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二天开始,秦明生就带着技术骨干去了省城,但却不仅只是先前计划的两名技术骨干。考虑到需要与纺织学院教授对接,需要与相关技术人员对接,也需要与足下彩云公司对接,技术骨干就变成了四人,分别是郑玉梅、许有花、岳小苗、曲圆圆。自从弄出上次谣言风波后,陈雨是死活不和秦明生同行了,正好留下来辅助乡干部做其它生产准备工作。
有前车之鉴,而且也是后期管理所需,在前一日乡长室的小会儿上,秦明生除了提出增加技术骨干外,还建议带几名村干部。这样确实可以减少麻烦,更重要是能够节省时间、提高效率,当时大家认可了这个提议。于是,去省城对接成员,又增加了下属小刘以及村干部于金贵、王存江。
经过紧张、忙碌的奔波、对接、学习、探讨,连来带去四天,秦明生等人完成了既定任务,带着纺织学院技术人员、足下彩云公司技术人员回到了双胜乡。纺织学院与足下彩云公司技术人员可不只是人来了,还带来了必要的设施、设备与技术资料。他们不但要帮着双胜乡和生产者进行生产准备,还要把技术规范、行业要求教给大家,直至学习、掌握和运用,而且还将指导前期的生产工作。
在秦明生领队出差期间,李晓禾等人也没闲着,在保证日常工作不耽误的情况下,加班加点,重点做了与鞋垫生产有关的工作。
待到秦明生等人回归后,在乡政府与村干部、村民的共同努力下,在省城技术人员的大力支持与指导下,双胜乡鞋垫生产工作又如火如荼、紧张规范的进行起来。一刹时,全乡民众都在谈论这个事情,都对鞋垫产业的明天充满期待和憧憬。
忙碌并快乐着,九月份已接近尾声。
这天刚上班,秦明生来了。
看到对方满脸喜色,李晓禾笑着道:“老秦,通过你的脸色,就知道全乡鞋垫生产工作进行的咋样,简直就是你分管工作的晴雨表呀。”
被乡长调侃,秦明生并无尴尬与羞涩,而是“嘿嘿”笑出了声:“大人物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看来我是永远达不到了,我这人心里装不住事,是好是坏都写在脸上。”然后他话题一转,“乡长,我刚接到好几个村的电话,说是有人向他们打听白条筐,不知是什么意思。你听说了吗?”
“没听说,是第一次听你讲这事。”李晓禾示意着,“具体说说。”
秦明生在对面坐定,讲说起来:“按几个村干部的说法,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开着一辆越野车,个头有一米七多。应该是从前天到的村里,连续两天下来,已经转了七、八个村。他们说,这个人直接进村入户,询问人们是否编白条筐,如何编,乡里管不管这事,是否准备对外销售。当村民表示要卖给他时,他又表示要大批量收购,少了不要。
一开始听村民说的时候,村干部觉得这就是一‘白话匠’,没事拿村民寻开心。可是和其它村一联系,竟然也有这种事,似乎又不像只是拿村民逗乐。这个人不但询问白条筐,还问到了鞋垫,似乎对咱们乡鞋垫的事还了解一些。不知道这个人来路,又担心误了事,同时也怕那人是骗子,村干部们才给我打电话,问乡里知不知道这个人,是否清楚这件事。我也觉着蹊跷,让他们小心提防一些,就来向乡长汇报了。”
“咱们那些筐可是基本一直没人问,现在实际根本就没人编,近期又忙鞋垫的事,我也就刻意没提,更没法督促人们去做。冷不丁来这么一个人,还说要大批量收购,这还真拎不清是怎么回事。听你的意思,他上门就问,显然是知道各村在编筐,那么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他得到的消息还有什么?他到底又是什么身份?他是真的有意收购,还是纯粹拿人们打镲,或者干脆就是什么骗子?”李晓禾也是满心疑惑,“你觉得呢?”
