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总,姜小姐,欢迎光临。”身穿黑白马甲的服务生一排而站,弯着腰,恭敬而礼貌。
婚礼在郊区一家农庄苑,两旁的桂花树一路延伸到庄园,秋季时分,离得很远就闻到桂花的香气扑鼻。
银边细丝的花架上插着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最底下放着盆栽素雅的菊花,每隔三米是五彩缤纷的百花心型拱门,临近庄园,火红玫瑰摆成巨大爱心。
整眼望去,光是花的品种,整一个奢华了得。
就像漫步在花林庄苑,连空气的味道也是香甜芬然。
姜暖挽着容印,警惕看看四周,很显然她没有时间去欣赏。
将她的警惕看在心里,容印抿嘴:“放心,没有记者,能进来的都是经过严格筛查。”
听到这话,姜暖松了一口气,对着迎面而来的人露出一抹优雅地笑容,见她这么快入戏,容印快步走向两人。
“容总,幸会,呵呵。”
容印上前给说话者一个大大的拥抱,“王老,王夫人,恭喜。”
王老一双狐狸眼笑得眼角眯起,对姜暖伸出右手:“姜小姐,真人比电视漂亮。”
姜暖展颜婉笑,伸出右手回握,“王老真爱开玩笑。”
王老对着容印哈哈大笑,“姜小姐可真有意思。”
容印眼角腻着笑看了一眼姜暖,谦虚回答:“哪里哪里。”
姜暖捂嘴咯咯笑。
王老笑得更是开心,王夫人是个保养得体的女人,整个寒暄过程,始终面带微笑站在一旁,偶尔与姜暖拉几句家常。
“容总,大驾光临,让小弟蓬荜生辉!”
这时又走过来一人,一身黑色纯手工制作品牌西装,样子风流不羁,胸花显出来人身份。
王夫人顿时露出慈爱的笑容,伸手理了理男子的衣领,嗔怒:“说话没个正经。”
姜暖看看容印,想必这位就是今天的主角。
男子与容印握手后,对着姜暖意味深长笑道:“容总的诚意到了。”
婚礼还没开始,姜暖呆在客房,桌上的紫砂壶有女仆刚刚煮好的茶,升起燃燃烟雾,整个房间一股清淡的茶香味。
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姜暖半跪着,无聊趴在窗柩边。
放眼望去,能看到整个婚礼现场,墨绿色的大片草地,佣人有条不紊布置现场,身穿女仆装的服务生端着香槟穿梭在人流里,上流的成功人士西装皮革、香槟美酒、女伴、夸夸其谈。
这哪里是婚礼,简直是上流人士的商业洽谈会。
姜暖尖眼看到容印端着香槟与几人寒暄,嘴角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修长的身影惹得不少贵家女子倾慕。
姜暖想,她有三年没见到他了,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消息,都会慌乱关闭屏幕,拒绝知道他的一切。
她知道容印今天的目的是为了合同,合同的内容由她代言王老旗下的新品牌珠宝,所得代言费以商业形势全额捐给红十字会。
而恰巧的是,在不久前,某个珠宝公司和王氏同时邀请姜暖做代言,有了姜暖的代言,会将珠宝推向国际。
季姐是不允许姜暖插足商业上的暗涌斗争,所以季姐以她通告多为由拒绝了。
容印的好处是王老将西区的一块还没发展的地皮以低价转让容印,或者是直接赠送。
若被季姐知道,这次的合作绝不同意。
不知是不是姜暖的眼神太灼热,容印抬头,目光扫向这里,姜暖心一惊,下意识低头,脸贴在墙壁上,大概静默了一分钟,姜暖手扶在窗柩上,伸出头,看向那个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整个现场也看不到容印的人影了。
姜暖咬住下唇,垂头。
“你打算蹲多久?不累么?”
