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听见这话便再也等不及了,毕竟他算起来,其实等的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上一世他死的那一刻,满心满眼都是崩溃和不忿。
他不理解,为什么戚元会杀他,会朝他动手。
所以这一世活过来,他一开始想的还是要报复,要狠狠地报复戚元。
他要让戚元知道,她到底错的多离谱。
他要她失去所有看重的东西,跪在他的面前反省,求饶。
可是戚元却是个死心眼儿。
他觉得,就算是戚元被剥皮抽筋,她里面的骨头也一定是铁做的,这个女人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弯腰低头,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权衡利弊。
可是,他原本满心的愤怒,到最后看见戚元的那一刻,却又都无形之中变成了自怨自艾。
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爱他。
哪怕是在周王府的后院,他想要杀了她的时候,她也能在那个时候毫不迟疑的用苦肉计。
可是最可气的,他竟然还是会因为戚元的苦肉计而心痛,而迟疑。
他那时候就知道,他这一辈子是没有办法放戚元离开了。
他不想她死,但是她只要是还全须全尾的,便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肯待在他的身边。
试过很多法子,也不是没动过杀心。
可到头来,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他认命了,戚元就算是一辈子昏睡,他也认了。
只要她待在他身边就行。
他听见李长史说戚元就在外面,一时心里就像是燃起了一团火,燃烧了所有残存的理智。
他已经记不得当年母妃和妹妹的叮嘱,也不想再管徐太监死了没死,他只是心不在焉的摆了摆手:“去,去把薛神医给叫过来!”
李长史还想再说说徐太监的事,毕竟徐太监是齐王跟前的心腹,他怕齐王心里还有什么疙瘩,可是没料到齐王却根本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见齐王提脚就走,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
齐王越走越快,等到出门之际,甚至差点就被门槛给绊倒,幸亏及时扶住了旁边的门才没摔下去。
旁边伺候的冯太监吓得魂飞魄散,急忙喊了一声殿下,人就扑过去垫在齐王脚底下了:“殿下,您没事儿吧?”
齐王却没有跟从前那样生气,只是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便急急忙忙再次站起身来,快步出了府门下了台阶。
邱妈妈听见动静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看到齐王,急忙跪在地上。
她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比如说为什么高擎他们都死光了,但是反而她和几个嬷嬷和那个小丫头这几个没武功的反而活了下来。
可是齐王却根本没有要听的意思,朝着她胡乱的摆了摆手,就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车帘掀开,齐王就看到戚元安安静静的躺在车厢里,双手交叠着放在身前。
这一瞬间,他什么怨气也没有了。
攥着帘子的手却下意识的加重了动作。
邱妈妈提心吊胆,喊了一声殿下,试探着看着他:“殿下?戚大小姐到底是从进贤县出来的,您看要不要先让她住在外头,等大夫看过之后再......”
齐王回过神来,立即便冷硬的打断了她:“不必了!”
又亲自上了马车。
那一瞬间,邱妈妈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老爷!
她可真怕戚元一下子就拧掉齐王的脖子!
可是等到齐王将戚元抱下马车,戚元也仍旧还是一动不动。
倒是邱妈妈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忍不住心惊肉跳,连脸色都是惨白的。
齐王将戚元放在床上,眼看着戚元全程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的好像是不存在,静静地将她落下来的一缕碎发拂在耳后。
然后便转头看着邱妈妈:“这一路上,戚大小姐都是这样吗?”
邱妈妈急忙应是,又叹了口气:“高大人也找过很多大夫,一路上到一个地方,高大夫便会找当地的名医来,可谁都没法子。”
她低下头,根本不敢露出自己的脸:“幸亏还是能吞咽的,我们一天三餐喂些汤药吊着,可是大夫说,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一直这么躺下去,人终归还是......”
齐王就伸手去摸戚元的手。
若是放在戚元清醒的时候,这个时候便已经毫不迟疑的扑上来了。
可是现在的戚元,却像是一只被拔了牙的小猫儿,毫无知觉。
齐王沉默一瞬,便听见房门外传来冯太监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薛神医他老人家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听见这话,邱妈妈担心的看了一眼戚元。
一路上瞒过高擎他们,虽然难,但是好歹高擎他们毕竟不是大夫。
可薛神医那毕竟是神医啊!
若是到时候薛神医看出了戚元装晕,那到时候
她又忍不住偷偷的瞥了一眼齐王。
可是看齐王的样子,对戚元分明是情根深种。
只怕就算是知道了戚元是装的,他也不会对戚元怎么样的。
齐王立即便扬声喊:“叫进来!”
薛神医挎着个自己的箱子进来,见到齐王,一时神情复杂。
齐王却并没有注意,反倒是立即便站起身让开了位置:“快给她看一看!”
这就是那个治不好自己得陪葬的戚大小姐啊?
薛神医看了戚元一眼,面色淡淡的在床边坐下,翻开戚元的眼皮看了看,随后又皱起眉摸戚元的脉象,眉头越皱越紧。
邱妈妈在旁边也紧张得浑身都紧绷起来了。
倒是齐王,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得这样的昏睡症?”
薛神医皱起眉头:“见过昏睡症,可是症状却也不是这样的,这看着,不像是昏睡症的症状,而且戚大小姐肌肤丰盈,肌肉紧绷,更不像是久病在床的病人。”
邱妈妈的一颗心顿时都悬起来了。
齐王忙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样了?”
薛神医想了想,伸手打开箱子:“我先试着给她针灸几个穴位,看看情况。”
邱妈妈面色泛白,死死的攥着自己的衣摆。
这针灸多疼啊?
戚大小姐受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