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魏家。
一众人聚在会客厅,大气不敢出。
周鲸赶完通告回来,走到门口时便察觉到屋里的紧张氛围,他深吸口气,嘴角勉强挤出一抹笑,这才迈步进屋,
果不其然,主位上坐着中年男人,正低头看报纸。
“魏叔,”周鲸睁大眼,“您怎么回来了?”
魏家企业少说也传了三代,到魏深这一代时正值火热。
前段时间省外几家企业出了问题,魏深便带着自己大儿子一同出差办了些事,也就走开不到一月功夫,再回来时,魏家都上了新闻。
还是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魏深应一声,“小鲸最近都住这里?”
“嗯,我妈那边忙,家里没什么人,太冷清,我就想过来陪着杨姨,”每说一句话都要斟酌过脑,周鲸坐到旁边,解释说:“正好我还想见见阿准。”
“确实,”魏深说:“我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就关系很好,上学后也形影不离,”他啧一声,“不过小鲸,你能跟我解释一件事吗?”
周鲸屏住呼吸,移开视线。
“新闻上写,魏家夫人因家丑为难新人演员,魏家后代不干不净到处沾花惹草,”魏深偏头看他,“是怎么回事?”
周鲸张了张口,“我,”
“这事肯定是和你有点关系吧,”魏深笑笑,“毕竟人家说,是魏家夫人为了袒护你,插手娱乐圈的破事,制造舆论。”
他话音一顿,语气里多出许多轻蔑,“我那个外面领回来的儿子好像也下了不少功夫,为一个小演员把自己的产品宣传搞成笑话,可真有出息。”
周鲸沉默下来。
魏父其实不喜欢他。当年魏准刚被领回家,跟他对着干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帮衬魏准,没少给魏父添麻烦。
当年还小,他不懂情情爱爱,只知道魏准跟着自己很有面子,便不加吝啬的对他好,圈养猎物似的磨着他。
他本没想到魏准会喜欢他,
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会比魏准更加念念不忘。
“你放心,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就只是你那个妈,我都不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动你。周家和魏家几代关系,总不能在我这里变了味。”魏深脸上看不出喜怒,只说:“但这事总要有个结果,并且不能让魏家丢面子。”
周鲸不大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杨贞是我的妻子,魏家的夫人,就算是她有错,我也不许外人知道这事是她的错,”魏深说:“这些锅,该把他甩回哪里,就甩回去。”
“一个演员,不说懂得迎合现状,最起码该擦亮眼睛。这个叫许净洲的也是活该。”他放下报纸,抬头笑了笑,“就当是我帮小鲸这个忙。”
也是帮周家一个忙。
周鲸点头的时候,心里都没底。
魏父回书房后,杨贞方才从里面出来,把外人遣散。
“魏家长辈最近陆续都会回来,不会有人愿意看魏家蒙羞,这事我既然敢做出来,就是后面有靠山,”杨贞安慰他:“小鲸,你也不要太着急。”
周鲸没回话。
他其实想说,魏准现在不喜欢他了,早就被许净洲勾走魂,就算他现在把许净洲清出世界,魏准也还是不喜欢他。
周鲸每想起这事,心口都揪起似的疼。
“今天打扫房间,你猜我找到什么了?”见他还是不开心,杨贞从屋里拿出个心形礼盒,故作神秘:“这是从魏准房间发现的。”
“屋里灰太重,我就让人打扫了打扫,”她问:“你猜这里面都是什么?”
周鲸垂眸去看,“什么?”