忽然,门口传来声音,姜暖惊吓回头,身体重心不稳,竟一屁股坐在小腿上,压得脚裸生疼,手死死拽着窗边上的木头。
姜暖倒吸一口凉气,嘴也结巴:“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容印站在门口,目光幽深,身体微向前倾,手的姿势僵硬,只是一秒,他收回手,身体的动作恢复正常。
他走进来,直径坐在沙发上。
姜暖站起身,手忙脚乱理了理衣服,别扭看着他。
容印很自然拍拍身旁的沙发:“坐。”
姜暖依旧别扭走过去,僵硬而别扭坐在沙发的角落。
容印一双眸子微眯:“你应该猜到带你来的目的了。”
姜暖闷闷轻嗯了一声。
容印忽而看了她一眼,慢悠悠拿起桌上的紫砂壶,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纤长,手握着壶柄,再夹出两个紫砂杯放在托盘上,胳膊微倾,烟黄的茶水倒入杯中,打起滚烫地晕圈。
顿时有一股茶香气,不浓不淡,味道甚是好闻,姜暖又深呼吸几口,真是奢侈的婚宴,连茶叶也是一等级的好茶。
看他连续倒完两杯后,姜暖也没等容印开口,伸手端了一杯,当然,现在不是品茶的时候,只是他们难得能静下心平和坐在一起品茶。
只见容印端杯闻香,再啜茶赏味,脸上始终是不咸不淡的表情,姜暖也琢磨不透容印在想什么,若是以前,一眼就能瞧出,而现在,只能说他道行深了。
可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去了解他,所以她从不懂以前的容印是多么爱她。
姜暖将杯子沿递到嘴唇边,突然想到她的嗓子不能喝茶,只是微微轻抿,便将紫砂杯重新放回桌上。
容印只是疑狐看她一眼,却没多话。
整个客房一片安静,气氛沉默让人不自在,不自在的应该是姜暖,额头不知是热还是怎么,都溢出细密的汗水。
直到容印喝完整壶茶,两人都没打破这看似平静却僵局的场面。
容印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窗台边,在那里静默了几秒。
转身折回,走到门口的时候,手刚触及门把,突然回头,低声说:“你不要多想。”
然后头也不回走掉,也不管姜暖是否听到了,而姜暖一下子懵了,不要多想?指什么不要想太多,是金静的事还是这次的合约?是解释不要多想?还是要她别多管闲事。
很久很久以后,她坐在容印的身上,插他脖子才问出这个答案,容印告诉她,不要多想指的是让她不要想金静的话。
他其实想告诉她,他从来没有背叛过她,不管是身,还是心。
可说了又怎么,那个时候,他那么恨她。
婚礼正式开始,很普遍的流程,中西合璧式的婚礼,新娘的婚纱很好看,水钻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耀眼夺目。
可在漂亮的婚纱,在隆重奢华的婚礼殿堂,也不会有幸福的感觉,因为这两位也是政治联姻。
姜暖跟在容印身后,因为很无聊,所以很仔细观察了新娘子的表情,眼神流露出成熟的讯号,笑容温暖却毫无幸福弥漫的味道。
姜暖一下子想到了她前面的男人,他和苏妳是否也是政治联姻?
容印回头就看到姜暖出神的样子,咬嘴唇,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手不自觉抓住胸口的珍珠扣子,这么多年了,她一点也没变,用一样欲擒故纵地手法,让他爱她爱到要吐。
“不专心是你的特长么?”
她闻声抬头,见容印脸色难看,微眯双眼看着她。
姜暖讪讪一笑,后知后怕指了指某个地:“我要去洗手间。”
没等容印开口,她快步就跑了。
然而,她没有看到身后的容印微弯起嘴角,目光柔和。
洗手间设置在庄苑里面,姜暖在洗手间补完口红,顺便扯扯裙摆,又磨蹭了半晌才走出去。
高跟鞋在明亮的大理石台面上带出刺耳的响声,墙壁两旁的瓷砖能显出她整个身影。
“暖暖。”
这个声音?姜暖抬眸,拐角处走出一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西装外套,连裤子也是白得一尘不染,俊逸的脸上是惊喜的表情。
姜暖同样也惊讶:“苏医生,你怎么也在这?”
“朋友婚礼。”苏钰恩简略回答。
但望着她的眼神复杂,他当然不会说他是一路跟到这,同时,他也看到她身边的容印。
姜暖没注意到那个眼神,笑扑扑走向他,神情雀跃。
苏钰恩的表情才微微缓和,露出一丝微笑。
两人并肩行走,只是方向是往庄苑的后面。
整片天空泛起层层叠叠地朝霞,红菱一样的彩云,夕阳落在大地上,将整个游泳池渡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苏钰恩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姜暖也没拒绝,事实上她已经很冷,看到不远处有太阳伞,底下是桌子和座椅,“去那边坐坐?”
“喉咙好些了么?”两人坐下,苏钰恩轻声问。
姜暖虽然有些疑狐,但想一想应该是苏钰合告诉他的,随即笑道:“挺好的!你放心!”
她特意将声音加大,冲他露出灿烂的微笑,告诉他没什么大问题。
苏钰恩哪会看不出她一脸轻松的样子,她自己感觉声音和平常一样,经常呆在一起的人听得多了也不会注意,但他,一句话便能听出不同。
不知怎么就想起以前的事了,后来吧,她的抑郁症好了很多,就在他几乎以为她已经忘记了,那些不开心的过去的时候。她却消失了,等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倒在雨泊里,冰冷的雨水肆无忌惮打在她身上。
他走过去,只听见她喃喃地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之后,她开始高烧不退,连续一个月咳嗽不断,嗓子也是在那个时候坏掉。
那时候,他陪在她身边,陪她度过最艰难地时期。苏钰恩真不想看她勉强笑的样子:“别笑了!”
姜暖的笑声嘎然而止,眼里带着一丝迷茫,不明白本来还温和的苏钰恩突然厉声。
意示到自己语言太过凌厉,苏钰恩垂眼:“对不起。”
姜暖望着远处,用衣服将自己裹紧,初秋的夜晚凉气袭人,她张张嘴,有些无助开口:“没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