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珏摸摸鼻头,不吭声。
沈氏疼爱这自小受苦的闺女,也没有江老爷对其的欣赏,是以她的态度可就没有那么和善了。
“世子,我实话与你说,身为一个母亲,我对这桩婚事不甚满意,却因赐婚也无计可施,只好认了。我不求裳儿出嫁后有多富贵,因为我江家已是富贵人家。我只求,她日后生活稳定、喜乐安康,你可能做到?”
“母亲。”江裳华太清楚,沈氏这个要求不是黎珏能够全然照做的。
皇帝的态度很奇妙,而二人的生活能否安稳,也全都建立在皇帝的态度之上。他若非要与荣王府为难,就注定二人不可能有安生日子过。
沈氏却压下江裳华的手,又加多一句:“世子若做不到这点,我可不敢放心地将女儿交给你。”
黎珏抬起眸子,十分正色地回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岳母大人当是清楚,未来或许会有很大的变数。我无法拍着胸膛与您保证往后裳华的生活会安稳宁和。但我可以肯定,若有人要伤害她,要么对方死在我的剑下,要么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江裳华绞着手指,听得心惊胆战。
倒是沈氏,她眸中未有太多波澜,只是稍微松了神色:“既然你敢做出这样的承诺,相信裳儿在你心目中是比性命还要重要的存在。也罢,祝愿你们顺遂康泰,一生无忧。”
“多谢岳母大人,小婿一定会倾尽所有,保护好裳华,请您放心。”
得到承诺,沈氏也终是心安一些,才牵着江裳华的手,在江老爷的见证下,将她手儿交到黎珏的掌心之上。
“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黎珏颔首,正要牵上佳人的手,江泓嘉却不知从何处蹿出,一把拍开黎珏的手。
他躬身背对着江裳华,“妹妹上背,大哥背你上花轿。咱们姑娘超尘脱俗,可不能脏了红缎绣花鞋。”
“有劳大哥。”江裳华清楚这是习俗,便依言照办。
江泓嘉起身,还得意的瞥黎珏一眼,“妹妹抓好,咱们出发了。”
他脚步轻快,背着江裳华往江府大门而去,黎珏也只好跟在一旁。迎亲队见新娘子来了,又热热闹闹敲打起来,喜庆的奏乐传遍整座安庆坊。
“妹妹,你该多吃点了,轻得跟只小猫儿似的,大哥很担心你的健康状况啊。”
江泓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打得江裳华一个措手不及,她娇嗔地捶打他的肩膀:“大哥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大夫,我能不清楚自己的健康状况吗。”
“也是。不过你确实太轻了,入手是轻飘飘的感觉,我都怀疑你没正经用餐呢。”
“胡说,你这话是说父亲母亲亏待我吗?小心母亲听了骂你。”江裳华哼哼一声。
江泓嘉连声辩解:“妹妹曲解我的意思,我才没这样说呢。”
“就有!”
“算了不跟你辩。”花轿已经近在眼前,在玲蓉的帮扶下,江泓嘉顺利将裳华送上花轿。在关上轿门之前,他凑近江裳华耳边,低语一句:“妹妹,大哥祝你永远幸福。”
语毕,他塞了个东西在她的手心。江裳华意外地抬起头来,轿门却“砰”地一声,已经关上。
“大哥……”江裳华喃喃。
她十分意外,没想到这多年不见的大哥,竟然对自己如此之好。这一定是血脉亲情才会产生的羁绊。
江裳华心中暖热,低头看向大哥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
仔细一看,其实就是个红缎锦囊。拉开束口,里头是一张纸,掏出来一看她才惊了一跳:那竟然是一张面值一万的银票!
“大哥又……偷偷给我添妆吗?”她轻笑,将银票塞回红缎锦囊之内,收到袖兜里。
江裳华知道的是,迎亲队伍会在雍京之内游行几番。直到吉时前后才会回到荣王府,行拜堂礼。
她摸着自己瘪瘪的肚子,心中一叹:成婚是件好事,但因为礼俗繁多,到头来遭罪的可是新人。
从寅时被拖起来,江裳华就没进过食,可不就是遭罪了。
也就在江裳华沉闷喟叹一声后,一股清甜的香气钻进她的鼻腔。她左寻右找,才意外地在座椅之后发现了一个油纸包裹。
她心中微动,赶忙拿过打开,发现里头是新鲜的杏花糕,入手还有余温。
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是黎珏为她准备的吃食,就是为了避免她饿着走一路。
他还真是贴心。江裳华唇角轻扬,杏花糕的香甜仿佛已经蹿进了她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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