“都是小纸条,每张上面都写满字,看字迹都是魏准写的,没想到这白眼狼以前这么用心过,”杨贞啧声,“估计还没来得及送给你,你俩就分了。”
周鲸鼻头一酸,
他接过礼盒,刚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闽。
他数不清第几个经纪人。
周鲸划通电话,“林哥。”
“小鲸?你现在在哪,你看到平台上的投票了没?”对方急得不行,“本来都是到嘴边的熟鸭子,我都开始给你安排档期了,广告商那边也已经开始联系,结果突然就多出这么档子事。许净洲他们该不是刷票了吧。”
周鲸没太关注这事,听从他的话点开平台,
然后就看到自己被许净洲碾压了将近五千票,仿佛他才是个陪衬。
林闽说:“我打听到,好像是许净洲在做直播,被个金主砸出流量了,”
金主。
周鲸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魏准的名字。
·
魏准退出直播间,拎着车钥匙出门。
剧组众人还没回来。
酒店老板站在柜台算账,本来打算偷闲跟身边的小媳妇调调情,结果手还没伸出来,余光就瞥见电梯里蹦蹦跳跳下来一个男人,
起初步伐轻盈,察觉到他视线后又立即严肃起来,活脱一个霸总。
酒店老板愣是吓得忘了收手。
“剧组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魏准被他盯得不大自在,蹙眉。
“啊?”老板一愣,“剧组人,”
他连忙缓过神,想了几秒,“那个剧组平时回来时间不定的,大多都是在晚上八九点往后,那群人拍起戏来跟不要命似的。”
魏准点头,“知道了。”
他算好时间,回公司处理好一些事,
回来路上又看见旁边的人民公园在做活动,满地的小孩乱跑,愣是把一个十字路口堵的交通堵塞。
大路两边都是些卖小玩意的地摊。
魏准开着车龟速前行,突然想起昨天某人在车里小孩似的发脾气,偏头啧了一声。他趁前面还是红灯,索性摇下车窗,
正在招呼小孩的大娘一愣神,以为他是要赶人。
“那个,”魏准瞥眼旁边花花绿绿的玩具,“一样来一个。”
大风车、塑料飞机、布偶娃娃。
里面甚至还有拨浪鼓,
乱七八糟的小玩意一大堆,魏准看过一眼,想象某人收到这些东西时会是什么表情,嘴角忍不住勾起。
红灯变绿灯。
魏准把东西放好,加快速度回了酒店。
这时候恰好晚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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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准拎着东西从电梯下来,刚拐过弯,正撞见青年包着半人高的包裹撞上来。许净洲抱得有些吃力,脑袋在后面拱来拱去,
魏准盯他一眼,抬手按住他怀里的包。
看不见路的某人活像是只被套脑袋的猫,左右乱拱脑袋,吃力从旁边偏过头,眨巴着眼瞅他,喊:“魏总。”
“嗯,”魏准示意他怀里的包,“干什么去?”
许净洲啊一声,似乎对他这个问题略感困惑。
“魏总不是要在我房间住吗,我又不能一直住在魏总的车里,所以刚才就在软件上订了一家附近的酒店,”许净洲按部就班讲,
面前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活像是要吃了人。
他不自觉放低声音:“我就,准备,搬,”
怀里倏地空出来,轻上许多,
许净洲在突如其来的变动中怔了下神,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薅着后衣领,连人带包的拎回房间,丢到床上。
许净洲:“……”
他不可置信盯着面前人,觉出成倍的无理取闹。
结果对方反而问他:“你还闹?”
许净洲说:“我没有。”
“跟我住一个屋就这么为难你?”魏准非要跟他把这事讲清楚,“我又不会动你,你照旧拍你的戏,我休我的假。”
这人又有些懵,“魏总不是来工作的吗?”
魏准:“……”
“我不是不愿意跟魏总住一个屋,是我过戏的时候真的很烦人,”许净洲解释:“魏总昨晚也看到了,我过完戏是哭是笑,我自己都说不准。”
他嘀咕:“有的时候都能把房顶掀了。”
魏准:“…………”
“除非您不怕房顶被掀,”许净洲盯他,“那我就在这里住。”
魏准哦一声,“那你掀吧。”
这人拎了餐桌旁边一个椅子,挡在门口坐好,又抱来笔记本工作,一副想要出屋先过我这关的赖皮架势。
许净洲上辈子下辈子,
几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生气了就去看看那个,”魏准抬手示意鞋架上的塑料袋,“给你买的,以后生气发脾气,就从里面捡几个玩意玩玩。”
床上板着脸生闷气的人一眨眼,
“什么啊,”许净洲从床上翻身下来,光着脚跑到鞋架边。他一贯很喜欢这种惊喜,从前哥哥就总是喜欢突然送他一些奇怪的小玩意,
许净洲双眼亮闪,拆开塑料袋。
“……”
一兜子的小孩玩具,花皮拨浪鼓上还画着唐老鸭。
魏准眼也不抬,只笑:“怎么样?”
