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萧月生起床很晚,天色大亮,阳光晒到床边了,他才慢吞吞的起来。
小荷进来,带来一阵清香,穿着一件桃红色的薄衫,衣袂飘飘,来到他跟前,服侍他起来。
“曲老爷子醒了?”萧月生懒洋洋的问。
小荷帮他穿青色长衫,神情专注,手脚利落而轻盈,动作曼妙,看上去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嗯,曲老早就醒了!”小荷点头。
“哦?那在做什么呢?”萧月生挑了挑眉头,笑问道。
小荷弯腰下来,帮他穿靴子,抿嘴娇笑:“非烟正与小宋弟弟切磋武功呢!”
萧月生听到这般热闹,大感兴趣,笑道:“走,看看去。”
两人出了客厅,来到竹林前的练功场上,见到宋小离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宝蓝色罗衫,正在与一翠绿的曲非烟斗得不亦乐乎。
曲非烟轻功高明,掌法曼妙如舞,宛如一只灵巧的小燕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变化多端,难以捉摸。
宋小离则一脸沉着,一夜之间,他仿佛长大了许多,变得成熟稳重了,不焦不躁,沉着应战。
曲非烟的曲在身边,身形变幻,掌法虚虚实实,变化多端,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却以不变应万变,脚下踏着一套古怪的步法,一招一式皆带着纵横驰骋如烈马的气慨。
曲洋站在一旁,一身黑衫飘飘而动,正抚须而笑,看得兴致盎然,神色柔和。
萧月生走了过去,曲洋转身瞧来,笑着点头,慨然摇头道:“贤侄的手段实在高明!”
他知道宋小离开始时并不会武功,但这短短三日之后,却变成了一个高手。委实匪夷所思。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否认,站在他身边,看向场内动手的情形,对于宋小离的表现,仍不太满意。
看起来,他还未完全觉醒。否则,两三招便可制住曲非烟。
曲非烟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秀脸酡红,娇喘吁吁,显然年轻气短,已有些体力不支。
“非烟,算了吧。”曲洋摇头笑道。
曲非烟娇哼一声,娇小的身子轻快的飞过来。脱离了打斗,来到曲洋身边。
她秀脸酡红,娇喘吁吁,已见高度的胸脯剧烈的起伏,恨恨的瞪着场中地宋小离。
宋小离目光沉静,丝毫没有局促之色,若有所思。他正在慢慢回想着刚才动手的一点一滴,想要改进自己的错误,变得更强大一些。
见他木头人一般。曲非烟恨恨的跺跺脚,娇哼一声,扭头不去理他。望向萧月生,道:“萧叔叔,你教的好徒弟!”
“呵呵,这位小兄弟不是我的徒弟。”萧月生摇摇头,看着娇艳的脸庞,笑道:“仅是教小兄弟一套武功罢了,他练得如何?”
“哼,好不厉害!”曲非烟嘟着樱唇。娇声道:“若是我也有会这么精妙地功夫。定将他打得落花流水!”
萧月生笑了笑,望向曲洋。
曲洋宠溺的望着孙女。笑道:“女孩子家,不学好,整日打打杀杀的,岂有此理?!”
“爷爷!”曲非烟娇声腻道,拉着曲洋的胳膊,用力晃动,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曲洋无动于衷,他深知江湖险恶,凭曲非烟一介女儿家,无论如何练,武功也强不过自己,自己尚且无法独善其身,何况是她,反而不如远离江湖。(??)
