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许玥双眸一瞪,双肩微微颤抖,“你你你……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许玥憋红了一张脸,撂下一句话扭身就走。蔚唁低笑了几声,故意高声附和了一句,“好啊,我等着许小姐,希望许小姐别再跌跟头才好!”
分明看见许玥步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被身侧丫鬟堪堪扶住,甚是滑稽。蔚唁闷笑几声,无视她几欲杀人的目光,径直往前走去。
蔚清歌已在水榭桌案边落座,见蔚唁还未来此,悄悄唤来阮心儿,低声吩咐道:“你现在赶快去随便找个东西来,按照之前的包好和蔚唁手里的调换,切记万万不可让她身边的两个丫鬟看出端倪!”
阮心儿挑了挑眉,淡淡道:“吾不就是想要她在此出丑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蔚清歌咬了咬牙,恨恨道:“你方才不都听见了!她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说,就算我计谋得逞也保不齐要被怀疑,这种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招数,用了和没用一样!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去!”
阮心儿拧了拧眉,眸色稍有些不满,愣了片刻才转身去准备。蔚清歌平复了下心情,细细想着若是东西没换成该如何圆谎。蔚唁比许玥先来到宴席,挨着蔚清歌落座,漫不经心理了理云鬓,蔚清歌瞄了蔚唁一眼,见无论是她还是子锦迟暮,手中都未捧着赠礼,笑问道:“三妹的赠礼没带过来吗?”
蔚唁蒲扇般的长睫刷出一片阴影,笑得甚是优雅,“赠礼早在入府时我便交给灵儿小姐身边的丫鬟酒儿了,怎么,二姐难不成还对自己选的礼物不放心不成?”
“呵,当然不是,只觉得礼物尚且轻了些,还想再添点。”蔚清歌松了一口气,若是赠礼还在蔚唁身边就有些不大好办,可既然在丫鬟那里,要掉包就很容易。蔚唁直盯着蔚清歌的脸,幽幽笑笑不再搭话。
少许,阮心儿归来,见蔚唁就坐在蔚清歌身侧,眸中乍现凶光。蔚清歌眼疾手快拉住她的腕,凑过去低声问道:“事情办好了没!”
阮心儿咬了咬牙,暗道不能在此关头坏事,眸间的凶意减缓了些,微微颔首,“换好了,换了件干净的。”
“那就好。你退后些!到亭子外头去,忍不住就别进来了!”蔚清歌厌恶将她往后一推,眉眼间满是嫌弃之意。本她还以为曹青柠身边的人会多么有用,实际上除了打打杀杀会些易容之术以外毫无作用可言,还随时地控制不住情绪而坏事,这于她来说岂不是拖累!
蔚清歌舔了舔唇,无意间一瞥正巧见蔚唁朝她这边看来,依旧噙着笑容,却莫名有些阴森,“二姐,有些没用的人养着也是浪费精力,何必苦了自己?找一个真正有本事的帮手才是真。”
蔚清歌脸色一阴,语气不复当初一般和善,“你什么意思……”
袖下指尖已经嵌入皮肉之中,蔚清歌冷冷看着蔚唁往她这边凑来,朱唇再离她耳边一寸之处停下,呼出的热气撩动着耳边的碎发,清冷的话音中带了些许戾气,“你的把戏,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们之间,知根知底的,还装什么呢……”
蔚唁蓦地伸出手将她左手攥住,轻轻将她攥紧的五指掰开,二人皆是习武之人,暗中较劲间,蔚唁已将她手掌握住,黑的深邃的眸紧盯着她,淡淡笑语,“不是吗?我亲爱的、二姐!”
蔚清歌反将她手掌攥住,眼底掀起一阵波涛,她没想到蔚唁会毫不避讳的将一切都挑明,是她不愿意再虚与委蛇,还是她已有后招准备扳倒她?这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僵持之间,一道欢快的叫声插了进来,“蔚姐姐,你送我的这件蜀锦襦裙真好看!你快看我穿的好不好看?”
