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渊从背后拥着江羡,并未再开口回答江羡的问题。
仿佛这件事对于谢九渊来说压根不值一提。
江羡也识趣的没再问。
时间还长,有足够的时间能陪陛下慢慢玩。
他逃他追,就当是小情.趣了。
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谢九渊眉心紧紧蹙起,江羡甚至感觉到了他隐忍着的粗重呼吸。
“真的没事?不用喊太医?”江羡到底是不太放心,开口问了句。
谢九渊声音很沉,“习惯了。”
他的语气很轻松,仿佛早就经历了许多次一样。
江羡也没再说话,任由谢九渊抱着。
许是怀抱有些安稳,江羡也慢慢睡了过去。
反倒是谢九渊,几乎一夜无眠。
有他在身边,似乎疼痛也变得不那么煎熬了。
谢九渊凝望着江羡的侧颜,“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oo——
早朝后,谢睿跟着谢九渊一并来了承乾殿,脸色不算太好。
“臣弟见过皇兄。”
“何事?”
谢睿一时间也竟不知该怎么开口,“皇兄……柳烟儿有喜了……”
怡红院花魁柳烟儿,有了睿王爷的子嗣。
谢九渊这才抬眸,语调泛着些寒意,“这就是你口中的会处理好?”
谢睿也有些懊悔,“臣弟的确吩咐人备了药给她的,但……不知怎么就有了喜。”
“母后也已经知晓此事,说让柳烟儿留下这个孩子,可臣弟暂且不想要。”
谢睿本不就不是一个安分规矩的主,又怎愿意这时候就被一个孩子给拴住。
谢九渊也丝毫不在意,“那就赐药。”
“母后已经将柳烟儿给接入宫中,安排人好生照顾着,恐怕没法子处理……”
太后娘娘将此事瞒的很严,就连谢睿也是才听说此事。
谢睿也是没办法了,就只能来找谢九渊帮忙。
“陛下在里面么?”
外头传来了像是江羡的声音。
张总管看了陛下一眼,而后连忙走了出去。
“江公子怎么来了?”
在宫中身份有别,江羡虽说是南梁的太子殿下,可一直唤他殿下多少也不合规矩,又怕隔墙有耳,所以就直接唤他江公子了。
江羡也看到了外面守着的一些奴婢,看着张总管,“里头有旁人在?”
张总管点点头,“是,江公子是有什么事要寻陛下吗?”
“没有,本来想准备跟陛下一起用早膳,既如此,那就回承心殿了。”
“老奴送公子过去。”
途中,江羡还有些好奇的开口问,“里面的是谁啊?”
张总管答:“睿王爷。”
睿王爷啊。
那就没事了。
还以为陛下偷着藏了什么小女子。
江羡刚回到承心殿没多久,就看到殿外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羡扬了下眉,“陛下不是有事要忙么?”
谢九渊睨了一眼,“朕的皇宫,想来便来。”
傲娇死你算了!
张总管也趁机叫小徒弟把熬好的药给端来,“陛下,太医说要坚持喝才有成效。”
又是熟悉的苦味。
张总管还递了个眼神给江羡,示意让他再帮帮忙。
江羡已经不想面对了。
但意外的是,谢九渊这回却是直接一饮而尽。
江羡眼底还闪过一抹庆幸,可没等江羡高兴太久,就被谢九渊给握住了手腕,往他身旁拉。
“谢九渊!”江羡也察觉到了谢九渊的意思,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还是没逃过。
喝完药后,谢九渊直接亲了上去,让江羡避无可避。
张总管默默退了出去,脸上褶子都笑出来了。
一记深吻。
亲完之后,狐狸不干净了,满口中药味。
谢九渊倒显得是平静许多,不管多苦都是面无表情。
谢九渊指腹在江羡唇边擦拭了一下,眼底分明没有什么温柔情绪,但不知为何,却觉得莫名其妙的宠溺,“欠朕一个承诺,好好想想什么时候还。”
江羡笑了下,很爽快的说,“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只要陛下说一句,爱上我了。”
谢九渊回答的很果断,“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用的是‘我’
而并非‘朕’
江羡本以为谢九渊还会避而不答,可真的听到他的答案的时候,心里也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滋味。
“陛下不会爱上任何人,那又为何想让我履行承诺?”
