的武功,明明没有内力,却十分厉害,是她从那些蛮夷人手里救了蔚孤和季瑾瑜。
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她的哥哥,蔚唁的笑容多了几分感激之色,前世因为她没能让哥哥有一个好下场,今生她总算能改变这一切,有如此一个小嫂嫂和她哥哥生活在一起,她也放心。
突然想到了什么,蔚唁试着问了许玖一句,“对了,小嫂嫂,你是真心要嫁给我哥哥的吗?”
许玖微怔,看着蔚唁那真诚的眼神第一次有了些心虚的意思,“这……蔚小姐,我和你哥哥……其实我们……”
“你们二人在这,可是叫我好找。”许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蔚孤打断,蔚唁目光隐晦的看了蔚孤一眼,又瞥了瞥表情有些呆滞的许玖,悄悄叹了口气,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哥哥,小嫂嫂,你们二人聊吧,我先走了。”
蔚唁身边有子锦迟暮保护,蔚孤也有暗中派人跟着,自然是不担心,许玖却不知,见蔚孤径直在她对面坐下而不唤回蔚唁,结结巴巴问道:“这……这个时间她一个人……会不会……”
“唁儿身边自有人保护。”蔚孤云淡风轻的打断了许玖,便没有再说话。
不知为何,许玖总觉得身上泛冷,这些日子蔚孤待她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的冷漠,可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现在的蔚孤又变回了过去的样子,让她没来由的有些心慌。
“……蔚”“你究竟是如何想的?”
许玖刚要开口,就被他截住,语气有些冰冷,让许玖的神情都变了三分。
“唁儿问的,我早也想问。许玖,你究竟是不是真心要嫁我?”
……
蔚唁刚刚离开,迎面便撞来一个侍女,瞥见她后一脸笑意的冲了上来,“蔚三小姐,奴婢可算是找到您了,这是方才一个小姐让奴婢交给您的!”
蔚唁凝视那侍女几眼后,才接过她手中的纸条翻出来看,信上仅有短短的一句话和一个落款
殷红的唇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蔚唁收起纸条便要往二楼走,却突然被那侍女拦住。
侍女一脸谨慎的表情看着她说道:“方才那姑娘让奴婢跟您说,看完了之后一定要丢掉,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您商量……”
蔚唁神色不变,云淡风轻的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迟暮,迟暮一闪身将纸条丢进身后的灯笼罩内,纸条便被灯烛烧成了灰烬。
那侍女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引蔚唁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空无一人,那侍女示意蔚唁先坐下等会儿,又以那姑娘只要求见蔚唁一人为由,让蔚唁屏退了子锦和迟暮。
微暗的甲板上唯剩蔚唁一人,滚烫的茶水在江风的吹拂下冷却,悠闲的执起抿着,不见半分紧张。
二楼楼口,一道黑影缓缓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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