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需要点别的什么吗?”窝瓜头写完以后,又冲林奇问道,还刻意从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那使得林奇差点呕吐。
“亲爱的万能商人,你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林奇伸出手指,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您是说价格吗?稍等一下。”这家伙的算术看起来并不太好,他甚至能从怀里掏出一个简易计算器,用擀面杖一样短粗的指头在上面摁来摁去。
只有涉及到大宗买卖的时候,他才会把计算器掏出来,林奇显然成功滴做到了这一点。
“总共是四千六百块人民币,鉴于你是第一次光顾,零头可以抹掉,这个优惠不小啦,你足可以用它买到好几本带黄段子的,如果是带有插图那种,也可以买到两本左右的样子。”他掰着指头为林奇报出价格的时候,还不忘推销别的热销商品。
看得出来,这些被关进铁笼子里“精”力充沛的家伙们,对性。欲的渴望都很强烈,如果监区里送进来一个长腿辣妹,他们大概能把房顶掀翻掉。
四千六百块,依旧是二十倍的差价,这几乎是没有本钱的买卖。
林奇大概能猜得到,这个窝瓜头并不是最高一级的东家,他明显是被人指使进来当枪使的。
能够让他这样堂而皇之挨家挨户贩卖的,只有一种人,那便是监狱的管理者,那些经常挥舞橡胶棍揍人的狱警们。
这种遥控指挥的方式,在水门监狱里一向很受用。
大量的违禁物品流入监区,大量的资金又流入剥削者的口袋,这几乎就是一条毫无破绽的循环产业链。
千万别以为被关进水门监狱里的臭猪们都是穷鬼,他们在外面往往混的风生水起,有的是闲钱可以糟蹋。
“价格还算公道。”林奇毫无破绽的抿了一下嘴,又一次探出脑袋,他能看到那辆小推车。
见林奇如此的感兴趣,窝瓜头看了眼四下无人,便把推车推的近了一些,直接顶在林奇的房间门上。
这下可以全部看清楚了,那上面堆放着糖果、香烟、瓶装的白酒,以及一些书籍和诸如挖耳勺之类的小玩意儿。
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林奇竟然看到了手机……
“窝瓜头,那个手机怎么卖?”林奇下意识的问道,尽管那手机的款式看起来相当老土,而且像是用了很久的样子。
其实是那种早就被市场淘汰的按键手机,屏幕小的要死,用它看视频的话,肯定能把人的眼睛给看坏。
“你要买手机吗?”窝瓜头顿了顿:“我劝你不要买朋友,手机这种东西不像是别的,如果被典狱长抓到的话,他会把你吊起来毒打。”
“那你为什么还卖?”林奇纳闷道。
“因为有人跟典狱长的关系很不错,他们的房间很少被搜查,比如a监区里的老大,他玩手机从来没被抓到过。”窝瓜头仍是那种瓮声瓮气的嗓音。
“我有办法藏好,我最拿手的就是藏东西。”林奇很想得到这款手机,这对于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窝瓜头看了他一眼,又摆出那副很难看的笑容:“我猜你是想打电话和外面的人联系吧?别逗了,手机里根本就没有电话卡,就算有电话卡,你指望这个荒岛上会有专人来架设信号塔?就连那些狱警们想打手机的时候,都得徒步爬到附近最高的一处灯塔上,否则别想有信号。”
“你想多了朋友,我怎么可能会用它打电话,我只想无聊的时候,能玩一下那上面的电子游戏,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林奇微笑道。
“只有贪吃蛇和弹弹球两款游戏,你还是执意要买吗?”
“当然,我以前可是玩贪吃蛇的高手。”林奇自信满满道。
“那好吧,这款手机售价一万元,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对于挣提成钱的窝瓜头来说,一万元的销售额,他足足可以分到一千块。
尽管他对一九分成提出过n多次抗议,但那些狱警老爷们根本就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林奇仍是处世不惊的样子,装作不经意的摸了摸口袋,笑道:“我亲爱的朋友,你是知道的,我今天刚刚被送进来,对这里的环境一切都还不熟悉,而且我身上的支票本和一些美元,以及那块全球限量版的欧米伽腕表,都被负责体检我的警察搜去了。”
“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窝瓜头有点不悦了。
“别激动朋友,我的意思是,我的董事长老婆肯定会为我汇钱,但这需要一个过程,我大概了解到,这个过程好像需要三天吧?”林奇说到这里,刻意顿了一下,眼神充满惋惜:“也就是说,三天以后,我才能拿到她汇过来的两百万。”
“那就等你老婆的钱到了账,我们在完成交易。”尽管窝瓜头听的一愣一愣,但嘴上还是坚持原则。
林奇听到他这样说,心都凉了半截,但还是不卑不吭道:“我亲爱的朋友,你该不会想让我在极度无聊的状态下,度过这三天时光吧?”
