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日，你程叔叔和柳阿姨一家约着来咱们家拜访。你这天有空吗？”
一次也就罢了，张导自然乐见其成，但他最近是次次都这样，拍戏的工作量起码增加了一倍。
“嗯。”方欣应声，先是细细关心了一番儿子的身体，然后便直奔了主题。
张导从后视镜又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信没信他的话，开口道：“好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不用来剧组拍戏了。瞧瞧你最近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也不待程景沉反应，他挥了挥手：“好了，快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记得按时来上班。”
“拍戏也别太累了。别熬夜，注意身体啊。”
但是他只有把自己的时间紧锣密鼓地安排地不留任何空隙。每天一起床就是拍戏，然后晚上累极，沾床就睡。才能让他不去胡思乱想些别的不该想的。
张导注视前方，却察觉了他浓浓的歉意，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打断他：“虽然最近是真的累，但是我还真得感谢一下你啊，遇见你这样认真拍戏，戏又好，还能把组里的氛围也带的这么好的演员，别的导演不知道有多羡慕我呢。”
张导看着程景沉动了动嘴马上要说些什么，立刻打断他，用着铁板钉钉，关心下属的语气义正言辞道：“不许拒绝。我送你回家。”
回到y市，程景沉便直接进了剧组。
他顿了顿，侧身看向一旁亦师亦友的忘年交：“张哥，我……”
他战术性地咳嗽了一下：“但是努力你得有数，拼命，可要不得了呀。我可不想再陪你进一次医院了啊。”
程景沉没有说话。
默默等到对面的笑声停止，程景沉沉声道：“下周日可能有一场重要的戏份。”
就在今天的拍摄中，为了更突出逃脱的急迫，他比原定时间晚从爆破的小楼中跑出来了几秒，就是这几秒的间隔，被爆炸产生的热气流狠狠拍到了沙地上。
即便张导对于这种完美逼真的演绎非常欣赏，但是对于程景沉这样的不要命式的拍摄还是担忧极了。
闻言，程景沉握着手机的手不由一紧。
程景沉婉拒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坐在副驾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分手了？”她小心翼翼地猜测道。
拍戏前，他是经过严格计算的，晚出来的这几秒，只会让拍摄效果变得更加逼真。是会让他受到一些伤，但也只是像这样的小伤而已。
好在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脸磕破了点皮。
苏梅因程景沉被傅恒限制了权力的事情，圈里消息灵通的人早就传开了。
审核方也自然不敢再卡，《雪狼》剧组的拍摄也很快就顺利继续。当然，是在张导把前段时间涣散军心的人都替换掉之后。
“哦。能调开一定要尽量调开。”方欣叮嘱，“尽量回来啊。”
程景沉回到家里，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久违的空闲，一通电话便打了过来。
程景沉平时工作就十分投入认真，从不用替身，都是亲身上阵。但是最近的几场拍摄，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全情投入。
不仅恢复了拍摄，剧组最近还受到了一大笔投资，资金充足，因此本就追求完美的张导，计划再重拍几场真枪实弹的战争场面。
他顿了顿：“我尽量回去。”
像是想到了程景沉当时迫于明珠的眼泪扮猪八戒的憋屈模样，方欣笑出了声。
她笑，“而且还是通过你和程叔叔女儿重聚的。你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呢。”
他用夸张的口气说道：“知情人，知道是你主动要把每条戏都拍得尽善尽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一个周扒皮，把你这个主演当牲口用，让你每天工作二十四个小时呢。”
电话那头的方欣却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异样，语气带着商量：“如果没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回来。好不容易又和程叔叔一家重聚，这可是难得的缘分。”
他的声音很轻，嗓音嘶哑。和小时候把最心爱的哆啦a梦玩具弄丢后，回家来找她时候的声音一模一样。
“我还是从小汐这孩子那里听到的消息呢。”
他踩下了油门，调转了车头。
张导把车停靠到小区门口，指了指前方的小路：“我就不把你送进去了。前面进去了不好出来。”
程景沉回来的这几天，张导过得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这个身份不明，背后明显有着大佬坐镇的年轻人自然备受关注。
“对了。”方欣语气带着一点埋怨，“你谈女朋友了？怎么不跟妈妈说？”
她语气中带着八卦：“怎么，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瞧瞧？”
程景沉知道张导是在关心他，他微笑颔首：“没事的，我心里有数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知道，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老父亲一样叮嘱着自己熬夜复习，过于用功的儿子：“就是你得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小小年纪，别落下什么病根。”
而现在，只要把眼前这个卷王送回家，今天至少能轻松一半。
路况不堵，很畅快，医院离程景沉家的路程也不远。谈话的功夫，也就到达目的地了。
“妈……”程景沉呼吸一滞，张了张口，不知道如何解释。
然后在程景沉下车，站在车旁和他道别时，张导才漫不经心地道：“别担心，小程啊，之后只要有我在组里的这一天，你就不会走的。”
“妈。”他拿起手机，唤道。
只留程景沉独自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离开，良久才转身离开。
“小程呀，演戏这么用心，作为导演，我肯定高兴遇见这么敬业的演员。”
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张导坐在驾驶位，视线经过后视镜落到程景沉脸上那块不和谐的纱布上。
“嗯。”程景沉应道。
“你明明不想和她玩的，觉得太过幼稚。结果她一哭，你就投降了。”
最要命的是，他的这种态度，还带动了组里的其他演员，让他们的拍戏变得越来越卷，现在都成了，张导求着组里演员把戏过了。
看她儿子和女朋友相处，方欣想，一定比他小时候被迫玩过家家的场面还要带劲。
她可太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他们家的这颗铁树开出花来。
程景沉重回剧组后，就像打了什么鸡血一般，有些戏份，明明张导都已经过了，但他却还是不满意。
方欣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顿了顿，岔开了话题：“回头我给你寄一点你俞阿姨腌的榨菜，可好吃了……”
他不会真的去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
知子莫若母，方欣从他这一个字中便察觉出了异样。
张导又无法也不想拒绝，毕竟重拍一次的效果的确比第一遍好得多。
他这几天的确是过得忙碌，但却干劲十足，看着拍出来的成品，他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作品，也许真的可以得奖。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张导特意跟他坐进了一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