蔚菀灵不知何时来到她二人的身旁,欣喜的展开双臂转了几个圈,邀功似的朝蔚唁眨了眨眼睛。见蔚唁和蔚清歌互攥着对方的手,眼底笑意一闪而过,拉着拉蔚菀汐的衣袖,“姐姐你看,蔚姐姐和这位姑娘感情真好。”
早在蔚菀灵开口时,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掩住了眸间的寒光,彼时笑盈盈的还真像是一对关系极好的姐妹花。蔚唁不动声色的将早已被掐红的左手收回袖间,搀着子锦站了起来,摸了把蔚菀灵身上的蜀锦襦裙,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真好看,很衬你。”
蔚清歌为蔚菀灵和蔚菀汐各准备了一件,蔚菀汐的是月牙白,蔚菀灵的则是妃色,蔚菀汐并没有换上衣裳,她也是多了个心眼,唯恐蔚唁在衣裳上动什么手脚,即使那件月牙白的蜀锦很合她的心意。
蔚菀灵可没那么多心眼,这一干人中她最喜欢的就是蔚唁,也是在第一时间拆了她的赠礼,本来还舍不得穿出来,蔚菀汐在一旁极力怂恿,要她穿上试试,蔚菀灵本就心痒痒,被她这么一劝自然赶紧就将衣裳换了。
得了蔚唁的夸赞,蔚菀灵很是高兴的羞红了一张脸。季芳菲在一边看着,眼底的寒光更甚,蔚菀汐心思阴沉以她的功力不是看不出来,蔚菀灵天真她也看得出来。司马大将军谢严最宠爱的就是女儿谢婷婷,即使蔚菀汐蔚菀灵生父不详,依旧盛宠不断,以她的猜测,以后的将军府很可能会在谢婷婷手中,若是这样的话,讨好蔚菀灵蔚菀汐就更为重要。
蔚菀汐不好深交,唯有蔚菀灵,可是蔚菀灵油盐不进,就算她端足了大家闺秀的温柔模样,仍不得蔚菀灵的注目,原来她已将心思都放在了蔚唁的身上。季芳菲突然攥住了季琼华的手,似笑非笑道:“方才,我和你说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季琼华身子一颤,强忍畏惧道:“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看来你是真的不打算要你那个死鬼娘了……”
季芳菲轻描淡写一句话,轻而易举就让季琼华变了脸色,迅速扣住她意欲收回的手腕,眼底满是戾气,“季芳菲!你不许动我母亲!”
季芳菲被她眼底的凶色吓得愣了一会儿,转眼间又恢复笑盈盈的模样,薄唇轻启,“那……看你表现。我不逼你,给你时间让你考虑……”
许玥就坐在离蔚唁不远的地方,见蔚唁和蔚菀灵聊得兴起,更是掩不住内心的恼怒,嘴角微扬勾起一抹阴毒的笑容,“笑吧,笑吧,我看等会儿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或许是许玥的目光太过炽热,蔚菀灵这等迟钝的人也察觉到了,柳眉一蹙,带了些不乐意,“那位姑娘,你那是什么眼神?干嘛这么看着蔚姐姐?蔚姐姐哪里得罪你了吗?”
许玥一怔,见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连忙起身讪讪一笑,“谢小姐误会了,我是看蔚小姐出手大方,眼光如此好,忍不住佩服多看了几眼罢了,蔚姑娘性子温和!哪会得罪我呢……”
许玥说到性子温和时,明显带了几分颤音,蔚菀灵倒是没有察觉,缓缓点了点头,“好吧,那是我错怪你了。”
蔚菀灵不再追究许玥,继续兴冲冲的和蔚唁搭话,此刻蔚唁的心倒不全放在蔚菀灵的身上了,眼尾扫了一眼许玥,蔚唁微微蹙了蹙眉。方才许玥坐下之时,往她这边看的那一眼,不仅包含了恨意,还夹杂了几分兴奋,她在兴奋什么?