“还真说不准,也许是真的买主也说不定,也可能真就是个骗子。如果要是买主的话,这倒好说,他早晚都得找咱们。就是不找的话,他也会跟村里谈类似的事,咱们也肯定能知道。可要是骗子的话,那就得当心,就得让人们提高警惕了。假如他要是骗子,那么他要骗什么,又能骗什么,怎么骗?这都是我们需要考虑的。尤其他还问到了鞋垫,问现在跟哪里合作,手里还有没有积压品,这就更得加小心了。现在鞋垫生产刚刚有了可喜苗头,可不能让坏人破坏了,有人现在可是不死心,一直都盼着出事呢。”说至此,秦明生向北指了指,又向西指了指。
李晓禾明白,秦明生指的董定方和贾香兰。确实那两人一直在盯着,只要跟自己有关的事项,他们就不盼着好。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乡里发生的好多麻烦事,尤其是与自己有关,是与鞋垫有关的,似乎都与他俩有着联系。在对老秦诬蔑不久,又弄出个关于张全的举报信,这绝对与他们有关系。幸好有孙雨晨等人的及时介入,并出示介绍信,还原了事情原委,所谓“通奸”一说才算不攻自破。
从那以后,张全的事也不听的了,虽然说是要审计,到现在也没来。那么他们很可能玩出花样,很可能对鞋垫生产进行新的破坏,那人要是他们或他们一伙的人派来的,可就要加倍小心了。就因为签合同时事出突然,没有经过他董定方,对方已经多次骂娘了,也正因为听说了董定方的反应,李晓禾也才打消了汇报一下的念头。自己根本就没理他,他能心里痛快?能不使坏?
越想越觉得董、贾之流要报复,越想越觉得突然出现的男人可能与他们有关。于是李晓禾道:“老秦,这么着,你先跟村干部们说一下,让他们多关注一下这个人。只要这人去村里,就要尽可能详细的多注意他,把他的一些言行记下来,尤其更要注意有什么怪异表现。包括晚上,也要提高警惕,万一这人悄悄进村干点什么呢。还要让他们注意,注意这个人是否和鞋垫生产者联系,是否对省里来的技术人员有什么不利。当然了,在和村干部讲说的时候,有些话还不能讲,尤其不实的推测也只能咱俩说,不能透露给他们。万一人家真是什么商人,万一他们把事弄拧或是直接和人家发生冲突,那就不好了。”
“明白。”秦明生站了起来。
“等等,还有。”李晓禾再次叫住对方,嘱咐着,“如果要是发现他真有异常表现,那到时就得让赵所长他们关注了,暂时先不要惊动警方,也不要搞的草木皆兵。”
“好的,明白。”应答之后,秦明生又问,“还有其它事吗?”
“笃笃”,敲门声响了起来。
没有回答秦明生,李晓禾冲着门口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中年男子走进屋子。
看到来了客人,秦明生做了个“我走了”的手势,向门口走去。
“您是乡长吗?”中年男子进门便问。
“是,我是乡长。你有什么事?”李晓禾应答着。
中年男子说:“我有意与你们合作,收购白条筐。”
本已走出屋子,听到来人这句话,秦明生马上推开即将关上的屋门,又回到了屋里。
李晓禾也是一楞: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他不由得上下打量对方。
中年男子四十来岁年纪,中等身材,长圆脸,浓眉毛,小眼睛,留着毛寸头发。他上身咖色立领夹克,腿上黑灰色长裤,脚穿黑色休闲鞋。男人容貌普通,装束普通,圆脸配小眼,带着一丝喜感。看男人年纪和身高,应该就是村干部说的那个人。
注意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中年男子再次说话:“这位乡长,看您意思,似乎没有合作意向呀?要是那样的话,我就走了。”
“请留步。”李晓禾赶忙收住思绪,站起身来,“请坐。”
看了对方一眼,又瞅了瞅门口的秦明生,中年男子坐到沙发上。
秦明生走回来,开始给中年男子沏茶倒水。
李晓禾问:“这位先生,请问您怎么称呼?在哪行发财?是从什么渠道知道我们这里有白条筐的?”
“我的产业有好几类,其中有一家是家居工艺品经营公司。听朋友说,你们这里生产鞋垫,还加工白条筐,我就慕名来了。到村里以后,才知道鞋垫生产已经有了合作伙伴,倒是白条筐还无人问津。去一些村民家里看了看,你们做的白条筐,与我经营的种类有差别,编制工艺、品质也一般,不过也多少有一些合作空间。听说是乡里让他们编的筐,也帮着他们想办法销售,我就直接上门来了,想跟乡领导谈谈合作的事。”中年男子给出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