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娘也没料到顾庭之那么能忍又持重的一个人,会找上门来,她挑挑眉,说出来的话更气人。
“还要抄一百遍孝经?”
顾庭之眼睛火红,“谢二,你到底是何用意?私相授受,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后果?你以前没有嫁入顾府时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如今你嫁进顾府,那便是顾家的人,你做的任何事情都要先考虑到顾府的声誉。”
这么一大顶的帽子扣下来,谢元娘可担不起。
“大公子误会了,信是小丫头送来的,我只是帮忙带信。”
顾庭之打断她的话,“你还要狡辩?女子送的信你就给我?你可不正是促成这错事?何况敏楠桑在信里也说了,她只是想让你捎一句话,信是你让写的。”
谢元娘
到底还是被敏氏啄了一口。
谢元娘见诋毁没用,干脆承认了,“我知道这事是我做的不地道,可谁让你不把我当成长辈了?”
“这就是你不顾顾府名声做下错事的理由?”顾庭之听了火气只增不减,“谢二,二叔是怎么待你的?你若心里有一点顾府,把顾府当成自己家,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承认我是没有把你当成长辈,可你做的事情能让人把你当成长辈尊敬吗?”
每一句话,句句像刀一样的刺在谢元娘的心上,她白了脸,“顾庭之,这不过是我与你之间的事,你何必扯到顾府上来。我有没有把顾府当成自己的家,我心里最清楚,你又不是我,你怎么可能明白,你也不用拿着顾府来捆绑我。”
“你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明白。”顾庭之目露嘲讽,“你要感谢你出身孔府,不然就凭你,有资格嫁进顾府吗?算计嫁进顾府还差不多。”
算计嫁进顾府?
谢元娘错愕的看着顾庭之,重新打量着身前的人,顾庭之还在嘲讽着她,“若不是你祖父是我二叔的老师,你得罪二皇子,谁敢娶你?二叔娶你也不过是为了还欠下你祖父的情份罢了,我们顾家最是感恩,欠下的人情债总要加倍的还回去。”
事情又一次真相了。
谢元娘是怎么嫁进来的,她心里明白,世人也明白,顾庭之却当众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无疑是一把刀插到了谢元娘的心上。
就像那原本要愈合的伤口,被重新撕开,露出里面的血肉。
谢元娘当初面对小叔叔表白的时候,就想过这些,只是她骗自己去忽视这些,甚至这几天小叔叔待她的好,她也当成是老天爷觉得前世待她不公,今生还给她的。
与顾庭之的争吵,将这些都撕开了,院子里的下人都看着,纵然没有人敢抬头,谢元娘仍旧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谢二,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再将顾府的名声于不顾,别怪我顾庭之不客气。”顾庭之被这些日子里的隐忍早就忍的要崩溃了,在这一刻都发泄出来,“既然嫁进顾府,就安份些,不然日后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怎么死的?
日后?
谢元娘觉得她也忽视了一个事情,顾庭之说的这些话,似乎都在往一个方向引导她。
谢文惠是重生的,那么顾庭之又会不会也是呢?
“庭之。”被兴旺引来的江氏大步走了进来,可惜已经晚了,那些话听着却没有机会拦下。
江氏大步到了儿子面前,不由分说一巴掌甩了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荡着回音。
“跪下。”江氏又是心痛又是失望,“从小你二叔就是这么教育你的?你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你二叔的妻子,是与你二叔要相伴一生的人。”
顾庭之咬紧了唇一动不动。
江氏看着儿子倔强不知错,心中更是难受,自从夫君去了之后便没有落过泪的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哭出声来。
谢元娘傻眼了,她是知道这一点的,看着前世婆婆疼爱自己如亲生女儿一般,如今却因为她与顾庭之而失声痛哭,谢元娘慌了。
“大嫂,是我的错,并不怪庭之。”谢元娘上前去道歉,一边递出帕子。
她担心的样子,让江氏心里越发的难受,指着儿子质声问,“你看看,你说了那些话,你小婶婶可有怪你?你竟还不知错,你是要活活的气死我是不是?”
顾庭之看着母亲哭,心也拧了起来,可目光落在谢元娘的脸上时,又恨恨的低下头,就是不肯出声,更是不肯认错。
“来人,送大公子回自己的院子。”顾远不知何时回来,人站在院门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一身的锦服,目光清冷,似冬日里的竹子。
顾庭之被江义送走了,江氏心中难受,又不好在小叔面前哭,也先走了。
谢元娘站在原地,望着院门口站立的身影,她没有想到她就是想气气顾庭之做下的事,会闹成这样。
“姑娘,二爷走了,你先进屋吧。”令梅的声音,将失神的谢元娘引了回来。
她望着空落落的院门口,心没来的也一空。
就像顾庭之说的那些话,还有她一直逃避摆在了眼前,让她不得不面对。
顾老夫人看着跪在下面的江氏,吩咐董嬷嬷将人扶起来,“庭之还是个孩子,从小就知道自己肩上担着什么样的重任,难免有心浮气燥的时候,如今能看到他像个孩子一样犯错,我反而能放下心来,不然我真怕一直憋在他心里,最后承受不住了会出事。”
江氏的眼睛红红的,还在抹泪,“是庭之的错,那些话便是我听都听不得,他怎么能就这么说出来,我对不住二郎对庭之的教诲。”
“这事谁有错谁没有错,我心里清楚,你也不用愧疚,元娘纵是长辈,这事也做的欠缺。”顾老夫人并不是护短,事情经过她都听说了,是非曲直,她心里自是有一杆称。
今日听了事情经过,顾老夫人心中也有不快,她虽不知道元娘和庭之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可这样做确实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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