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队长!”
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又一次,自己挚爱的男人从面前消失了。被挥之不去的梦魇所困,正欲哭号起来的时候,恍然间天地骤变,回过神来,眼前已是干净整洁的墙壁,维娜这才意识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全都结束了。
“……”
沉默,是令沸腾的意念沉淀下去的最好途径。
“等下见到雷尔夫那个混账,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更好的途径则是,为自己无处消散的情感找到一个良好的转移点。身上的疼痛基本上消失了,但是,心中的痛却仍是深深地扎根,要不是昨日里醒转之后就立刻被雷尔夫的一句“蓝斯队长已经死了”直击心灵深处,此时的维娜倒也不会仍是如此消沉。
“……实在是太弱了啊,我。”
可惜,“转移点”雷尔夫并没有及时出现。要是能和这实际上相当亲密的伙伴做一些发泄式的打闹,或许她的心情还能好上一些。此时此刻,蓝斯死亡时的惨状仍然在她的眼前无法散去。维娜似乎再也找不回了与那“恶魔”般男人战斗时一心向前的勇气。
——前方等待着我的到底是什么呢?
——人类到底是为着什么而前进的呢?
在遇到蓝斯之前,维娜都过着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的生活,而那个男人将她自深渊中解放出来,他的一席话,令她找回了身为人类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人类永远都要前进。重复的原地踏步只能带来一时的安宁,只有在不断地前进之中,人类才能感觉到活着。
——我们是为了“活着”的感觉而活的。
对于维娜来说,只有和蓝斯在一起的生活才有“活着”的感觉。
那么,蓝斯队长离开了我的现在,我还能够说自己是“活着”的吗。
不由得向自己发问。
面色并没有因此变得悲恸扭曲,反而是有些木然,渐起的回忆篇章划过思绪,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誓言。
——绝不要让队长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换句话说,自己绝对要坚强起来。
想着想着,泪水便流下了。
女人爱哭,哭泣本就是女人的特权。
但是,人类却又应该坚强。
然而哭泣就是软弱的行为吗?
“不要让我一个人……谁都好,能来让我依靠吗?”
茫然地开口,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她想要向谁求助,但是,心里却又有某种东西在组织她确实地做出这样的行为,泪光婆娑之中,维娜恍惚间却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哭呢?”
“我哭了?”
因为另一人的提醒才发觉到自己此时的失态,之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哭泣的女性连忙用手掌擦拭眼角,举动却是徒劳,眼泪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哭……为什么要哭呢?还是别哭了。”那边的声音再次传来,却是有些疑惑和迟疑,“你在哭,我的心跳却加速了。所以,哭泣,是不好的。”
泪水仍然模糊住视线,但是,声音能听得很清楚。维娜明白那个人似乎距离自己并不远,就在身边的样子。说话的是一个男人,听上去年纪并不大,音色还带有一点稚嫩。嗓音并不好听,并不能引动少女的兴趣,更像是寻常的乡间少年那般朴实而略带沙哑,总体而言倒是并不会感到讨厌。
——只是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听上去真的好奇怪啊。
令维娜那仅凭自己永远也走不出的疑问伤感稍稍退却,好奇的情绪更多涌上的则是男人话语的内容。
这番发言实在是不太像是该和一个哭泣的女人说的话啊……要说是安慰的话,这种安慰也太,唔,太小孩子气了吧?不不,应该说,这是在变相赞美我?还有啊,意思应该是在劝我不要哭了没错,但为什么因为“哭泣会导致自己的心跳加速”而得出了“哭泣是不好的”这种结论啊?
根据以上种种,维娜得出了对方也许就是个小孩子的猜测。但是真是小孩子的话,又怎么会是这样至少应该有十七八岁的声音呢?
唔,十七八岁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吗?而且断句也有些奇怪,像是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实在是搞不懂。
他的话语也掀起了她的疑虑,好奇心总算是为她带来了一点昂扬的情绪。
“唔,你在说些什么?”