“有钱什么都好说。”窝瓜头耸了耸肩膀:“看不到现金,一切都是虚的,我必须对我的上家负责。”
“那好吧。”林奇苦笑着直摇头:“我大概熬不过去这三天的时光,等我疯的时候,我就会用脑袋撞烂这道关着我的铁门。”
“三天而已,我教你一个秘诀,你可以连续做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等你累了自然就睡着了,然后你就会现时间过的好快。”窝瓜头倚着铁门,为林奇这位“大富豪”出起了主意,他在臆想他的那位董事长老婆,会不会长的跟电影明星一样。
毕竟大多数有钱人的妻子,都是一水儿的大美女。
“算了,等我疯的时候,我可能也用不到香烟和手机了,我在家里睡的都是天鹅绒,从来没住过像这样的地方,我家里养狗的狗窝,都比这里豪华一千倍……”林奇说到这里,眼神里呈现出万念俱灰的黯淡色彩,他的谈吐和神情合二为一,像极了某位石油大亨或者股神。
窝瓜头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不禁重新审视了一遍铁窗里的男人,修长的身材,俊朗的脸庞,皮肤是那种极为健康的小麦色,手指甲修剪的很整洁,头也像刚洗过一样,流向自然而不颓丧。最重要的是林奇那种,那种充满世事沉浮和忧郁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演出来的。
窝瓜头甚至能够联想到,这位仁兄在没被关进来之前,该是怎样的意气风。
他开着一辆豪华的顶级跑车,身旁是一位气质高贵的名媛,他们要去参加一个专属于富人的舞会。
侍者一路小跑着过来,帮他拉开车门,他从钱夹里取出一叠厚度尚可的钞票,递给那名勤快的侍者作为小费……
在他居住的海滨别墅里,铺着堪称艺术精品的波斯地毯,墙上挂满欧洲著名画家的真迹。
过着这样一种奢华生活的花花公子,如果被丢到水门监狱的禁闭室里,别说三天,就算半天,都很有可能疯掉。
这里没有铺满天鹅绒的大床,没有尽职尽责的仆人,没有晚餐后蜷缩在美人妻怀里温香软玉的。
甚至连洗个热水澡,都是一种奢侈。
这样的人,随手花掉一两万块钱,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但是如果他真的因为憋闷而疯掉,那这趣÷阁诱人的交易也就付诸东流了。
他从门外往里面重新看的时候,林奇已经蹲下身子,开始在用指甲去抓挠牢固的水泥墙,那声音听起来,要多瘆人有多瘆人。
“等等兄弟,你能站起来说话吗?”窝瓜头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古怪。
林奇不留痕迹的瞥了他一眼,这才扒拉着铁门站起身,眼神颓废,有气无力:“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别这样兄弟,如果你真的需要,我可以破个例!”窝瓜头听到林奇的那些描述,在加上他自身的脑补,已经有点信以为真了。
“破什么例?”林奇仍是一副要死的样子,尽管他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我是说,如果你真的需要手机,我可以把这玩意儿先拿给你用,等你老婆把钱打来以后,我们在一块算账,你不是还需要一条香烟吗?”
“真的?”林奇的眼神从灰暗逐渐升华到彩色:“你……你不是在拿我开涮吧?你真有这样好心?”
“咳咳,好兄弟讲义气嘛,而且我的内心本来就很善良,我最见不得别人犯难,尤其是你这样的新人。”窝瓜头义正言辞的说道,那股子认真劲儿,说的好像就跟真事儿一样,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从这位“富豪”身上榨取更多的油水,或许卖给他毒品是最好的方法。
“除了手机之外,我能不能在赊欠一些其它的东西?你是知道的,我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需要更多好玩的东西来解闷。”林奇这样说道,像是一位出色的表演艺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