话音刚落,
某人攥着拨浪鼓就丢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他凳子腿上!
“不是,”魏准合上电脑,笑得不行,“你还挺凶,不喜欢就不喜欢,至于这么凶吗?”他啧声,“好歹也是上一任金主给你买的。”
许净洲冷哼,“幼稚。”
房间有一个单间。
许净洲懒得跟这位大龄幼稚总裁讲道理,拿起剧本准备回屋想戏,前脚刚进屋,后面魏准紧跟着把门抵住。
许净洲抬眸看他。
这人笑着把那一大袋子小孩玩具塞进来,从里面捡了个小姑娘的仓鼠发夹,就这么别在他额前发丝上,衬得他满眼生动鲜活的情绪。
“许大明星,收好。”魏准挑起眉,“算我给你的补偿费。”
·
这件事到底有多愁人。
许净洲忙着拍戏,每天只有九点往后的时间在酒店。
他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在自己屋门的把手上挂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满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买来的,
每次塑料袋里必有一个仓鼠发卡。
头次,许净洲把东西还回去。
后来第二次、第三次,他发现这人简直每天坚持不懈的在给他送这些,就算他还回去,第二天也还是会收到双倍的惊喜。
后来,许净洲索性不管了。
魏准在这里住三天。
三天时间,他的房间已经被这些小玩意占了一半。魏准送来的那些土黄色毛茸茸的仓鼠发卡,愣是比墙上的便利贴还要多。
许净洲干脆用这些发卡夹剧本。
当天,
他到剧组以后,李青神情严肃,正跟路导商量什么。
察觉他来了,李青冲他摆手示意。
许净洲乖顺凑近,“怎么了青哥?”
“有两件事,”李青说:“第一件事,是你和宇峰出国拍戏的事。刚才跟路导演商量了一下时间,定在下周一。”
许净洲没怎么犹豫,点头。
“你先别慌着点头,”李青没好气笑,“你知道下周一什么日子吗?”
许净洲眨眼,“什么啊?”
李青:“情人节。”
青年眼底的情绪有了微妙变化,嘴角笑意稍僵。
“你不是有男朋友吗,记得跟你男朋友说好,”路导语气意味深长,“我反正是不介意这些所谓的节日,但是不清楚你们年轻人介不介意。“
许净洲笑了笑,“放心路导,我哥哥很大度的。”
“没问题就行,”李青接着说:“这第二件事,就是前两天跟你提过的,广告商会在你和周鲸之间选一个票数高的,作代言。”
许净洲点头。
“现在不是你的票数比较高吗?已经六千多票,我本来觉得这事已经稳了。”李青紧皱起眉,怎么也想不通,“但是现在出点问题。”
有人传谣《数一二三》存在刷票嫌疑。
【一个晚上,三小时,许净洲的票数增长将近四千。你告诉我是他搞了场直播?在直播里拉四千票?真当他有这么红?】
【确实不太正常,感觉像是刷的。】
【官方要不要查一下?不查的话我可要怀疑有黑幕了。该不是早就内定好吧?那隔壁周鲸可实惨了。】
许净洲看到这里,抬眸,“那就让他们查呀!”