揉着泪水总算有止息迹象的眼睛,转过头,想要睁眼去看说话之人的外貌,身上却忽然感受到凉意,维娜回忆起自己是从噩梦中惊醒,换句话说,之前应该在睡觉,此刻则应该是正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被子的话,惊醒时被推开了……
“啊”得一声惊叫出来——然而并不会,她并非是那种因为半裸——内衣还是有好好穿在身上的——的身体被男人看到就会大呼小叫起来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将被丢到一旁的被子拉回自己身上,然而,视野逐渐清晰起来之后,这一次,眼前之人那令她感到颇为“熟悉”的面容使得她真的叫出了声。
“你!”哭泣瞬间止息,泪水连同软弱的情绪一起被乍起的怒火沸腾!蒸发!将刚刚拉过来的可怜被子又一次扔飞到空中,维娜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动作自床上跳下,在与那个男人拉开了距离的同时,亮丽的光点也开始自四方向她手中汇聚。
紧绷的身体因为这过度的动作而传出了剧痛,身上的伤看来并没有彻底恢复。但是,维娜却不会顾忌到这些。聚集魔法元素的过程仍在继续,她将左手搭上右臂,红光凝聚的右掌则直指向屋中的另一人,正是昔日于教堂里出现的“恶魔”。
一脸无辜的他竟在充满好奇地看着自己!
——愤怒。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杀害了……杀害了蓝斯队长的凶手!!!”
以为摆出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我就会放过你了吗!
——还有伤痛。
吼声声嘶力竭,局势剑拔弩张,维娜身上释出的杀气令她秀丽的面容也变得扭曲,转眼间已在崩溃边缘,手中的魔法已然成型,只要对面的“恶魔”稍有动作,炽烈的火焰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吞噬。
“这是要做什么呢?蓝斯,他是谁?这个名字,我好像有些印象。”
“去死!”
男人那在她看来完全是在装傻充愣的发言令心中的怒火顿时达到了顶点,不由分说,魔法元素转化成实体的魔法。火光映红了整间屋子,似乎下一刻就要喷射而出,将它的敌人烧成灰烬。
……
“啪啦。”
以男子的视角来看,眼前的一切都太过变幻莫测。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并不清楚,只看到,无数的亮红色颗粒聚集之后,如同火焰一般的光芒自这与自己素未谋面的娇小女人手中闪烁开来,紧接着,尚不及做出反应,一条漆黑的身影就从一旁蹿出,“横”在了自己面前,也遮挡住了在他看来十分美妙的光。
忘记了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极少出现的皱眉动作却是因为女人一句似乎抱有恶意的“去死”,对此有些疑问,一直以来都极少说话的他不得不再一次地开口。
“这位姑娘,随便叫人去死是不好的行为,虽然我不明白什么是‘死’,但父亲的确是这么告诉我的。”话语出口后就连他自己也有些惊讶的神情浮上,原来流畅地说话并不是那般困难的事。
一点兴奋,加上一点内心悸动,能够像这样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对男人而言是一种以往从未有过的体验,激动的心情加深了他的坚持,他想要让维娜认识到并不该随便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面前却有一头“巨熊”挡在了两人中间。
“这位……壮士?”然而熊的毛不会那么少,好不容易才认清了前方并非是一头猛兽而是一个身材过分高大,肌肉过分虬实的男人。从未见过像这样健硕的男人,他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崇敬,疑问则未消。到底要如何才能练就这般肌肉?找时间一定要请教一下。“容我,那个,容我什么?啊,这身肌肉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啊,差点忘了!可不可以让开一下?”
“哈哈哈哈!识货!”
豪爽狂野的笑声如同巨钟震颤,令整间房屋,乃至整座建筑都有些摇晃起来。能做到这般程度的除了雷尔夫大爷还有何人?没有收到隔壁的抱怨实属万幸,而制造出“噪声”的元凶却丝毫不自知,笑声不停的同时,蓦地转身令避让不及的男人直接坐到了床上。
——好似碰到了石头。
“看到没!小维娜啊,我就说还是有人能欣赏大爷这身儿家伙的吧!哈哈哈哈!诶,小维娜,你怎么又哭啦?不对不对不对!要按顺序来,应该先是我和你们打招呼。”
“嗨,小维娜,你又醒啦?”
目光转向这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乍看凶狠,实则却有些可爱的面孔。
“嗨,小伙子,你也醒啦?”
面对别人的问好要给予回应,所以,虽不知道该对这过于友善的陌生人说些什么,但还是点头作为致意。雷尔夫侧身让开之后,男子的视野顿时一片开阔,对于帮助了自己的人要投以感谢,“谢谢”二字出口,却紧跟着“啊”地一声,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位姑娘,你……”
“……”
男人怔住了,想说的话没有说完,只因为面前女人此刻眼中缀着晶莹泪花,秀口微张的神态竟是如此毫无道理地吸引着他。内心深处从未达到的地方,全无预兆,仿佛天地开辟一般,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漫天阴霾,直射大地,某种感情的幼苗随之茁壮成长起来,只是瞬间,就已变成了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为什么之前没有这种感觉呢?
