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郑氏古行(1 / 1)

我是做古玩生意的。

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经营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

之所以说这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并不是因为它真的没有知名度,而是因为当曾经的辉煌渐渐褪去,它已经被所有人遗忘在了可能永远都不会被翻起的记忆角落。

它的旁边便是名誉天下的万朝古都,长安。而这个地方叫渭城。

长安的盛名夺走了它所有的光环,很少有人知道,渭城的辉煌甚至要早于整个世界。

常以华夏人自居的华夏人,除了真正的老学究之外已经没人知道,华夏二字的起源,便是源于这座渭城。

我喜欢古玩,甚至喜欢各种古物跟有很多年头的老物件,因为我始终深信每个老物件的身上,都承载着它特殊的东西,或者说我只喜欢那种有特殊东西的物件。

父亲常常说这可能真的是一脉相承,他说我们祖上就是已古玩起家的,而且喜欢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只是到了爷爷那个军阀横行的年代,‘混’‘乱’的环境已经无法维持祖传古玩店的正常营业。后来无奈歇业,手头许多东西都被处理了出去,还有一部分被军阀抢了去。

于是当时在业内很有名气的“郑氏古行”一朝倾塌,爷爷便跟‘奶’‘奶’隐于市井勉力生活。

再后来便到了父亲这一辈,随着慢慢转好的国内环境,爷爷的心思又重新活络了起来,他常对父亲说“郑氏古行”不能彻底垮掉,不然他死了都没办法面对列祖列宗。

但让令人无奈的是,当时虽然大环境逐步稳定了下来,但是想要重现当年郑氏辉煌,困难程度堪比登天。

再后来,随着那场灾难的降临,疯了一样的人们疯狂的摧毁各种文物跟老物件,甚至为此不惜将同胞打得头破血流更甚至折磨致死。

这样的情况,谁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爷爷看着这种情况心寒无比,他终究还是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再没了年轻的勇气,何况还有一家老小需要照顾。

此事便只能作罢,压在老爷子的心底就再也没提过。

然而父亲说从那之后,爷爷便老的非常快,几乎是一年一个样,别人才活了一年,岁月便仿佛是在他的身上狠狠削去了三刀。

白发生的早,身体老得快,没过多长时间,当时才刚过半百之间的他看起来就已经是垂垂老矣,仿若七旬老翁在等着人生的最后的一天。

所幸,父亲当时已经有了工作也跟母亲结了婚,家里的生活虽然并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清苦。

就那样再过了几年,爷爷的身体彻底垮了,不光是身体,他的‘精’神也在一次彻夜不眠之后彻底崩溃,整个人如同是换了老年痴呆,很多时候甚至都认不清‘奶’‘奶’跟他唯一的儿子。

为这事情家里当时愁坏了,四处求医而无果,最后一个老中医替爷爷诊脉瞧病之后,告诉‘奶’‘奶’跟父亲他们这是心病,压在心里太久了累积太厚,水满则溢,那一晚上终于憋不住全部爆发了出来,已经没办法治好了,只能凭着‘药’石调理身体吊着他的一口气。

至于这口气什么时候能咽下去,四个字,听天由命。

其实爷爷的心病的病根在哪里,家里人都知道,老一辈人对祖上的东西看的都格外重要,认为那是一种家‘门’的荣光,败坏了就是不肖子孙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吧,爷爷这些年一直都不曾将那口气咽下去,就那样双眼模糊眼窝深陷的痴呆看着世界。而我呢,则喜欢没事的时候坐在爷爷的身边感受这种垂暮之气,因为总觉得它能让我领悟到更多的东西。

譬如宁心,譬如静气。

这种气息里蕴含着一个老人一生的‘波’澜起伏,潜藏着无穷的智慧。

期间发生过一次大事。也是从那次大事件之后糊涂的爷爷却再也不肯喝哪怕一口的‘药’。

‘奶’‘奶’去了,是在一天给爷爷抓‘药’之后自缢的,那悬在房梁上长长的白绫跟白绫上挂着的‘奶’‘奶’的尸体将我吓得失声痛哭。因为在那个晚上,我似乎看到了‘奶’‘奶’在房梁下徘徊。

后来爷爷在一次清醒的时候跟我闲聊,说着说着就说道了‘奶’‘奶’的身上,也是从那个时候,我对这件事情才了解了一些。当时‘奶’‘奶’这个对我一向慈爱有加的长辈,已经逝去了十年。

爷爷说那天‘奶’‘奶’前脚出‘门’,他后脚就清醒了过来。

因为‘奶’‘奶’出‘门’的时候不小心将房‘门’旁边木架上放着的一个‘花’瓶撞到地上,碎了。

只是他喊了‘奶’‘奶’两声,她没应,只当是他又在说胡话就那样急匆匆的去‘药’店抓‘药’。

那‘花’瓶倒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说起年头也不算太长,大概是晚清时期生产出来的东西。但是它的出处对于这个行当里的人来说,却着实有些令人头疼。