蔚唁低头思索着,蓦地蔚菀灵凑了上来,俏生生问道:“蔚姐姐,你走神了,没有听灵儿说话。”
鼻尖窜入一股淡淡的幽香,蔚唁脑子刹那间清醒了过来,眸底寒意一闪而过,蓦地攥住蔚菀灵的手,轻轻一笑,“灵儿误会了,我这是听得入神了。”
纤长的指尖在她手掌心勾勒出几道长痕,蔚菀灵只愣了少顷,突然双眼一翻黑直直倒了下去。
蔚菀汐就站在蔚菀灵身后,堪堪将‘晕倒’的蔚菀灵扶住,焦急的唤了几声,“灵儿!灵儿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灵儿!快来人,唤府医!快!”
宴席一下子乱哄哄,众人纷纷往蔚菀灵身边凑,瞻显着担忧与关心,反而围堵了丫鬟找府医的路,许玥嘴角弯起,故作着急将一众人等往边上揽,边动手边道:“谢小姐现在不省人事,最重要的是找郎中来探脉啊,大家别挡着路,耽搁了谢小姐的病情该如何是好!”
许玥急而不乱,说话柔柔弱弱的,却能听得出哭腔,装的很是到位,蔚菀灵眼皮一动,心中隐隐有些不悦。
虽不知蔚唁让她装晕是为了什么,可是她相信蔚唁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蔚唁在让她装晕前,失神的那一刻最后关注的就是许玥,难不成和她有什么关系么?
蔚清歌见蔚菀灵突然晕倒,含笑的脸瞬间僵住,阮心儿见水榭之中起了乱子,为了保护蔚清歌此时也走了进来,见她脸色不好,很是疑惑的走了过去,“汝怎么了?被吓到了?”
蔚清歌听到阮心儿的声音,心口的怒火蓦地就被挑了起来,怒瞪阮心儿,趁着周围嘈杂问道:“你真的将之前的赠礼换出来了?”
蔚清歌强忍着打人的怒气,见阮心儿点了点头,“当然,吾也不屑对汝撒谎。”
阮心儿虽然讨厌,却从不骗自己,见她这副懵懂的样子,也确实不像是装的,蔚清歌渐渐平复心情,黛眉轻蹙,多了一抹疑惑,既然她已经将有问题的衣裳换了出来,为何蔚菀灵还会晕倒?难不成这次真的是蔚唁动了手脚,想要借此陷害她!
蔚清歌抿唇,往后退了几步。
她一定不能自乱阵脚。
蔚唁和蔚菀灵关系确实不错,蔚唁不是那种会为了陷害自己而害蔚菀灵的人,毕竟衣裳上的手脚,足够让蔚菀灵傻个两三年,蔚唁不会冒险。
蔚菀汐吩咐酒儿和几个丫鬟将蔚菀灵搀进了不远处的屋子,不久后府医才匆匆来此,帮蔚菀灵诊脉。
蔚菀汐心中叫嚣着喜悦,她多希望蔚菀灵就这么晕着,一辈子都别醒过来!
然而府医却摸着胡子,娓娓道:“四小姐不必担心,五小姐这是因为吸入岑荀花香过多而晕倒,摄入的量不算太多,晕几个时辰就能醒来,这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岑荀花香若是摄入过多,重则会变成傻子!”
“岑荀花香?”蔚菀汐虽对诊断结果很不满意,却依旧表现松了口气,疑惑道:“我记得将军府内从不中岑荀花,那么灵儿为何会摄入岑荀花香过多呢?”
许玥像是想到了什么,忙的开口问道:“大夫,既然谢四小姐说将军府内不种岑荀花,那可是谢五小姐身上有岑荀花香?”
府医拎了拎蔚菀灵身上的衣裳,一本正经道:“府中确实不种岑荀花,五小姐身上的香气,乃是这衣裳上附着的。”
府医道完,众人纷纷侧目蔚唁,许玥惊讶的捂住嘴,颤抖着指尖,“蔚……蔚姑娘……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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