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冷亦鸣想到了一个问题,问道:“石长老,之前你说你们把活死人流放至此,还对他们进行了观察。也就是说,在上面的那些建筑里,有地方可以观察到放逐渊的情况,两地是相通的。根据我们下来的那条通道判断,上面的建筑距离放逐渊少说也有上百米的距离,所以若在低处找不到出口的话,我们可以试着去高处寻找。”
石长老对冷亦鸣露出了赞许的表情:“不错,小冷兄弟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能说到重点。那个可以观察到放逐渊的地方,就是长老院。放逐渊里的一切,通过无数次镜像反射,最终汇集到了长老院穹顶之上的巨大天眼里面。可是,等你身处放逐渊的时候,却无法确定镜子在何处,长老院在何方。只知道长老院就隐藏在这群山裂谷之中,除非把这些山谷都炸开,才能找到长老院的确切位置。”
子书明月一听,本能地往四周望了望,仿佛四周的石壁上隐藏了无数双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人的监视之下。她平生最不喜欢这种被监视的感觉,问道:“这里没有盲区吗?还是说从长老院能看到这里的一切,包括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
石长老道:“盲区当然有,就是北边尽头的洞明山,洞明山是本族禁地,不得窥探。变成活死人的族人组成了新的部族之后,偏偏选择了洞明山作为聚居地。或许他们知道自己被人监视,才会故意躲进盲区。”
冷亦鸣道:“其实对于这座洞明山,我有一个猜想……”
四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冷亦鸣身上,等他继续说下去。唐天赐等人和石长老有着同样的感觉,冷亦鸣不常开口,但是一开口就能说到重点,所以他们很希望听一听冷亦鸣的想法。
冷亦鸣望着远处水雾缭绕的洞明山说道:“我认为洞明山之所以会成为盲区,主要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可能,正如石长老所说,那是家族禁地,不得窥探。第二种可能,不是洞人们不想监视洞明山,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进行监视。这其中可能有自然条件方面的原因,洞明山若是常年这般水雾缭绕,镜子根本无法照出里面的景象。第三种可能,洞明山是一个无需监视的地方,因为那里就是长老院的所在之地。”
冷亦鸣的话让四人震惊不已,过了半晌,唐天赐才挪到冷亦鸣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凑近他道:“小冷,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这都能被你想出来?”
冷亦鸣把唐天赐的手拿下来,往后挪了一点:“这没什么,只是曾经审讯战俘的时候,做过类似的事情罢了。”
这时,石长老却道:“如果你的猜测正确的话,大概我们永远也无法离开放逐渊了,洞明山如今被活死人霸占着,我们不可能穿过它们的领地到达长老院。”
唐天赐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活死人虽然厉害,但并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连死而复活的人都不怕,何须怕这些只剩半口气的家伙”
子书明月也道:“我认为亦鸣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所谓的禁地之说,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让被流放之人,永远在这片死地里徘徊。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试试这唯一的求生之法。”
唐天赐一听,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在狮驼岭的悬崖上,对子书明月说过的话,想不到她真的听进去了,还记在了心里。
石长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你们真的要去闯洞明山的话,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外面的世界那么乱,出去了也不见得能过得多好。”
石长老的话让大家有点意外,但他们随即想到,石长老毕竟年事已高,要和活死人打打杀杀难免力不从心。而他们自己也前途未卜,不能强迫别人堵上性命追随。想当初赵无秀本可以在植物园里平静地活下去,却因为他们白白丢了性命,他们不想石长老重蹈覆辙。
唐天赐道:“那好吧,我们整理好物资装备,就要出发去洞明山了,您自己多保重。”
石长老想了想,又道:“我有一件东西要给你们,或许在关键时刻能保你们一命。”说着他便带大家来到一棵松树底下,从泥土里挖出来一个石头打磨的匣子,打开匣子之后,大家惊讶地发现里面竟然也是一块铜牌。
石长老把铜牌拿出来,说道:“这块铜牌乃先圣遗物,上面淬有剧毒,寻常人触碰不得。铜牌和羽蛇权杖有着同样的效力,族人见牌如见先圣,如果你们出去碰到了族人,可以用此牌号令他们。”
唐天赐道:“咦,这种小铜牌我们也有一块,这铜牌竟然如此有用?”
陆君玉把铜牌拿了出来,疑惑道:“铜牌上面有剧毒吗,我们带着它好久了,好像没有中毒的迹象。”
石长老看陆君玉若无其事地拿着铜牌,激动地踉跄两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道:“你不会被剧毒侵蚀,只有先圣后裔才不会被剧毒侵蚀,你竟然是先圣后裔!”
陆君玉怔在了原地,喃喃道:“您确定没有弄错吗?”
“不会有错的,这是所有族人都知道的事情。这种铜牌一共有五块,放置在种植忘忧五药的地方,因此忘忧五药只能由先圣后裔来照料。”
陆君玉终于得到了自己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答案,心里充满了震惊和感慨,以及深深的遗憾。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反倒让他思绪纷乱,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等这股潮水般的情绪慢慢平复。
这时,子书明月忽然想起唐天赐也碰过这块牌子,他为什么也没事呢?如果不会被剧毒侵蚀的人就是先圣后裔,难道他也是?子书明月仔细想了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倘若这块铜牌真的是先圣所制,应该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再厉害的毒,很有可能失效了。所以用这个方法判断一个人是否为先圣后裔,并不严谨。
唐天赐显然也想到了自己接触过铜牌,但他的家族几百年来一直定居在玲珑镇,和秦墟八竿子打不着,连家族的守护瑞兽也不一样,所以他不可能和陆君玉同一个祖宗。非要解释这个问题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铜牌上的毒已经失效了,第二是几个古老家族的后裔都不会被这种毒侵蚀。总之,这个方法并不是百分之百准确。
唐天赐看向子书明月,从她的眼里读到了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对陆君玉来说,辛苦寻找了那么久,才刚刚有所收获,这个时候提出怀疑,他不一定接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