李青脸色难看,“查过了已经。”
“啊,”许净洲坐直身,重新垂眸看剧本,“查过不就好了,我们又没有真的做这种事,查一查事实自然就水落石出。”
“查出来的结果是,”李青叹口气,“刷了。”
许净洲闻言抬头,愣神。
“我也不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官方给出的结果是这个,但是又没有详细说,我已经在找人问了。现在网上闹得一塌糊涂。”李青也是焦头烂额,“也就今天早上的事,突然爆出来,先前都还没什么事。”
许净洲听完以后,突然笑了。
这回换成李青愣神。
以为小洲是被气到失智。李青忙不迭劝他:“你可千万别着急,还是有很多人相信你没刷的,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没事峰哥,”许净洲抬手蹭下鼻尖,抬起眉眼看他,“我就是觉得好笑,没别的意思。”他话音一顿,“您也不用太着急,这事我有办法解决。”
李青持续愣神,“啊?”
“先拍戏吧。”许净洲攥着剧本,没好气戳路导,“您怎么回事,也跟着吃瓜?今天剧组的进度不着急?不急我可就回去睡觉了。”
路导本来还想给他点时间调整心态,结果反而被说教一通,啧声摇头。
今天他的戏份比较多。
一直拍到将近九点,许净洲方才从镜头底下得空歇息,去化妆间卸妆。
李青也已经回去了。
剧组里的工作人员各忙各的,暂时都不需要回去。许净洲换好衣服,准备走着回酒店,路上顺便买两个灌汤包垫肚。
他累得有些脱力,慢吞吞往外走,
外面大路上停着几辆车,看起来比前段时间要热闹一些。
许净洲低头,刚迈出门,突然觉出不对,
迎面猝不及防多出一道刺目白光!几道手电筒肆无忌惮的照到他脸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喧闹声骤然响起,甚至掩过片场里的声音,
一个装满水的矿泉水瓶割裂空气,径直朝他脸上丢过来!
许净洲偏身躲过,茫然抬头。
“就是他!他就是许净洲!”女性疯狂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刺破耳膜,“就是他不要脸刷票想要黑幕!没本事跟我们小鲸公平竞争就不要比啊怂货!”
·
魏准眼皮跳得厉害,
他合上书,总觉得心里不安,但是又想不起什么事没处理好,魏准抬手揉眼皮,瞥见墙上的电子表变了数字。
十点。
魏准顺手拿起手机看眼,一条未读消息。
路导受过他的打点,每天许净洲离开片场时都会跟他打声招呼。毕竟这人现在正在风头尖上,自己不注意,总要有人帮着地方。
路导一个小时前告诉他,许净洲已经离开片场。
现在还没回来?
魏准想起自己车里有点东西忘拿,正好下楼取一趟。
他拎着车钥匙下楼,出酒店以后却鬼使神差左拐方向,绕着路边往片场方向走。一路走一路留意路边,看有没有某个人的影子。
将近十点半。
整条路上都已经没什么人,只剩偶尔几条流浪狗踩着雪跑过。
“许净洲!”
魏准冷不丁听到一声喊,顿住脚步,
他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身去看,瞥见在路尽头的一个叉口处,路灯底下,三四个女性正堵着路,像是在围追什么人。
许净洲挂断电话,神情冷然。
“看年纪你们还未成年?”他蹙眉,“父母有没有教育过你们,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经过成熟的思考判断,你们觉得现在这样做正确吗?”
“你还跟我们讲上道理了?”为首的一个姑娘模样青涩,包里还塞着某高中校服,绑着双马尾。似乎自己是在为民除害似的,一副大义凛然,“你使那些肮脏手段刷票,欺负周鲸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自己的问题!”
许净洲问:“有切实证据?”
对方回骂:“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死咬着不承认了呗?”
许净洲错开一步。
他从前也遇到过被黑粉截路的情况,比这次严重的也有,所以习惯了通常的处理方式,早在意识到后的第一时间报了警。
跟她们周旋十几分钟,警察应该快到了。
许净洲这么想,视线瞥过,无意间跟已经走近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愣住一瞬,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魏准。
“你们三个,”魏准从后面过来,猝不及防冒出的声音把三人吓一机灵,手里的矿泉水瓶差点又要丢出去。
他蹙眉,“三个小孩,干什么?大晚上不回家写作业?”
其中一个姑娘压根不理他,瞪眼,“跟你没关系!”