自己似乎认识她很久了。
“我,你……”
到嘴边的说教却硬生生地噎了回去,面上有些发烫,又是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男人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哈哈,好了,现在又轮到我来发问了。小维娜,你为什么又……”
“啪。”
眼看情况不太对,本能地想要解围的大汉递出的手掌却被狠狠拍开,不及阻拦,维娜已然飞快地夺门而出。“啪!”,而后又是一声,却是她被什么东西干脆地绊到,直接扑倒在地上的声音。
是刚刚雷尔夫端上,却由于眼见情况危急就干脆地丢到了地上的茶盘。
刚才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雷尔夫突然冲上以肉身或者某种其他方式挡下了维娜的火焰,还是说,维娜只是想要威吓对方而根本没有真的发出魔法?
又或许是别的,这“第三种可能”很有可能正是维娜做出之后一系列动作的原因。
——她在想些什么?
“维娜?”就算是雷尔夫也能看出来此刻维娜身上的异样,正想要多关照几句的时候,一句冷冷的“不要在意我,我很快就回来”将他那难得的关切话语憋回了肚中。
——她的身上到底发什了什么?
没有因此感到丝毫的气氛,因为是重要的同伴,所以思考时间比平时延长了三秒,达到了惊人的五秒之多。结果当然还是没能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虽然心中担忧,但既然她自己都这么说了,雷尔夫也不方便阻拦,关于蓝斯的事,她知道此刻的维娜正处于反正踏出旅店的瞬间就会被那人头攒动的可怕场景吓回来的吧?
然而是马上,重新站起后的维娜就只迈出了一步就又转了过来,她就连下楼的台阶都没有踏上。
身体僵硬地走回屋内,在雷尔夫以及男子的注目下环视了一下四周之后,嘴里传来了磨牙的声音,面无表情的维娜又一次转过了身,这一次却是真正地走下楼去了。
“对哦。”右拳砸上巨掌掌心,西北汉子因为自己的“惊人”发现而得意地扬起了嘴角,“她是回来找衣服的,不过没有用,之前的衣服太过破烂了,已经被大爷我扔掉了哈哈。”
“原来是这样。不只是有强健的身体,还有过人的智慧……您就是我的榜样!”
那边是得意洋洋的大笑,这里,呆立的男人却恍然大悟,看向雷尔夫的眼神也开始充满了崇拜。
“嘿嘿,哪里哪里。喂,小子,你们刚才……不,大爷我从头开始问。”因为几句夸耀就对这曾经是“敌人”的男子好感度猛增。事实上,雷尔夫到现在也没能弄清楚他、蓝斯,还有那触手怪三者之间的联系,他只是明白了,蓝斯并非是死在这个面貌平凡的男人手中。既然不是杀害队长的凶手,还意外获得了队长的魔力,这样也就没有必要警戒什么。
心里面已经将其当做了自己的小弟,一向自来熟的雷尔夫将胳膊随意地搭在了对方肩上,看上去就像把一米八的男子楼了过来。
“你叫啥,之前好像是见过,但大爷没印象了,说来听听?”
“特洛伊。”面对除了诺斯沃特人之外的大多数人都无法忍受的过于亲昵的举动,似乎犹然沉浸在维娜那一刻风情上的男人脸上并没有抗拒的神色,而是平缓地说道。
“我的名字是特洛伊。”
“吼,特洛伊……好,虽然不像是个优秀战士的名字,但是,大爷记下了!”
“嗯。”
“唔,总觉得你这小子的反应有哪里不对……喂!你知道大爷是谁嘛?”
叫做“特洛伊”的男人木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暂时没有。”
“嘶——”
本以为对方会理所当然地也询问自己的名字,正准备将自己响亮的大名报出来的雷尔夫如同被一盆冷水迎头而下,顿时气得直嘬牙花。
“那我问你,你住在哪?”
“我住在村子里。”
“咿,你就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再问你,你家里都有谁啊?”
“有我和家人。”
“嗨呀!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让人来气!”
几番想要展开对话都莫名受挫,雷尔夫心中难免郁闷。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看上去虽然平凡了点但也不是啥毛病,对话怎么感觉就是进行不下去呢?
不行,就这么放弃有辱大爷的威名!看我怎么料理你!
“那!你知道现在这是哪吗?”
“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问?”
“因为不想知道啊。还是说我在哪里很重要吗?”
——气死大爷我了!
内心已是暴跳如雷,更可气的是,他竟然一脸“这些回答有什么问题吗”的表情。不行,挺住!挺住雷尔夫!不能让你这未来跟班看不起,但是可恶啊,我到底该和他说些什么才能让对话进行下去啊?
“特洛伊……啊,特洛伊……你今年有多大了?”
