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行许久没踏进过凤合宫了。
自齐韵被找回,楚姚做的那些事被他发现,算起来已经有三五个年头了。
凤合宫
楚姚正靠在窗边饮茶,内务府刚送过来的上好的碧螺春,入口鲜醇、回味甘厚,饶是她一个不喜茶的人也觉得不错,她看向一旁站着的郝昭:“这茶不错,明儿个你出宫时给胡嬷嬷带些回去。”
“她哪喝得这上好的茶。”
“怎么喝不得?”楚姚瞪了他一眼:“嬷嬷将本宫养大,本宫自当是将她当亲额娘看待,倒是你,有你这么做人儿子的吗?什么喝得喝不得?自己母亲就该用世上最好的。”
郝昭笑了笑没说话。
楚姚知他这个人素来冷言少语,也不再说什么。
正沉默着,贴身侍候的掌事宫女顾环小跑着进来,仪态全无,楚姚微蹙眉,呵斥道:“跑什么,看你像什么样子!”
顾环被楚姚一呵斥就头皮发麻,她并不是楚姚出嫁前的贴身婢女,并不了解楚姚之前的脾性,只是照她这些年月来看,楚姚并不好相与,至少较之承欢殿的舒贵妃来说是这样。
她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看楚姚:“娘娘,陛下来了!”
楚姚眉宇未展,瞪向她:“什么陛下?”
话音未落似是想到什么,楚姚看向郝昭:“谢之行?”
顾环没回答。
帝王的名讳岂是他们这些人能提的?若按宫规,是听都不能听。
“他来做什么?”
对谢之行她说不清是什么情绪,这些年,她渐渐记不清谢之行之前对自己的好,只记得刚及笄那天,她听闻自己要嫁给太子殿下高兴了一晚上没睡着。
太子谢之行当时是明州所有姑娘的梦中情人,也包括她,她早年有幸见过谢之行,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所有人都很和善,可唯独将这辈子所有的恶都给了她。
“这些年,你倒是过得自在”,谢之行背着手慢悠悠的踏进内厅,他看向楚姚,明明是笑的,却让楚姚感觉身处九天寒地。
“许久不见了,楚姚。”
楚姚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连礼都没行,冷讽道:“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升起的?陛下这种大忙人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冷宫坐?”
谢之行看了她一眼,没生气,但就是这态度让楚姚突然有些烦躁。
他从来都是这样,除了齐韵,对谁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样的人,若是一直是这样的也就罢了,可偏偏出现了齐韵。
他将那人放在心尖上宠着,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谢之行走至她身边坐下:“你们都下去吧。”
是命令所有人的,可他独独看向了郝昭。
郝昭没动,楚姚看向谢之行,冷笑:“你今儿个来就是想来我这里有耍耍威风?”
楚姚翻了个白眼,简直有毛病。
谢之行没说话,依旧看着郝昭,楚姚被他搞得不耐烦,转过头去不再看他:“郝昭,你先下去吧。”
“娘娘……”郝昭有些担忧。
“没事”,楚姚挥挥手:“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谢之行闻言看过去,楚姚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他收回目光,看着郝昭出去再看不见他身影,这才开口:“朕来给你看样东西。”
看样东西?
真是稀奇,谢之行今儿个突然造访竟然是为了给她看样东西。
她转过头去,待看见谢之行手中的东西时瞬间变了脸色,她握紧了衣袖下的手,神色恢复如常:“这是什么?”
“你真不知道?”谢之行抬眼看她,语气已隐隐有丝凉意:“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楚姚蹙眉:“怀疑我?”
“不,不是怀疑。”谢之行勾起一抹笑:“是人赃并获。”
他抬眼看她,语气凉薄:“为什么?朕已答应齐韵不追究当年的事,你为何还要对齐韵如此?”
“为什么?”谢之行不说还好,他一说楚姚便觉得有些可笑。
什么叫答应齐韵不追究?他那么说一不二、有仇必报的人为什么要因为齐韵不追究?
齐韵怎么就能如此左右他?
“你问我为什么?”楚姚冷笑着开口:“她齐韵若是诞下皇子,你敢说你不会废太子?可是凭什么?凭什么只有齐韵的孩子才有资格?我的孩子他不配吗?”
“你说配不配?”谢之行声音淡淡的,却听的楚姚打了个冷颤:“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该清楚,你亏欠齐韵的,自己还不了,就让你的孩子替你偿还。”
“做过的孽总要有人偿还的。”谢之行顿了顿:“你说是不是?”
楚姚咬紧了牙,问他:“所以呢?”
谢之行垂下眼睛,指尖在小木方桌上一下又一下的敲着:“听说你正在为谢窕寻好亲事。”
楚姚心上一颤直觉谢之行接下来的话会有什么。
“朕看蒋爱卿家二小姐不错,堪当太子妃之位。皇后觉得如何?”
“谢之行!”楚姚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那蒋家二小姐是个庶女!”
“那又如何?”
“自古,太子妃哪有庶女来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