她又转过身,冷哼,“许净洲,只要你答应把你刷的票撤下去,我们现在就走!你跟小鲸公平竞争,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许净洲觉得好笑,“本来也是公平竞争啊。”
“你不撤是不是?”几个小孩气性大,没说两句就失去耐性。
她们包里装了十几瓶矿泉水,
塑料瓶质地硬,破了还带尖刺。现在又正是冬天,瓶子里装得都是冷冰冰的凉水,砸在身上生疼,裂开还会溅一身。
眼见其中一个姑娘掏出矿泉水瓶要砸过来,
许净洲留意到旁边有块废弃的广告牌,准备拿来挡着。
还没等他动作,
飞来的矿泉水瓶咣当砸上!
男人迅速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拉得后退几步。魏准自己应该也是想躲开,但是躲闪不及,还是被瓶子擦到额头。
矿泉水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溅起巨大水花。
几个小孩显然也没想到居然真的会是这样,一时间愣住神,仓皇失措。
警车鸣笛声迟来的从拐角处响起,打破这场荒唐闹剧。
许净洲在声响中偏过视线,盯向男人额角泛红的皮肤。
他似乎在想什么,眉心蹙得很紧,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比方才被那几个小孩子拦截时还要差上很多,眼底多出几分纠结难理的情绪。
魏准还在跟他开玩笑,“我跟你说,刚才我就眼皮一直跳,果然还是出了事,”
跟那个人相像的眉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这人不内敛也不沉稳,身上一根根的刺恨不得袒露出来,尖端对准每一个怀揣恶意的人。
许净洲叹了口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我回去给你擦药,”他小声喃喃:“魏总,你总要帮我,我又多欠你一份人情。”
·
那几个小孩被警察带回警局,说要严加教育。
小姑娘临走前哭得睁不开眼,刚才嚣张得不行,现在一个劲的跟他道歉,求他不要把这事闹大,她们也只是想出出气。
许净洲没心软,跟警察说如果有需要,他可以随时去警局。
但是今天已经太晚,将近十二点,明天又还要拍戏。
许净洲没心思再去管这些,
回去路上,他和魏准并肩走,气氛始终有些怪异。
许净洲在斟酌该怎么感谢。
他这人不习惯承情,承一点点好意都会想千百倍还回去,想着空口一句感谢实在太过空泛无力。上次魏准帮他,他还没还上。
“行了,多大点事。”魏准啧声,“我这只是红块皮,你就心疼成这样?”
许净洲:“……”
“附近最近新开家花店,”魏准也清楚这人在想什么,有意叉开话题,“就在前面,最近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去看看?”
“啊?”这人一愣神,“可是这么晚,去花店干什么。”
魏准也没打算听他的意见。
花店刚装修好,门口还摆着装修没用完的废旧木料。
许净洲不打算进去,他也没强求,就让这人在门口等着,他很快回来。
树梢上有细碎的雪,落下。
许净洲蹲在路边,忍不住开始犯困,眼皮不受控制耷拉下来。
他自己也不清楚等了多久,
不清楚睡着没有,有没有做梦。
只知道再睁眼的时候,看到男人从花店里快步跑出来,手里拿着样什么东西。
许净洲在这样的画面里晃了下神,清醒过来。
魏准跑到他面前,蹲下。
“你怎么还睡上了,”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往他头上一套,“新剧马上杀青,上一部剧又收视火爆,送你这个,就当我是帮你庆祝。”
许净洲盯着他,眨了下眼,
他把自己头顶的东西摘下来,借着昏黄路灯看清的一瞬间,又倏忽间出神,
蓝风铃,被仔细编织成花环。
精巧漂亮的小蓝花紧紧簇拥,仿佛活了似的,被风吹得轻颤。
男人指着花环上一个小牌子,跟他解释,
“东西是我的,送给你,也得记得是谁送的。”魏准挑起眉,“我在牌子上亲手刻了名字。花环在,我的名字就得在。”
许净洲垂下眼,呼吸急促而紊乱。
有些喘不上气。
他听见那个人说:“就是要你记住,这花环独一无二,只能是我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