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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赐儿,来,快些将这药喝了吧,喝了你的腿才能快些好起来。”
一步三咳,几年来受的磋磨,怜贵人的身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赫连赐眸光落在怜贵人手里端着的那残缺了一口的药碗上,讥讽地扯了扯唇,北殷皇子,竟过得跟街边乞儿一般。
漆黑的汤药蕴着热气弥漫着浓烈的苦涩药味,钻入赫连赐的鼻间,赫连赐苍白的脸上,不见丁点波澜。
怜贵人见这般,还算得上美人的脸上划过一抹黯然和哀伤,都怪她,
若不是她没用,她的赐儿也不会喝药苦药,连咳甜口的蜜饯斗吃不上。
“赐儿,这是母妃从贵妃娘娘那里求来的汤药,母妃知道这药是苦了些,但良药苦口,你……”
怜贵人忍住眼中的泪意,开口劝着,只是话说到一半时,手里的药碗就被一双修长却极为苍白的手接过,
尽然汤药苦涩的味道再浓烈,赫连赐还是能够清楚地闻到汤药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味道,
极近毫无血色可言苍白的脸上神色不变半分,殷红如血的唇却微勾起一角,似在笑,又似在讥讽。
母妃已经失宠多年,他们母子也已经沦落到连宫人都比不上的甜地,他的腿也废了,
那女人,竟还不忘每日在自己的汤药里加些东西,还真是……毅力可嘉啊。
抬眸,对上自己母妃那关切又透着小心翼翼的脸时,赫连赐抬手,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自喉间弥漫开来,赫连赐苍白的脸上却是连眉都未曾皱一下。
怜贵人见他将汤药喝了,心里提着的那口气这才松开,笑了笑,“赐儿,今夜的月色不错,你。”
这一句话,怜贵人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问的,这孩子也不知道为何,这几年来越来越不爱见光,
白日里的阳光也就罢了,现在竟是连月色都不怎么愿意,终日呆在这阴影之中,
这长久以往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想到这里,怜贵人心中愈发酸涩,眼眶已经微泛着红。
赫连赐搭在轮椅上的手动了动,触及到怜贵人那微微泛红的眼睛时,纤长的睫羽轻颤,许久,才缓缓地开口,“好。”
“嗯?啊!好,好好,母妃这就带你出去。”
许是未曾想到赫连赐会答应,怜贵人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时,
惊喜地展颜开来,胡乱地用袖口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意,走到赫连赐身后,搭上那已经有些年头的轮椅,向着屋门口推去。
两人刚出了屋门口,奉命而来叫人的蔡嬷嬷也刚好踏进这破烂不堪的院子里,
许是没想到这么巧,三人眸光相交接,蔡嬷嬷还愣了一下,
看到蔡嬷嬷,怜贵人本还因着赫连赐愿意出来,而微带着笑意的眼睛蓦地一缩,
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就连推着轮椅的手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收紧,
赫连赐毫无血色的脸,在皎洁的月光辉映下,愈发白得吓人,
那双毫无感情波动的黑眸,在接触到走进来得蔡嬷嬷时,逐渐变得浓稠,仿佛跟着夜幕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