他们在这边说话,宋小离仍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闪动,苦苦思索着刚才动手的情形。
想着想着,他手脚开始动弹,慢慢比划,一招一式,动作娴熟,皮有几分大气的架式。
曲洋扫了一眼,不由讶然,笑着点头,大叹孺子可教,这么短地时间,竟能将招式使得如此有火候,仿佛浸淫了数十年,实是一个天材般的人物。
小荷收拾好里面,盈盈走了出来,站在萧月生身旁,低头听着他们说话,一言不。“砰!砰!”忽然响起敲门声,猛烈而急促。
萧月生与曲洋同时皱眉,这般敲门之法,显然外面的人或是有急事,或是不甚友好。
小荷轻飘飘的一掠而过,来至门后,将院门拉开,黛眉微蹙,望着外面站着的人。
她看到门外站着一群人,个个气势不凡,脸色阴沉,仿佛自己欠了他们许多钱一般。
“你们是何人,找哪个?”小荷淡淡问道,神情沉静,没有喜怒,显出一丝然的优雅来。
“曲洋曲长可在?!”当先一人踏前一步,抱拳问道,声音温和,神情和蔼,并不像身后诸人那般阴沉。
小荷扫了他们一眼,落在他身上,此人身高八尺,魁梧雄壮,仿佛一尊铁塔浓眉大眼,看上去粗犷豪迈。
他一双眼睛似是豹眼,微微眯着,却是精芒隐隐,并不迸射,小荷看得心中一动,这是个真正的高手!
“你们找曲老有什么事么?”小荷警惕地问道,明眸扫动,已隐隐觉了他们的身份。
他们皆穿着黑色的衣衫,腰间系着各色腰带,当先四人,系黄色腰带,气势不凡,皆是高手
小荷目光敏锐,上次地事情,记于心间,见他们穿着与先前动手捉曲洋之人相似,便知晓他们的地位不凡,定是来捉曲洋的“这般说来,曲洋在这里喽?!”那人眼睛微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周围顿时变得寒冷了几分。
“在又如何?!”小荷有些微怒,此人在自己跟前耍威风,实在有欠风度。
“那就让曲洋出来领罪罢!”魁梧大汉一摆手,冷冷说道。
小荷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们稍等一下!”
说罢,便要关门。忽然一人踏前几步,双手伸出,在院门即将关上之际,抵住了门。
小荷沉着地看了此人一眼,没有强行关门,秀脸却沉了下去,宛如罩了一层寒霜。
她久在江南云身边。将江南云的本事也学了几分,这般变脸易如反掌,微笑时巧笑倩兮,沉脸时冷若冰霜,极有威慑力。
“你们想要做甚?!”小荷冷哼,如水般的明眸微眯,细腻的嘴角微撇,冷冷看着他们。
“这位姑娘。不必劳烦通报,咱们自己进去便成。”领头之人呵呵一笑,走上前,将院门缓缓推开。
他双手运足功力,想要强行将院门推开,手掌似乎粗大了许多,变成更粗重几分。
他功力深厚。看出了小荷身负绝学,功力非凡,不敢小觑。否则,早就不客气的直接拨开,闯入院中。
小荷却松开手。(??)没有强行关门,而是退开一步,淡淡的望着他们,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她步履极快,一步跨过数丈,两次呼吸的功夫,已然来到了萧月生他们身边。
这一会儿功夫。萧月生他们早已听到外面的说话。曲洋脸色沉肃,曲非烟则已经被送回了屋中。
“老爷。他们强闯进来啦!”小荷娇声哼道,乖巧地来至萧月生跟前,转身望向来人。
这些人缓缓步入院中,步履沉着,双目顾盼,小心翼翼地打量,似乎怕有什么埋伏与机关。
当先一人,则大踏步往前走,一脸坦荡,径直来到曲洋与萧月生跟前,抱拳道:“曲长老!”
他声音雄浑,此时带着内力唤出,虽然不高,却隐隐慑人心魄,耳膜微微疼。
“我道是谁,原来是范长老!”曲洋抱拳一笑,脸色苦。
这个中年人,看似比自己年轻,但天赋异禀,内力深厚,武功精妙,自己非是对手。
萧月生看曲洋的神情,便知究竟,抱了一拳,温声道:“曲老,这位是贵教地范长老?”
曲洋苦笑着点点头,道:“范长老少年英才,乃是教内少有的高手,我是佩服得很!”