“一时心血来潮?一时冲动?还是,就是单纯的馋我身子?”
江羡如此直白的挑明,谢九渊依然维持着一副波澜不惊的面容。
“你愿意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
这话真的太渣了。
简单总结下就是:馋羡羡身子,想睡又不想负责,仅此而已。
张总管知道里面在谈话,也就等到没有声音了的时候才进去禀报,“陛下,太后娘娘那边派人来请陛下过去,说要商议和睿王爷有关的事情。”
“知道了。”谢九渊淡淡应了声。
太后的确是宠谢睿比谢九渊多,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提出这么荒谬的建议。
“柳烟儿有孕,说到底也是有着皇室血脉的孩子,陛下不愿立后,睿儿不愿接受这个孩子,依哀家看,倒不如让柳烟儿入宫为陛下妃子。”
听到这话,谢睿都震惊了,“母后??”
太后娘娘半点愧疚都没有,甚至还觉得理所应当,“孩子出生后,由哀家亲自抚养,那个青楼女子的性命留或不留,全凭陛下做主,只是给一个名分而已,陛下权当是为了她腹中的那个孩子。”
柳烟儿是谢睿的女人,怀的是谢睿的孩子。
谢睿不愿娶,孩子不愿留。
太后娘娘便让陛下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谢九渊语气依然泛着些寒意,“是么?这皇位,是不是也要交到谢睿的孩子手上?”
太后娘娘似乎没想到谢九渊会这么犀利的说出这番话,看向了一侧的谢睿,开口说,“睿儿,先下去。”
谢睿有良心,皇兄这些年来是怎么对他的,他自己心知肚明。
“母后,这孩子儿臣不留,母后也无须强求皇兄留下,儿臣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母后也真的太不体谅皇兄了,换做谁能接受自己弟弟睡过的女人为妃?
谢睿离开后,太后娘娘面上并无什么温柔笑意,有的只是冷漠。
皇帝不愿立后,也不会有子嗣?哀家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江山后继无人。
“是么?”谢九渊语气淡漠,“朕还以为母后会故伎重施,要了朕的命。”
太后娘娘猛然间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九渊。
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谢九渊语气冰冷,逐字逐句的开口说。
“母后算计了所有人,筹谋了一切,甚至连路都帮谢睿铺好,怎奈他对江山没有半点心思。”
“说来还要多谢母后下毒,倘若不是朕差点丧命,也不会生出要夺了这皇位的心思。”
太后娘娘压根就没打算让谢九渊活命,即便谢九渊察觉到,但为时已晚。
如同太医说的那般,即便救回来了,但这是会伴随陛下一辈子的病症。
也就是说,一辈子都要活在病痛的煎熬中。
“哀家听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太后娘娘避开谢九渊的视线,“未出世的皇子或者公主能掀起什么风浪?陛下大可以养在自己膝下,当做自己亲生的抚养。”
“哀家也是为了陛下好,起码堵住了朝廷上和百姓的悠悠之口。”
谢九渊冷漠回绝,“朕不需要,倘若母后不出手解决,朕不介意帮谢睿一把。”
太后娘娘握紧了拳头,“陛下这是在威胁哀家?”
谢九渊眸光微凉,“威胁?朕是在替母后分忧。”
“母后身子不好,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慈宁宫休息,朕会安排太医前来。”
这就等于变相软禁了太后。
太后娘娘本以为今日可以威胁陛下答应,但不曾想陛下用当年的事情反将了太后一军。
太后娘娘满脸的厌恶,“当年的事情陛下为何清楚?”
