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只知道贾侯府的夫人是个性子好又温和的人,只有做了贾侯府的儿媳妇,才能真正明白这个婆婆是个面善心狠的主,她嫁给贾乘舟之后,婆婆看似真心疼她,走到哪里都带着她,却是日日让她立规矩,换着法的折腾她,在寒冬里立在门外一两个时辰都是常有的事,也是在那时她的两条腿落下了风湿痛的毛病,只要一变天,不管春夏秋冬,膝盖处都像有万条虫在钻。
这样日日念经信佛的人,哪怕重活一世,知道今生不会再让自己走老路,谢文惠面对时,仍旧掩饰不掉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
手被贾夫人握住那一刻,身子也忍不住微微一抖,贾夫人自是感觉到了,她面上带着笑,眸子里闪过疑惑,也打量过去,“那日族学辩论会,听到你在台上说起养生之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旁人说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也听不进去,到是你的我都记在了心上。回去后我和我家的老夫人说起这事,老夫人还拿着我打趣,说这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贾夫人对着谢文惠说完,又抬头看孔氏,手却没有松开,“过几日是老夫人的寿辰,我时常在老夫人面前提起你家惠姐,她老人家都惦记上了,这次特意让我亲自过来送贴子,夫人可不能不去。”
能被侯府这样抬举,孔氏心下欢喜,面上的笑也掩饰不住,哪里会拒绝,“看您说的,能得府上抬举,也是我们谢家的福气,到时可要叨扰。”
“夫人客气了,谁让我看着你家惠姐就合眼缘呢。”贾夫人又拍了拍谢文惠的手,这才松开。
谢文惠乖巧的回到椅子旁坐下,整个身子一片冰冷,明知道贾侯府打她的主意是别有用意,可活了两世,前世她就没有搞明白贾侯府为何娶她,今生却仍旧没有一点的头绪。
眼下贾夫人突然上门,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为何是她?
明明谢元娘比她优秀,怎么不是谢元娘?
谢文惠的脑子乱乱的,一直到送了贾夫人走,只记得母亲和贾夫人聊的很投机,看着母亲合不上嘴的笑容,谢文惠的心沉了又沉。
她试探道,“母亲,我总觉得侯府突然上门,有些不对。金陵城里的勋贵世家何其多,便是比女儿优秀的闺中女子也不在少数,当日族学辩论会,在养生方面,女儿第一沦上去便被淘汰,她又怎么会觉得女儿好呢。”
孔氏面上的笑僵了僵,可面对权势的诱惑又放不下,“或许正如贾夫人说的,只有你投了她的眼缘。你也说咱们谢府在金陵城里是不起眼的小门小户,侯府又能图咱们府上什么呢。”
谢文惠还想再提几点疑惑,可观母亲此时的欢喜,知道多说也无用,“贾夫人看着温和,定也会喜欢元娘,待贾府寿辰那日,贾夫人也能见到元娘了。”
谢文惠有意让母亲多带谢元娘在贾侯府露露脸,之前孔氏让刘妈妈去叫小女儿过来也是有这个用意,可是后来看到贾夫人对长女的亲近之后,她便歇了那个心思。
贾府的世子已经订亲,还有次子没有订亲,孔氏打量着大女儿,越心越是激动,先前贾夫人也说这次寿辰老夫人有意给小儿子相看亲事,难不成
心中有了猜测,孔氏却压着激动没有说出来,毕竟事关女儿闺誉,一日没有定下来便一日不能说,万一只是她想错了,再传出去什么,岂不是让大女儿沦为笑话。
孔氏虽然没有说,可是谢文惠却看懂了母亲的目光,前世就是这般,贾侯府让人来提亲事,母亲便是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浑身冰冷,后来怎么回的望月楼都不记得,只知道宝枝进来说要去静安居用晚饭了,谢文惠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
晚饭时,孔氏难得没把食不言这规矩放到一旁,说起了贾夫人白日里到府上来的事,谢父听了也微愣,等听到长女入了贾夫人的眼之后,谢父并没有高兴,眉头反而拧的更深。
“侯府勋贵世家,怎么会看上惠姐?”
谢文惠这时才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她鼻子微酸,“白日里我也与母亲说了,母亲觉得没什么问题,我想了想也是这样,侯府权高势大,咱们府上能有什么让他们谋算的。”
谢元娘安静的吃着东西。
前世顾庭之说过贾侯府出事的原因,涉及到皇储之事,所以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也不清楚,而且也不明白不明白贾府为何要娶谢府的姑娘,要真是相中小门户的,可以有很多人家选择,不是非要谢府。
不过正如谢文惠刚刚说的,定是谢府有什么东西是让贾侯府惦记的,或者说前世贾侯府就已经得手了,只是谢家并不知晓。
谢元娘不说话,是因为她也在想这件事情,而且她也想听听谢文惠怎么说,不过显然从谢文惠的回答上听得出来,谢文惠活了两世,也没有摸出头绪来。
谢文惠很会说话,先是为母亲辩解,却同时也提出来她心中也有疑惑,谢父听了这话,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多想,也就更不放心了。
他提醒妻子,“都说高嫁女低娶媳,我看这话到不心然,高门大户后院里的阴私还不知道有多少,咱们不求女儿大福大贵,只要安稳幸福便可。”
孔氏面上应着,心里却不赞同,在她眼里,大女儿好,就是谢府的出身低了点,可是别忘记了,还有孔家这个外祖罩着,便是这样的身份,也不低旁人什么。
无利不起早,女儿入了贾府的眼缘或者是假,可看中孔家却不假。
想到孔家,孔氏的心情也很复杂,即骄傲出身孔家,却又恨孔家这个身份。
饭后,谢父叫了两个女儿移到暖阁里下了几盘棋,在孔氏催促了几次之后,这才让两个人去休息。
贾侯府夫人到谢府的事,当天就传开了,次日平日里与孔氏来往勤的人便接二连三的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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