“还未请教足下是?”范长老抱拳道,脸上带着微笑,似乎毫无敌意,神情坦荡而豪迈,让人大生好感。
萧月生笑了笑,温声道:“在下萧一寒。”
这三个字一出口,院内众人顿时身形一紧,脸上的轻松神色顿时敛去无遗,皆惊诧莫名的望向萧月生。
“……惊鸿一剑萧大侠?”范长老眉头动了动,微笑着问道,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气度。
“正是区区。”萧月生点点头,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温声道:“范长老此次前来,莫不是为了曲老吧?”
范长老脸色沉肃下来,深深看了一眼萧月生,略一沉吟,豹眼中精芒闪动,敛而不。
人们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想看他地决定。
半晌之后,他目光一亮,牙齿咬紧,缓缓抬头,望向萧月生,沉声道:“本座前来,乃是奉东方教主之命,将曲长老请回教中。”
“哦——?”萧月生似笑非笑的点头。
他接过小荷递上来的茶盏,轻抿一口,抬头,微微一笑:“曲老乃是我请的客人,不能陪你们回去了!”
范长老脸色顿时一变,有些难看,终于要对上他了么?他心中暗思,却涌起了一股滔滔的战意。
他呵呵一笑,脸色恢复平常,带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慢慢说道:“你想请曲长老,我也想请,看来,只能出个高下了!”
“不错,确实需得分出一个高下。”萧月生微笑点头,心下甚是满意,这个人知情知趣,倒是难得。
因为的关系,对于日月神教的人,他并没有武林中人地偏见,但他们的若是惹上自己,却也不会退避求全。
“好,惊鸿一剑。在下闻名已久,恨不能亲身领教!”范长老哈哈大笑一声,按上腰间的剑柄。
“老爷,让我来罢。”小荷忙轻声说道。
萧月生摇摇头,笑道:“我亲自来,也算是对范长老的敬重。”
范长老眼神一凝,望向小荷。对于眼前这个美貌女子的修为,他心中无底,只是觉得,内力深厚,更胜自己,至于胜多少,却是难以揣测。
至于萧月生,他却是丝毫感受不到。仿佛对方一丝内力也没有,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尽管心中明白,却感觉明明如此,这般矛盾,委实难受。
“范长老,请——!”萧月生向前走了两步,朝小荷一伸手。
小荷解下腰下长剑。双手递至他手上,退后一步,与曲洋并肩而立。看着他们二人。
曲洋一脸苦笑,到了如何,自己倒成了局外人。世事之妙,莫过于此了!
他乃历经世事,老练江湖,对于颜面看得淡了,也并不在意,见萧月生主动出面,也领了这份情,没有反对。
况且。自己也知。即使自己出手,对上这位范长老。也是必败之局,与其如此,不如交于萧月生。
两人站在了竹树前的小平场上,旁边一面是小荷与曲洋,另一面则是十余个日月神教精锐弟子。
两方之人皆目光炯炯的盯着两人,想看看二人有何精妙地招式,可大增自己的见识,观看这等高手对招,对于自身的提升,益处极大,莫可言喻。
“萧大侠,请出剑罢!”范长老拔剑出鞘,动作缓慢,似乎长剑有千金之重。
寒光不停地闪烁,似乎有一道清水在剑上不停的流动,在阳下泛出淡淡的寒气。
“是一柄好剑呢。”小荷明眸一亮,好奇地道。
曲洋点点头,面色沉肃:“这是西域传来地宝剑,名叫多情剑,不仅吹毛断,更是柔韧异常,防不胜防。”
“是不是可以缠在腰间的软剑呢?”小荷转头问。
曲洋“嗯”了一声,点点头:“若是想缠在腰间,也无不可。”
小荷看得极是羡慕,若是有这么一柄宝剑,在腰间缠着,可是方便多了,干活时,也不会有长剑碍事了。萧月生嘴角带了一丝笑意,看着对方慢慢拔剑,也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
这一柄剑,仅是寻常的青锋剑,只是更加光亮一些,在萧月生的手中,平淡无奇。