“多大了?好奇怪的问题。”
“就是,那个,你的年纪?”
“年纪?啊,好像外面的人是会这么问,就是从降生后开始计算经过了的时间对吧?”
“对对对!没错没错没错,就是那个!”
“唔……让我算算,天空连续十三次没有出现月亮的情形已经过了十六次……”
天空中连续十三次没有月亮,指的就是按照新地历的历法概念被划分为一年里最后一个月而且持续时间只有十三天的“无月之月”,所以过了十六次就自然是十六岁咯!十六岁啊,这么一说还算是小孩子……真是,那个小村庄还是偏僻到一定程度了!竟然连历法的概念都没有吗?哈,管他呢,我可是成功地从他口中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答案了……我是想干什么来着?
“成功了?那指的是什么呢?”
眼中似乎有些闪烁,特洛伊那朴实的目光令雷尔夫也有些脸色发烫。
“咳!什么都没有。哼哼哼~”
生怕这个根本就没有掌握“如何与人说话”这项技能的少年继续追问下去,为了避免自己反过来“被料理了”,雷尔夫赶忙斜起了心虚的小眼睛,吹起了打岔的口哨。
——看来是别想再从他这知道些什么了。
根据雷尔夫的本能判断,这些令大多数人听来都会是一脸难以置信的回答绝不是故意的。如果说是,那么这小子简直就是个天才!一个在“知晓怎样惹人厌”这点上登峰造极的天才。
所以,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雷尔夫可以断定。区区一个相貌平凡全无气势的乡间小子怎么可能是天才?连他雷尔夫大爷都做不到的事,一个跟班儿怎么能做得到?
就连蓝斯的那股莫可名状的魔力会莫名其妙地依附在他的身上也绝对只是个意外。
“对了,说到家人,他们都去哪了?还有村民呢?”
一边全无情绪波动地询问,另一边,特洛伊却是将雷尔夫以胳膊环绕脖子的动作当做了“外面世界”的礼仪,想要给予其“回礼”的他同样伸出了手臂,但却只能够到大汉的腰——雷尔夫的脊背实在太过宽阔。
“哦,他们全都死掉了。”
“是这样啊。”
“嗯……啊?”
——糟糕。
因为之前那太过异常的对话而变得头脑混乱,一时没有经过大脑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捅出去了!关于生死,雷尔夫本人虽然并不会避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不会考虑别人的心情。
一句话出口,壮汉简直想扇自己一个大嘴巴,谁叫这张嘴天生存不住事儿呢?还有昨天在维娜面前直言“蓝斯已经死了”也是……唉,可真得改改这毛病了。
不过在此之前,先要想办法弥补……啥?
——这种反应是什么?
眼前的少年在得知了亲人邻人的死讯后却并没有表露出一丁点儿的悲伤,特洛伊异样的镇定令头脑急速运转了一会儿已经要冒烟的雷尔夫不由得愣住当场。
“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对,这种反应绝对不对!
“啊……啊……我是说,你的家人都……”
空是张开了嘴,面对仿佛只是得知了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般的特洛伊,他发现竟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嗯,他们死了,我知道了。”
——这小子也平静过头了吧!
心里已经呐喊出声,话却卡主了喉咙。从出生到现在,说长不长,说短更算不上短的二十八年里,能够做到看淡生死的人他不是没见过,那些目无长幼,不知亲情为何物的纨绔子弟们他教训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但是,特洛伊的情况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在这种大事上,面对并不熟络,甚至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的雷尔夫,少年的反应并非是慌乱地哭诉“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而是,平静似水地全都接受了?
何止是看轻生死,生死在他眼中,恐怕就是和吃饭、睡觉一般理所应当的事。
——总觉得超然过头了,这小子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啊?
“他们死了,你就不会感到……悲伤吗?”
放开了搂住少年肩膀的手,雷尔夫一边磨牙,一边将大手放上脑后,搔了搔那为数不多的干枯头发,脸上仍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只是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似乎被打破了。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悲伤也没有用,像我这样的平凡人只需要一直向前看,一直努力活下去就可以了。为自己,也为了回归‘灵界’的人,生者只需要努力前进不就可以了吗?”突然间说出了一段十分富有哲理的话,少年,特洛伊的眼中,此刻流露出了在雷尔夫看来十分“伟大”的神色。
——真美啊。
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向来粗糙的雷尔夫并不能说清,“伟大的神色”具体是什么样的东西。
但他知道,那一瞬间,少年的身影与蓝斯重合了。
……
“这些话真不是谁教你的?”
“不是。”
雷尔夫与特洛伊,两人之间的“对话”看来还会继续下去的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