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烈顿时面红耳赤:“荣厅长！你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沈鸿烈又气又怒:“这不仅仅是我的意愿，也是那二十名潜艇兵的意愿！”他用急切的目光望向张学良，“少帅！请您不要命令海狼1号停止进攻，因为这可是中国潜艇的第一次出击啊！中国海军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荣臻绵里藏针地道:“我看你才过分！为了你自己的小算盘，不顾属下的死活！”
李喜浩急忙抢过潜望镜，只见波涛汹涌的海面上，一艘体型巨大的日舰缓缓地开到了原先那三艘军舰附近。李喜浩认得那是一艘运输舰，不是战斗军舰。实际上，这就是夕张号三舰一直翘首以盼着的补给舰，排水量17000吨、运输了三千多吨优质煤炭和上千吨重油的日本海军补给舰神威号。在此值得一提的是，一战时的军舰都是烧煤的，二战前几年和二战爆发后才逐渐被重油给取代，一来是因为烧煤产生的动力不及烧油，二来是烧煤时需要生火，使得军舰行动力降低，三来是烧煤容易产生巨大的黑烟，提前暴露军舰的位置，四来是同等重量的优质煤所产生的能量不如重油。但在二战爆发后，各国海军仍有很多军舰还是烧煤的，比如日本著名的赤城号航空母舰，直到1938年全面改装才把烧煤的锅炉换成燃油动力系统。
鱼雷操作手和机械师立刻紧锣密鼓地把下一批的两枚鱼雷装填进发射管，同时把最后一枚鱼雷也准备就绪。以鱼雷的速度和距离，大概四十五秒后会击中目标（鱼雷一般一分钟航行一千米）。整艘潜艇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中等待着爆炸的声响。爆炸发生，中国海军的历史将会掀开新的一页，海狼1号内的二十名潜艇兵也从此青史留名，但他们剩下的生命也同样走向了倒计时。香满路言情声明：本站所收录作品收集于互联网，如发现侵犯你权益小说、违背法律的小说，请立即通知我们删除。
“当然是后者了！”潜艇兵们群情激奋，高昂炽热的爱国热情和神圣的使命感、荣誉感让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一旦进攻就会无路可逃的结局。
“那就命令海狼1号，把一艘日本军舰送进海底！”张学良咬牙道，“我要让这帮骄横狂妄的日本人知道，中国的海域不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既然来了，就得留下买路钱！”
“艇长！发现第四个目标！”接替李喜浩担任瞭望员的潜艇兵急声呼叫道。
张学良心头一动，暗想道:“我怎么忘了一件事，海狼1号一旦发动进攻，基本上就会必死无疑。我现在命令海狼1号继续进攻，岂不是把那二十个潜艇兵送上死路？”他忍不住有些唏嘘，脑子也冷静下来了，“算了，停止攻击吧！命令海狼1号立刻返航。”
一分钟后，李喜浩断然地下达了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命令:“los！”——los即德语“发射”，中国海军潜艇兵大多是德国海军教官训练出来的，因此多使用德语口令。
张学良在沉默了半晌后，勉强地点了一下头。
沈鸿烈很有把握地道:“肯定不知道。我们和德国联合研制潜艇的事只有我们部分高层知道，就连海军的中下层官兵都不知道，并且没有对外泄露蛛丝马迹，南京肯定是不知道的。”
沈鸿烈又提议道:“要不，让他们自己决定？仍然采取自愿原则。”
沈鸿烈顿时急了:“少帅，这不好吧？根据海狼1号在五分钟前发来的电报，他们已经发现了日军的舰队并准备展开攻击，我们却在最后关头制止他们，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各位好兄弟，”李喜浩忍不住眼眶一湿，“谢谢你们了！现在，战斗吧！”
“可是，我们的那艘潜艇一旦发动攻击，基本上就会暴露无遗，如果被击沉或被俘获，我们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随着李喜浩的命令，鱼雷操作手猛地摁下了鱼雷发射钮。两枚鱼雷同时射出的反冲力让排水量只有280吨的海狼1号微微地一颤，也让潜艇兵们心头上都随之一颤。咆哮出鱼雷发射管的两枚德国t1g7a型鱼雷犹如长矛被强弩射出一般，破开海水，飞梭而去。李喜浩接着下达命令:“三号四号鱼雷立刻装填，准备再发射！五号鱼雷预备！三十秒内给我完成！”他同时抓起秒表开始读秒计时，“四十五、四十四、四十三...”
