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事先的推测加预断可以总结出计划,计划可以将任务变得有条理,但是这并不代表,计划等于实际行动。
在莫老五发出行动开始的信号之时,所有人都一秒不敢耽搁地从出口冲了出去。依卡鲁格操控尸体独自展开行动,其余人的任务是冲入二楼,出口设置在通往二楼的大阶梯拐角处,从这里往上就是王的所在之地。
行动开始前,所有人都将计划像背书一样背得滚瓜烂熟,任务的枝节脉络在每个人的脑海中无比清晰顺畅,但是如同神故意在开玩笑一样,一秒钟后,意外出现了——他们的眼前的大阶梯上坐着谁都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尤匹。
大脑有一瞬的迟缓,但事态的发展还在可以应付的范围,修特和隐身的纳库鲁变色龙冲在最前面,准备拦下尤匹。其实计划中他们本就负责对付尤匹,只不过战场从王的身边变成了大阶梯。
尤匹的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过对于任务而言,这勉强算是一件好事。
真正让人措手不及的,是自上空落下的无数的金色龙形箭矢。这威力巨大的箭矢直接刺穿了这纸糊似的宫殿屋顶,将地面砸出一个个深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地面开始不停晃动,紧接着碎石开始和剩余没有落到地面的箭矢一起落下。
这个开场和说好的不一样,计划中完全没有这个环节,所谓的坑队友大概说的就是这个,连讨伐队的众人都当场被这状况给弄懵了。只有奇犽在箭矢落下的瞬间就认出了这个招式的主人,并且反应过来这就是尼特罗所谓的‘熟人’的帮忙。
而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只有两个人紧紧注视着敌人......
0点
宫殿的西角
一个房间中如平时那样,安静的同时又十分热闹,两股浓厚强大的念在流动过程中不停地碰撞着。炽热的火焰舔舐着水晶般剔透的石块,萤白色的光芒环绕在它的四周,两股不同的力量就这样相互制约着彼此,以此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这巨大的能量以石块为中心,从那具纤瘦残缺的身躯中,稳定而平缓地释放出来。
但是这份平衡,在那些箭矢到来后——
被瞬间破坏!
在那大片大片如烟火般坠落的龙之箭中,有两枚箭矢直冲石块射去,它们的命运似乎可以预测,那就是被石头当场销毁。但事实并非如此,它们如同切豆腐一样,先后轻易地贯穿了这曾经让三名护卫以及王束手无策的、坚硬无比的石头!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脆弱的平衡被这外来的力量猛然间打破,赤色的火焰开始变色,平缓流动的念忽然变得暴烈无比。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一道裂纹自石头上出现,并且像蛛网一样逐渐扩大。
血色的气从石缝中渗透而出,房间中原本赤红色的火焰在数秒间变成了恶念。它们不安分地翻滚着,涌动着,像是囚禁已久的凶兽终于扯断了枷锁,发出的那畅快的咆哮。
一只怪物,正在苏醒。
......
