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1 / 1)

现在

“……”

“怎么了?”我撑着伞,和身旁的近卫局局长行走在满是水洼与乞丐的贫民窟之中。

不知是自己敏感过度,还是想得太多,总觉得陈看我的眼光,有些反常。

“叮——”丢下的硬币,直勾勾地落入那难民缺口遍布的破碗里去。

“谢……谢谢!谢谢你,警官老爷!”

跪地而坐的妇女突兀地恸哭起来,流涕掩盖着雨水的下落。

我怎能视而不见,因为那女人身上的所有都是这般的可怜与刺眼:湿透的上衣,头巾和短裙,还有她手中那同样单薄的襁褓,此时此地,母子两人都毫无遮拦地暴露在龙门年末的凝冬之中。

“还有家人吗?”我弯下腰,轻轻地问着。

“……没……没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老爷,那些东西都在切尔诺伯格的灾难里……他们都……都……”

饥寒交迫的妇女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语无伦次地想表达些什么东西。

已经入冬了,她们却依旧穿着毫不保暖的轻薄夏装。

“老陈。”

“嗯?”

“多淋点雨的话,你不会在意吧。”

“……随你。”

言罢,我蹲下身去,将漆黑而又宽大的雨伞别在了女人的身旁,那时我才看清,那双裸露冰凉的小脚上,四处是伤,血水混杂,寒冬与湿冷则将白皙的皮肤染得红肿不堪,吹弹可破。

“等雨停了,去买些吃的吧。”

“谢谢,谢谢你老爷,谢谢你!”她哭得更厉害了。

在离开之际,我依稀地听见了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语。

“愿主保佑你,义人。”

“哗啦……哗啦……”

洼塘里的积水温柔地抚摸着两人的脚踝,刺骨的寒冷随着沙沙作响的踏足声传入身躯与脑海。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来着?”我偏过头,看着头发湿润的陈晖洁,直截了当地问着。

“……没什么,看上去,你像是缓过来了。”

“”老陈就像个谜语人,不知所云地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啥意思”

陈:“说起来,我还挺惊讶的,你居然会来贫民窟,以前,你最讨厌的就是这里。”

“那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人嘛,都很善变和复杂。”我缓缓停下脚步,装作对以前的悲伤熟视无睹,“知道吗?陈,戴尔利亚她们刚刚来到维多利亚的时候,她的母亲,便是方才那副模样。”

“父亲呢?”

“得了病,没过多久就死了,没有食物,没有金钱,甚至没有一口像样的棺材给他下葬,所以,她们母女两就……”我顿了顿,联想到的东西,却使得胸口有些绞痛,“活生生地用手刨出了一个深洞,然后将他埋葬其中,我后来才知道,戴尔利亚的指甲一直都是假的,为了不让自己的【顾客】心生厌恶,她不能卸下那些劣质的美甲,即使这种东西只会让旧时的手伤血流如注,但为了家庭,她只能那么做。”

“我以前从不知道,一贯生活阔绰的你,那段时间里,为什么会一贫如洗,呼。”陈背靠着墙壁,舔了舔润红的嘴唇,再语重心长地呼出一口白气,“哈,你那时的生活费是多少钱一个月来着?一千龙门币对吧。”

“对,我几乎将一半的津贴送给了戴尔利亚,就算没钱吃饭,训练时经常饿到昏厥,可那段时间,依旧是我第一次杀人以后,最快乐的时光。”我滔滔不绝地继续道,“在那以后,我才渐渐地理解了一切,才突然间缓过神来,原来,这个世界上的义人,都是这般的可悲和下贱。”

“枫……”

“你想在阿米娅身上找到自己过去的影子,对吗?老陈。”

“……”

“如果可以,就千万别忘了她。”我抬起头,看向这场永无止境的大雨,“我,你,塔姐姐,我们在不同的城市里,活成了对方所想象不到的样子,但是,如果你认为,能从那个小兔子那里想起些什么——就算什么也改变不了,也没关系。”

“别忘了我们曾经的模样,至少事到如今,那是我们唯一值得回味的东西。”

我们不再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仰头向上,捕捉着如纤纤雨滴般不切实际的幻想,直到一声呼喊,打破这无语的喧嚣。

“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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