身边伺候的嬷嬷开口说,“回太后,陛下心思深沉,如今掌权后查到当年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太后娘娘,老奴刚刚倒是听睿王爷身边的奴婢提了一嘴,说今日在承乾殿遇见了一个模样姣好的男子,张总管还亲自上跟前去问候。”
“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陛下给了旁人恩宠一事,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太后娘娘攥紧了手上的佛珠,眼中满是算计,“吩咐人查清楚他的身份,倘若陛下真的给了恩宠,此人也可用来拿捏陛下。”
“是,太后娘娘。”
谢九渊登基前后都从未宠幸过谁,更别说什么软肋了。
倘若谢九渊真的有了软肋,太后娘娘是不会放过的。
毕竟多年前太后就想置谢九渊与死地。
当晚,就得到了慈宁宫的消息。
谢睿亲自来找谢九渊回禀的,“母后已经吩咐人喂她喝了堕胎药,皇兄放心,不会叫皇兄为难的。”
不管太后娘娘待谢九渊如何,谢九渊对待谢睿,其实并未那么苛刻。
也许是因为谢睿对江山不感兴趣这个原因。
如今听到这话,谢九渊冷漠说了句,“别再有下次。”
“皇兄放心,以后一定会处理好这些琐碎事。”
“那臣弟就不打扰皇兄了,臣弟告退。”
谢睿走后,谢九渊又吩咐张总管仔细盯着慈宁宫的消息,以免太后娘娘生出其他心思。
“陛下的意思是……怀疑太后娘娘并非让那女子喝下堕胎药?”
“盯着便是。”
“是,陛下。”
一个在前朝就积累了许多势力,差一点就能扶持谢睿坐上皇位。
太后娘娘也并非是简单角色。
——oo——
距离上回分开之后。
已经有足足七日没见了。
这些日子江羡照例日日去书房,权当散心,顺便找一些和兵力相关的书籍。
虽然不知有没有用,但都看看,总归没错。
“江公子,陛下来了。”
江羡故意装作听不懂,“嗯?陛下是谁?”
谢九渊刚走进来,就听到了江羡说的这句话。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下去吧。”
“是,陛下。”
江羡坐在窗边,慵懒的翻看着手上的书籍,消磨时间。
谢九渊走到一旁,垂眸看去。
良久,才听到谢九渊开口说,“明日要不要出宫?”
听到出宫二字,江羡才生出了几分兴致,“出宫?陛下带我一起么?”
谢九渊望着他,“这时候就认识朕了?”
刚进来时候的那句:陛下是谁?
谢九渊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玩,江羡抬头看去,露出修长的脖颈,“谁让陛下这么久都不露面?本来就快要忘记了。”
“朕不是吩咐张德胜送了东西。”
“哦,那陛下是东西?见东西如同见陛下?”
江羡很多回都能够把谢九渊给堵到哑口无言。
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
陛下是东西?陛下不是东西?
不过这些日子,虽说谢九渊没来,但的确‘赏赐’了很多东西给江羡。
可以说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就连张总管也感慨说,陛下可是头一回赏赐人赏赐这么多。
但……
江羡要的不是这些。
谢九渊这些天有意避开,是在提醒江羡,也在提醒他自己。
恩宠可以给,但就像上次说的那样,不会爱上江羡。
想到这儿,江羡离开北冥回南梁的心思又蹭蹭蹭往上涨。
谢九渊也自然听出了江羡口中的打趣,并未过多在意,反倒是开口说,“明日一早出宫去云台寺,倘若你要去,朕吩咐张德胜安排。”
“陛下想要我去吗?”
问完这句话,不等谢九渊回答,江羡就自顾自的说,“不去了,身份不便,麻烦。”
谢九渊轻嗯一声,“随你。”
过了好大一会儿,谢九渊却好像没有要离开承心殿的心思。
江羡也不戳破陛下的心思,反倒直接过去偏殿沐浴了。
等到回来的时候,谢九渊也沐浴完,此刻正躺在他寝殿的床榻上。
江羡走近了些,“陛下这是何意?”
谢九渊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先前尝过一些滋味,这几日有意避着不见,但还是会时不时想起江羡前两次带给他的感受。
于是直接伸手把江羡给拉到了怀里。
语气一如既往的霸道。
“欠朕的那个承诺,暂且不收。”
“今晚,自己选。”
说罢,还虚虚握了下江羡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