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葶宫。
天色已微微暗了下来,暮色四合,姜菀这才敢出来透透气。
如今这天儿越来越热了,白天日头毒辣得很,她只能闷在屋子里,似是大火炉似的拘着她。
可里头是火炉,外头也是火炉,处处都难受,让她眼花耳鸣,胸口跟塞了棉花团子似的堵得严严实实的。
兮葶宫里搭了一处水榭,与清梦湖彼岸相连。
如今正好毒辣炙热的太阳下山了,水榭倚着清梦湖,微波弄风,倒比旁处凉快些。
一盏又一盏的灯火摇摇晃晃,挂在水榭四周,似是银河连天,繁星点点。
而天上悬着的那一弯新月,正洒落如霜月辉,在水光粼粼的清波之上晃动。
浅粉色的纱帘薄如蝉翼,在晚风轻送之下如少女婀娜的身姿,轻轻曼曼。
水榭顶上反射出陆离的光,透过纱帘,只现出些绰绰约约的影来。
元璟帝怒气冲冲的脚步冲过来,沿着湖岸秉灯的几个宫人低头跪在地上,屏着呼吸不敢说话。
看到这如梦如幻的水榭纱帘,映着似有若无的婀娜身姿,让元璟帝的脚步放缓了些,脸上的怒容也缓了些。
元璟帝走到水榭边,挑开层层纱帘,径直走了进去。
姜菀正独自一人倚着软榻,看到元璟帝进来,笑盈盈地站起来行礼:“臣妾不知皇上大驾,有失远迎,请皇上责罚。”
她冷白的肌肤透着微红,雪白细腻的脖颈上竟打了一层细细的汗水,声音娇软又含含糊糊的,显然是热怕了。
元璟帝清眸一闪,别开眼不去看她,反倒注意到梨花木小几上放着个青瓷酒壶。
呵,她倒是好兴致。
他生气的时候,她在这儿歇凉吃酒,倒是会享受!
难怪如今看上去一副小妖精的狐媚样,越来是吃醉了。
姜菀见元璟帝冷着脸瞧她,腿一软,往元璟帝身上倒去。
可元璟帝早有防备,直接拎着她的衣领,提着她坐下,自己又坐到她的对面,与她相对而坐。
冷冷的脸上明显的写着“姜菀,休想勾.引我”,嗤之以鼻。
姜菀其实没吃醉,她只是猜到元璟帝回来质问她,所以试试那小册子管不管用罢了。
如今看来,投怀送抱这一招是没用了。
元璟帝声线冷硬,冻结成霜:“姜菀,你与安平王到底是何关系?”
“安平王?是皇上那个弟弟么?”姜菀的眸子迷蒙,仿佛能滴出水来。
“是,你们如何认识的?”元璟帝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问道。
“臣妾不认识他。”姜菀素手纤纤,端起青瓷酒壶,给两个酒杯都盛满,一杯递给元璟帝,一杯她自己痛饮。
“皇上,这杯臣妾敬您!”
元璟帝冷冷地看着她一饮而尽,抬头时纤细雪白的脖子更显修长,让他眸光暗了暗。
“皇上,您怎么不喝?”姜菀歪着头,琥珀色的眼眸仿若琉璃珠子一般,望进去却是一片虚无。
元璟帝与她对视须臾,突然倾身向前,覆手捏住她的下巴。
“姜菀,你若敢骗朕,朕就将你的脖子拧了!”
元璟帝眼眶有些微红,他明显知道,姜菀一定是骗他的。
她这样睁眼说瞎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让他气得心肝脾肺肾都揪在一起的疼。姜菀迷蒙的眼眸眨了眨,纤长的乌睫扑簌了一下,突然笑得明艳动人花枝乱颤起来。
“那皇上……如果臣妾没骗你,你该如何补偿臣妾今日被你冤枉的这一番委屈呢?”
元璟帝敛下眸子:“朕自当……”
“你要亲亲我吗?”姜菀突然打断了他,眸子亮晶晶的,嘴角还带着梅子酒的香味。
“……姜菀!你!”元璟帝的眸子卷着怒火,风起云涌。
姜菀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虽有笑意,却不及眼底。
她知道,元璟帝肯定是又要骂她不知廉耻了。
她洗耳恭听。
元璟帝急急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却压着声音说道:“姜菀,朕若冤枉了你,朕便如你所愿。”
说完这句话,元璟帝便甩袖而去,再不愿意多看姜菀一眼。
他绝不可能冤枉她。
所以他绝不可能如她所愿。
姜菀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就让她在这兮葶宫自生自灭吧!
元璟帝已经彻底对姜菀绝望了。
可姜菀却恍若未知,不顾后宫妃嫔们的冷眼旁观嗑着瓜子看好戏,也不管他们的冷嘲热讽,依旧在追求皇上这条道路上,不知疲倦的努力着。
她如今最大的优势就是离德清宫很近。
皇上只要出来溜达,她就能准确无误地在路上偶遇他。
姜菀已经仔细琢磨了那小册子,前前后后连贯起来看了好几遍。
她总结起来,就是以前没能学会融会贯通,只知道生搬硬套那小册子上的攻略,却不懂得如何举一反三。
可她现在,已经将各种招数都烂熟于心了,她有信心,绝对能俘获元璟帝的一颗芳心!
御花园中。
元璟帝批了一日的折子,出来散散心透透气,果然又碰到了姜菀躲在树后面鬼鬼祟祟的看他,意欲寻找最合适的时机出来假装偶遇。
元璟帝怀疑,姜菀是不是觉得他很蠢,蠢到发现不了躲在树后头露出了大半个身子的她?!