“被俘获是不可能的！”沈鸿烈坚决地道，“我们的潜艇兵只会与潜艇共沉，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海狼1号的潜艇舱内，李喜浩目光炯炯地看着潜艇兵们:“弟兄们！少帅说，任务可以取消，但打不打，又可以由我们自己决定。弟兄们，你们是愿意返航，还是愿意以中国海军历史上第一批参加实战并在实战中击沉敌舰的潜艇兵的身份永远地留在历史书上？”
“国际公约？”张学良怒气冲冲，“日本的军舰开到中国海域内并对中国领土展开炮击，这难道符合国际公约？我方在遭到攻击后给予还击，又哪里不符合国际公约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敌人的军舰开到我们的海域里并把炮弹轰到我们头上，然后拍屁股走人，我们却不能还手？南京怎么会同意这么荒唐的协议？真是岂有此理！”
张学良陷入举棋不定、犹豫不决。
“可南京毕竟是我们的上级，我们抗命不遵，不妥吧？”荣臻迟疑道。
“抗命不遵？老子就抗命不遵，又怎么了？”张学良怒不可遏，他脑中随即闪过一个念头，“南京不知道我们有潜艇吧？”
“难怪这三艘军舰不开走，原来它们没燃料了。”李喜浩恍然大悟，然后低声喝道，“目标——敌方轻型巡洋舰，距离987米，方向71度，一号二号鱼雷发射管，准备...”他感到自己的心脏犹如拧紧发条一般狂跳，全身热血沸腾，皮肤滚烫，他知道自己不能激动得失态，越到最后关头，越要保持冷静。潜艇兵们急忙修正新的数据，一双双眼睛齐齐地盯着李喜浩，潜艇内气氛紧张得犹如凝固了。低沉轰鸣的柴油机声中，只有潜艇兵们沉闷而清晰的心跳声回荡在潜艇内。
“交代？”张学良冷笑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呀，日本人的军舰在公海上是怎么沉没的，关我屁事？谁有证据证明是我们的潜艇干的？也许是他们触礁了，也许是他们自己爆炸的！”
十分钟前，在东北军总司令部内的张学良再次陷入了愤怒中，他抖着手里的一份来自南京的电报:“什么意思？究竟什么意思？什么叫那几艘日舰因为并非日本政府和日本海军所派，所以我们不得进行攻击？蒋介石究竟在想什么！”
荣臻解释道:“根据南京外交部和日本方面的协商，现在已经得到确定，炮击威海卫的那三艘日舰是被政变部队控制的，对我国陆地进行炮击也是因为舰上的日本海军官兵被政变部队所胁迫的结果，并非出自日本政府和日本海军本意，所以，日本政府和日本海军不需要对此负责，我国也无法因此而谴责他们，这也不能算是日本对华开战，日本政府和日本海军已经在私下向南京道歉了，并请求我方不对那三艘日舰进行攻击。少帅，日本国内兵变已经尘埃落定，日本新内阁马上就会成立，那三艘被政变部队控制的日本军舰也已经离开威海卫海域，驶入公海。南京已经同意不对那三艘日舰进行攻击，双方已经达成了协议，日方会在事后给予我方赔偿，况且，那三艘日舰正在公海，我们如果继续攻击，既违背了南京的命令，也不符合国际公约。”
荣臻不悦地道:“沈副总司令，我们都清楚，海狼1号一旦出击，就必死无疑了。即便能击沉日军的一艘军舰，那二十名潜艇兵也都要葬身海底。你丝毫不考虑他们的生死，一直强烈要求他们出击，是不是太冷漠了点？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为了证明海军的重要性以及为你的海军争取到更高的地位、更大的重视、更多的军费，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希望海军能制造一次战绩，所以才如此急切地希望海狼1号发动同归于尽式的进攻，从而罔顾艇上的那二十名潜艇兵的生命？”
荣臻焦急地追问道:“少帅，那我们事后怎么向南京和日本方面进行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