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院里的欢声笑语相比,淡影轩里的小家宴却冷冷清清。
秋姨娘卑微的佝偻着腰,给坐在一起聊天的女儿和婆母斟茶。
她是妾室,所以没有上桌的资格。
就连平日里和女儿一块吃饭的时候。都是她站着给女儿布菜。
等到女儿吃完,她才能上桌吃残羹剩饭。
“你下去吧,一脸寒酸相!看着都触霉头!”莫氏轻淬一口道。
都怪这贱皮子肚子不争气,没给她儿子留下个带把的!
所以她才要受二房那对黑心肝夫妻的欺负,说话都不敢大声!
不,那一家子都是黑心肝!
新年第一愿,但愿卢氏那小贱人生个赔钱货,一尸两命最好了!
没有亲孙儿,如今她的全部希望都在眼前这个亲孙女身上了!
“明年春就到选秀了,兮儿你有何打算?千万别进宫当伺候人的奴才!”
“祖母,孙女也不想当奴婢,可孙女的出身不高,我还能怎么办!”
说到这,年兮月怨毒的狠狠剜了一眼秋姨娘离去的背影。
“慌什么,若真走到那一步也别怕,凭你的容貌才学,到时候主动大胆一些,勾搭个皇子阿哥,难道还要祖母教你怎么爬床吗?”
莫氏不觉得爬床有什么不妥。
若她当年没有鼓足勇气孤注一掷爬姐夫床,哪能得来这泼天富贵?
“孙女晓得了。”
紫禁城里的男主子,只要随便攀上一个,她年兮月后半生都能锦衣玉食,她不蠢。
紫禁城内。
参加完除夕夜宴后,胤禛和太子兄弟二人饥肠辘辘回到太子爷的毓庆宫里吃铜火锅。
“除夕夜宴简直就是折磨人,到嘴里的都是凉飕飕的菜,孤今后若登基,定让御膳房准备火锅,大伙一块涮火锅多好!”
太子胤礽夹了块毛肚喃喃抱怨道。
“太子哥您慎言慎行,您忘了昨日才被皇阿玛训斥!”
胤禛端起酒盏,怅然若失看着窗外。
举杯独醉,饮罢飞雪,茫然又一年岁。
………
和小姐妹们疯玩了十几天,年瑶月终于想起来会笔友的事情。
摘星楼的笔友模式简直就是华夏的见网友奔现的节奏。
从古板的字里行间来看,年瑶月觉得她的笔友应该是一个一板一眼的老学究,或者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
可从对方的昵称分析,年瑶月开始否认自己的猜测。
毕竟老古板们是不会给自己取“真真”这么女里女气的昵称。
说不定对方是个知书达理的官太太或者富婆,要不然就是知性的女学霸。
对方在邀请函里声称在香山南麓还有一处雅致的别院。
一看就知道是个成功人士。要知道香山南麓的庄子有钱也未必买的到。
思来想去,她决定装扮成二哥的样子,如果对方是个妹子,她就自曝女子身份。
如果对方是个男的,就以二哥的名义广结善缘,说不定以后对二哥还多有助益。
约好在香山南麓的望枫亭见面。
她穿一身红衣,对方则穿一身黑衣。
元宵节一大早,年瑶月就穿着一身招摇的红绸褂子出门见笔友了。
今日来香山游玩的人很多,年瑶月看着山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真。
就在年瑶月身后百米拐角处。
胤禛穿一身鸦青黑的常服,掀开马车帘子遥望远处望枫亭那抹红色身影。
只一眼,他就认出那人到底是谁…
“苏培盛!回宫!”
胤禛将攥紧的拳头藏在袖子里,转身离开。
一红一黑,一个沉静内敛,一个张扬如火。
两道迥异色彩的身影,渐行渐远,两两不相望,谁都没有为对方回头。
坐在回程的马车里,胤禛忽然轻笑出声。
“呵呵呵……南宫铁柱?亏你想得出来这么阳刚之气的化名!”
坐在马车前头的苏培盛挠挠头。
不知道爷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不去见那位叫南宫铁柱化名的笔友。
方才站的远远的,他隐约看见对方穿着一身男装,可惜了,不是个大家闺秀!
听到爷在嘲笑对方的化名,苏培盛默默翻了个白眼。
爷还好意思嘲笑别人呢,也不瞧瞧自个取的化名是啥…
谁能猜到冰山冷面四爷取的笔名这么软萌,竟然叫真真…
初时因为真真这个女里女气的名字,苏培盛每回去摘星楼拿信件的时候,都能替爷收到一堆狂蜂浪蝶的情书呢!
走出没多远的路程,胤禛忽然想起来没通知她爽约的事情!
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在原地等到天黑!
懊恼的取出宣纸匆匆提笔写信,他焦急地差点将落款的署名写成了胤禛。
“苏培盛,让人找个碧云寺的小沙弥,将这封信送到南宫…铁柱手里。”
她今日装扮成年羹尧的模样,不能让苏培盛他们发现。
苏培盛毕恭毕敬接过爷递过来的信封,刚想找人办事,忽然爷又发话了。
“明日开始,每日都派人去一趟摘星楼,检查是否有回信。”
“奴才遵命!”
望枫亭里,年瑶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你是南宫铁柱吗?”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站在望枫亭里眺望山脚的年瑶月转身。
唔?人呢?
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了扯,一低头,就看见颗小光头…
“你你你你……你是真真?”没想到她的笔友竟然是个六七岁的小沙弥!
年瑶月一脸难以置信瞪着对方。
“非也,小僧是山脚下碧云寺的原珏,有人托了小僧将这封信交给望月亭里一个穿红衣,叫南宫铁柱的施主。”
“暗号真真,看来您就是铁柱!”
小沙弥将信封递给年瑶月,行了佛礼就转身离开了。
年瑶月拆开信件一看,哼哼,她被真真放鸽子了!
对方家中忽然有急事,人都到了山脚下,就急的赶回家。
也算情有可原吧,家事重要,说明对方是个顾家的好人。
年瑶月刚想问问那小沙弥对方是男是女,模样如何,一抬头,发现人早就没影了!
郁闷的回家,才发现爹娘带着哥哥们去红螺寺进香了。
于是她百无聊赖的来到书房,取出红色纸笺,开始提笔写信。
除了自曝真实身份和名字外,她和真真几乎无话不谈。
只除了真真的性子古板些,她和这个素未蒙面的笔友还算志趣相投。
咬着笔杆,她决定和真真诉苦水:
真真,你铁柱大兄弟我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