“嗤!”范长老肩膀一动,一道银花蓦然绽出,出现在萧月生身前,奇快无比。
仅是这一剑,便可见范长老的功力,干净利落,却没有丝毫火气,这般用剑火候,实在不像他这般年纪能够具有。
萧月生退后一步,没有出剑,恰到好处的避开剑花。
他没有抵挡,而是躲闪,范长老气势顿起,跨前一步,又一朵银花绽放,更加耀眼生辉。
这朵剑花,绝非美丽动人、华而不实,而是华丽之下,暗藏杀机,更加凶险。
萧月生再次退后一步,让开剑花,脸上笑意更盛。
范长老脸上神色沉肃,目光明亮逼人,仿佛正午地阳光一般,令人不可直视。
萧月生虽退,他丝毫不觉轻松,反而更加慎重,好像自己地剑法在他跟前一览无遗,毫无秘密,破解起来,轻而易举。
他的剑花,乃是美丽地陷井,乍看起来,剑花中间最是凶险,若是自中间去破,反而会收奇效。
但若是真有人破其中间,所受反击,猛如狂风暴雨,这正是他剑法的可怕之处。
退了三步,萧月生信手一拈长剑,悠悠刺出,却正是他剑花的花心位置。
范长老心中一喜,周身内力鼓荡,已做好爆的准备。
萧月生的剑出得极慢,仿佛并非是挥剑,而是拈着一根树杆,像顽童一般地乱挥。
但他的剑虽然慢,却恰到好处,当银花尽情绽放之时,长剑刺到,刺入了剑花的正中。
“铮——!”一道更加耀眼地光芒迸射而出,仿佛一个小太阳,眼前一片明亮,无法睁开。
这正是范长老的剑法之利,萧月生的一剑,似是刺中了马蜂窝一般,惹来了凌厉之极地反击。
萧月生却神色从容,似是没有见到这耀眼的光芒,双眼睁着,淡淡一笑,长剑挥动了一下。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耀眼的光芒尽敛,仿佛从未出现,众人还无法适应这忽明忽暗的变化。
萧月生手拈长剑,微微笑道:“承让。”
范长老空着手,呆呆站在他对面,目光呆滞,怔怔的望着他,似乎陷入失神之中。
萧月生的话音落下,他方才省过神来,眼珠转了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长剑,又看了看萧月生,苦涩一笑:“萧大侠,果然好剑法!”
萧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长剑往后一递。
小荷跨前一步,一步跨出数米,来到萧月生身后,双手接过长剑,将剑归鞘,然后系到自己地腰间。
她转身之际,扫了一眼地上躺着地长剑,露出一抹羡慕之色。
“本座既然败了,自不会留在此处,告辞!”范长老也干脆得很,直接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曲洋看着他们转身离开了院子,摇头笑道:“唉……,人老了,需得你来护着了!”
“曲老切莫如此,本就是我应做之事。”萧月生摇头笑道。
他们离开了小城,再没有人阻拦,宋小离回到了云腾酒楼中,继续当自己的伙计。
萧月生临走之时,跟他明言,让他再在此干上一年,多长一些见识,并且要把自己地结巴改掉,然后,可以到临安在的观云山庄来。
宋小离重重点头,答应下来,望向小荷时,依依不舍。
带着曲洋,他们直接回到了观云山庄,然后携刘菁一起,回到了观云岛。
观云岛上,见到了曲洋,已微微有些福的刘正风大喜过望,他如今虽然日子平静,是他向往的生活,但毕竟有些太过无聊,平日里吹一吹箫,总有几分寂寞之感。
没想到,萧月生忽然将曲洋带来了,而且,曲洋也要隐居于观云岛,与自己做伴,实是一件无比美妙之事。
刘正风对萧月生大是夸赞,此事做得深得他心。
在观云岛由住了几日,萧月生又离岛,回到了临安城的观云山庄,到西湖上泛舟。
这一日,他正在湖上的画肪中打坐练气,小荷忽然跑来,说是庄内来了任姑娘,想要见他。
此时的小荷,腰间束着一柄软剑,却是萧月生见她喜欢,特意购得一柄宝剑,赠于小荷。
“萧先生,请你救救我爹爹!”当他刚回到庄中,在寒烟阁中见到任盈盈,任盈盈便跪下来,柔声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