晚清时候皇宫里面的东西,总是透着那么一股让人浑身不舒服的邪气,而那个‘花’瓶,据说就是某个终生都不得见皇帝,还被投井而死的才人房间中的饰物。

这瓶子上有怨气,但也颇为‘精’致,是一件技术上难得的珍品。爷爷很喜欢它,便将其摆在房‘门’旁的木架上慢慢用阳宅的活气来驱散它上面缠着的怨气。

本来一切没什么大不了,只要那样下去再过上几年,那个玩意就会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粹古董,而并非我们这些人口中的‘红物件’。

但是那天‘奶’‘奶’偏生撞碎了它,于是便沾上了一直锁在在‘红物件’中的怨气,却没有及时解决,便在回来的时候遭到了报复。

红物件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直都是一种禁忌般的东西。而一般开古玩店的同行都会竭尽全力的避免‘红物件’流向普通人群,但是人为财死,在这个提到古董就会让人双眼放光的时代,谁还相信这种东西的禁忌?

所以越到了后世,灵异的事情发生的便越多。其实其中很大一部分,便是来自那些人视之如命的老物件。谁也不敢担保他手中的东西是不是那种禁忌的物件,因为没人相信,普通人也没人识得,就算是半信半疑,也会被那东西的价值冲昏了头脑。

对于这种事情,也只能让人感叹自作孽,不可活。

开了几年古玩店,见到了很多,对此也只能徒乎无可奈何,便也就随它去了。我好心提醒你,你不听,我再劝你,你还不听,我耐心给你免费讲一些得注意的东西,就端茶送客。

至于你注意了没有,这于我来说,其实没有任何一点的影响。顶多是等知道你因为没注意出事了,再感叹唏嘘两句罢了。

说起我现在经营这个‘郑氏’的古玩小店,让我觉得有些价值的便是它了却了爷爷的一桩心事。当他知道我有这个想法之后,整个人竟然‘精’神了不少,并带我进到了一个我从来都不知道的家里的地下空间中。

那里陈列着很多的物件,只是除了少数的几个,剩下的竟然全都是沾红的东西。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想到那固执的老头‘逼’我发下的一桩誓:沾红的物件一旦入手,除非脱红或者遇上人力不可抗拒的因素,不然不得出手。

这个便是‘郑氏古行’一脉相承的行训,除脱郑氏,还有好几个传承下来的古玩店一直在坚持着这个理念,哪怕是他们已经沦落到揭不开锅的程度,也只会默默将这些东西封存或者转‘交’信得过的同行,不然宁愿其永不见世,也绝不脱手给普通人。

外人很难想象,当那么多的‘红物件’摆放在一起是一种怎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不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一种感觉上的刺‘激’。哪怕是在最热的三伏天气,身处其中你也会觉得从身体里面往出渗着寒意。

有时候一个人身处其中,时常能听到或唱戏或狞笑或哭泣的声音。而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一种絮絮叨叨的说话,隐隐约约,有种别样的痴情。

就像是能感觉到一种天荒地老刻骨铭心誓言,回‘荡’在一个手镯跟一个鼻烟壶之间。这是明朝的东西,在那些红物件中并不怎么珍贵,但是却十分祥和令我大爱。

在‘郑氏古行’重新开业的那几天,爷爷整个人‘精’神无比,再也没有半点糊涂。但那也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他散了最后一口气,在第三天晚上睡觉前喊了我去他房间,又是一遍千叮咛万嘱咐,然后说他最近总是梦到‘奶’‘奶’,大概是‘奶’‘奶’太想他上来看他了,这一觉睡下去,就再也没醒过。

这是喜事,家里人都这么认为。没有失声痛哭,爷爷走的很安详。

老人执念化开,便也不用在这世间折磨了。安安宁宁下去,偶尔看看这个人间,看看他的子孙们便也算得上完美。

其实做古玩这东西,有时候也是做的一个良心。人们都道十个物件九个假,说这是一‘门’考较眼力的骗道,但却不知道那些赚来的钱财,大多都消耗在了对于沾红物件的维护上。

这玩意说白了,就是烧钱,还是烧钱。有时候你得像伺候大爷一样小心伺候着它们,才能慢慢散掉锁在这些物件身上的怨气。

父亲对这东西并不是很喜欢,一直抱着一种能避则避的心态。包括开始我要开这个店他都不怎么同意,但我还是开了,因为爷爷。他最后也只能无奈叹气,还因为他的父亲。

其实对于爷爷,父亲心中一直抱有一种愧疚感。

郑氏古行一脉相承,差点在他的手中断掉,爷爷为此也抑郁了几十年。所以后来的一切便也顺理成章,他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倒是母亲这些年来一直劝我,我只能无奈的告诉她已经没法回头。

古有一入宫‘门’深似海,其实还有一句话,若进古行难‘抽’身。

主观的客观的旁观的因素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还是这东西真的会上瘾。一旦沾上,进来了,便会被‘迷’得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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