西角异变的同刻,大阶梯,崩塌了。
尤匹一拳摧毁了通往二楼的大阶梯,身体变化出新的形态,站在剩余的台阶上迎击打算登楼的人。就在奇犽和小杰避开他这一击的同时,他们改变了前进的路线,将原本从大阶梯去往王座所在的三楼,改成从东塔二楼直接跳上去。
时间很难以感官揣测,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短短十秒间便发生了这一系列动作。莫老五成功突破了尤匹的防线冲到二楼,纳库鲁阻挡下尤匹对莫老五的攻击,并且开始和修特一起与尤匹周旋。
人员被尤匹的一拳彻底打散,但庆幸的是事态总算步入了正常轨迹,作为机动人员的凯特得到这个结论,立刻放下心来跟上奇犽两人,一切开始照着计划进行。
奇犽与小杰在庭院中一口气超过了,在突入的同时,就往地下电梯进发的依卡鲁格,在转角时,奇犽在视线的一角捕捉到了两只兵蚁正呆在依卡鲁格前进路线上。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在自己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时,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合理的行动。
他干掉了这两只兵蚁,并且没有停顿地快速往回跑,这一刻他的脑中闪过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但是他很快就将这情绪收拾得干干净净,目击了这一幕的依卡鲁格在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声:“奇犽,我欠你一次。”
两只蚂蚁发出倒地的声响之时,奇犽也已经再次向前出发了。
由于小杰没有做停留,等奇犽追上去的时候他已经连人影都看不到,奇犽跑到预定地点,看到慢他一步的凯特已经站在了小杰身边。晚风徐徐吹过,顺着两人的视线,他看到有三个人影站在对面的西塔,其中有两个是桀诺和尼特罗。那么按照这个思路,剩下的那个就是王了。
桀诺发了个大招送走王和尼特罗,奇犽将视线从他们消失的天边拉回,他看着对面的西塔,沉着声音道:“彼特就在那里吗。”
小杰:“走吧。”
从脚下站的地方跳到对面,人还在空中,身旁忽然擦过一道风,那是正是从宫殿的某处赶往彼特身边的温妮费德,她与他们同时找到了彼特所在的地方。
继承自卡斯特的敏捷的温妮费德比两人先落到地面上,落到地面的瞬间她警惕地看了眼站在她不远处的桀诺,完全没有继承下卡斯特的记忆的她,并不懂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人的眼神,她的脑海里只回荡着:他们都是敌人,她要先于他们赶到彼特身边。
所以她几乎是没有停顿地往里面跑去,前脚她身影消失在门中,后脚三人也相继落到了地面上。虽然很想追上去,但是桀诺的存在让奇犽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爷孙俩好久不见,相互对视沉默了一秒,老爷子首先打了个招呼:“嗨。”
奇犽:“...爷爷。”
老爷子不知怎么叹了口气,“老夫的任务到底为止了,任务以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里面的情况由你们自行判断吧。”老爷子说完停顿了一下,继而回头不同声色地问道:“刚刚的那个人,不是卡斯特那小丫头吧。”
——只是一瞬间就判断出来了吗。
奇犽如此想到。
“那个人叫温妮费德,只是一只傀儡,卡斯特她...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桀诺的眼神意味不明,在得到答案后他背着双手,嘀咕了一句同样意味不明的话:“年轻人...”然后他就离开了,没再多说一句话。
从外面往里走根本用不了多久,就算不用跑也能很快走到里面,但是面对近在眼前的敌人,奇犽却是选择了放缓脚步。在这短短的路途中,奇犽脑子里想了很多,关于生,也关于死,更多的还是想到了很多关于卡斯特的回忆。
回忆很长,从认识她开始前后加起来大概有一年多的时光。
回忆起来很短,从进入西塔到走到内殿便是回忆的全部经过。
最后他走到了门口。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浮在空中的巨大怪物,由于体型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东西。
怪物穿着带有红色小十字的护士一样的衣服,十指以及胸口伸出无数的像是机械手一样的东西,此刻这些机械手不停在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类女孩腹部运作着,不知道是在做什么。它的身体以一根尾巴连接着彼特,彼特正蹲在她旁边,专注地看着。
先奇犽三人一步进入屋子的温妮费德毫无反应地背对着他们,好像没发现他们一样,但他们知道这不可能。
这的情况委实诡异,等他们真正看清屋里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三人的大脑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迟缓。这种思维上的迟缓让他们愣了一瞬,在这短短的一瞬间,背对着他们的温妮费德似乎惊醒了一样,立刻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彼特面前。
谁都没有说话,战斗的氛围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有人低低地笑了。不知何时,墙边出现了一个高挑的金发女人。女人拥有着如同洋娃娃一样美丽精致的面孔,金色的长发以编发的形式打理得非常漂亮,此刻她海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门口的三人,红润的唇勾起一抹微笑:“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