元璟帝实在忍无可忍,直接走过去将姜菀扯出来,不耐烦地呵斥道:“姜菀?你是不是有病?成日缠着朕?信不信朕罚你禁闭!”
没想到姜菀却捂着胸口,乌睫濡湿着泪意,眉头微微皱着说道:“皇上……臣妾确实染了疾。”
“……什么?”元璟帝突然紧张地抬了手,虚张着在姜菀的身侧护住,怕她不小心跌倒。
“臣妾……”姜菀紧闭着双目,纤长的乌睫微颤着,娇小的脸流露出脆弱可怜的神色,惹人怜惜。
“臣妾,喜您为疾,无药可医。”月辉微微的冷光落在姜菀脸上,映得她玉姿朱容,国色天香。
却让元璟帝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转身就走。
这个姜菀……就算她说些巧言令色,尽说些甜言蜜语,也打动不了他一分一毫的!
元璟帝抿着嘴,心中大肆批判了姜菀一番。
翌日。
元璟帝正坐在龙辇上,往太后寝宫去。却没想到碰到了姜菀。
“皇上,好巧啊!臣妾也要去太后那!”姜菀老老实实走在元璟帝的龙辇边,清梨给她撑着遮阳的花伞。
“哼。”元璟帝冷哼一声,不理她。
可这去太后寝宫的路上远得很,姜菀自然闲不住,她主动提起了话茬。
“皇上,这夏天的日头真是太毒了,难怪许多人都不喜欢呢!皇上,您最喜欢哪个季节?”
元璟帝脸色沉沉,但还是冷硬地回答了姜菀:“春季。”
“噢~”姜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春天是个好季节呢!毕竟一年之计在于春嘛!”
“哼。”
“那皇上,您想知道臣妾最喜欢什么季节吗?”
“说。”
“臣妾最喜欢有皇上的季节!”姜菀甜丝丝地说道。
差点让元璟帝从龙辇上摔下来。
他是不是得派个太医给姜菀看看脑子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太后寝宫。
太后招呼着姜菀也留下来,等皇上走了,再好好陪太后说话。
所以姜菀就站在了太后身侧,听着皇上与太后闲谈。
闲谈完毕,太后叫宫女端了两碗冰糖银耳雪莲甜汤上来,分给皇上和姜菀一人一碗。
“这天儿热,你们到哀家这儿来,只怕出了些汗吧?喝些冰镇过的甜汤,好歹能解些热。”
元璟帝拿着银匙,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可又听到事儿精姜菀清甜的声音:“皇上,您能对臣妾笑一下吗?”
姜菀笑得甜甜地看着元璟帝,明眸皓齿,牙齿像白瓷儿一样。
元璟帝却依旧冷着脸问道:“你要作甚?”
姜菀委屈巴巴地端着那个小碗举到元璟帝面前:“臣妾的汤不够甜,皇上对臣妾笑一下,就甜了!”
“……”元璟帝嘴角抽抽,直接冲出了门外。
他想,如果姜菀没病,那他快被她折腾出毛病了。
宝公公心惊肉跳地看着龙辇上一会儿浅笑着似乎在回忆什么,一会儿又板着脸怒气中烧的元璟帝。
完了,皇上好像生病了……
半月后。
元璟帝觉得自己进步很快,如今姜菀与他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也能保持镇静,只是嘴角略微抽一抽,依旧对她保持冷漠了。
可她……已经三日没来他眼前转悠了。
元璟帝觉得很不爽。
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难受劲儿!
“来人!”
小宝子跨着小碎步跑过来:“皇上,奴才在。”“咳咳……”元璟帝清了清嗓子,“如今兮葶宫,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皇上放心,颐婉仪最近每日待在兮葶宫中,看不出来又有什么想要打扰皇上的意图。”
“……”元璟帝心思复杂地翻开手上的折子。
为何他听到姜菀老老实实没了动静,反倒越加不舒服了?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
我希望姜菀来打扰我啊!
但他不想承认。
“她的动静,不许有任何遗漏,全都得告诉朕。”
“是,奴才明白!”小宝子毕恭毕敬的退下。
可元璟帝却揉着眉心,头疼得想踢小宝子的屁股:“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过了半个时辰,小宝子匆匆来报:“皇上,颐婉仪去了御花园,您晚上的赏月就不去了吧?免得又被颐婉仪缠上……”
您回来又得发病小半天。
元璟帝却奏折一合,往外走去。
“皇上,您这是去哪儿啊?”
“反正不是去御花园!”
小宝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皇上这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毛病,到底何时才能好啊?也好松松他这做奴才的心啊?
御花园。
姜菀对着天上的一弯弦月空叹气。
她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那小册子根本不管用,狗皇帝完全就不为所动。
这就是帝王心呐!
“小主,别难过了,皇上也不理其他主子娘娘们,她们不也每日过得很开心么?”
“唉……”姜菀叹了一口气,“清梨,你不懂。”
“我虽也能过得像她们一样开心,但若是我能每日见到皇上,我便能有双份开心。”姜菀抬头望着月亮,似是梦呓。
“小主,您就那般看重皇上么?”清梨不解,她怎么没感觉太出来呢?
这些日子,即便被皇上冷眼相待,但姑娘除了像小时候练武招式没到位所以有些挫败之外,不见半点伤心难过的。
姜菀惆怅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清梨,你知道我入宫就是为了皇上。我只是想每日都能见到他,醒来第一眼是他,入睡最后一眼是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不远处,元璟帝躲在树丛后头,漫天星斗之间,他好看的眉眼显得格外耀眼。
眼底一片欢喜噼里啪啦地炸开。
原来姜菀真没有旁的目的。
她是真的,奔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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尬聊之后·姜菀已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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