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青堂主在赌桌上惨败,哪怕是他最擅长的牌技也根本无法与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娃相比。这女孩只花了半个小时、把赌场中所有的赌具试了一遍便赢够了一千五百金币,依然意犹未尽。
堂主大人哪知道在这女孩的感知力之下,自己的牌就像是明着亮给了对手啊!
碧青堂主只能陪着,毕竟“奉陪到底”的大话已经放了出去,只不过他的脸上的肌肉却已经不受控制,开始不断地抽搐了。
好在女孩知足,赢够了两千金币之后便有了停手的迹象。
碧青堂主看着这个女孩拖着满满的筹码箱走到自己跟前停下,笑靥如花,自己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堂主……”
戴光碧全身一抖。即使他早已知道这女孩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也依旧难以避免有些慌张。
“小女李唯思有个不情之请。”
戴光碧咳了一声,“讲。”
李唯思用口型摆出了“青帮”二字,继而出声继续道:“还缺不缺人啊?”
戴光碧眉头紧蹙道:“你原来早有目的?敢打我们的主意,胆子不小啊!”
“自然是有所准备的,不然也不敢到这来找您叫阵啊!”李唯思笑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价值,唯独就是运气特别好,您要是缺个福星的话,找我准没错。”
“从赌桌上看,运气确实不错。”戴光碧点头。
“不瞒您说,先前我跟青帮有所接触,干的都是些打家劫舍、偷鸡摸狗的买卖,照我看来,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戴光碧眼神一凛,“你说什么?老子们干了十几年这买卖,也没看到我们灭亡啊!”
“时代不同了。”李唯思摆了摆手指头,拿出了这些年在海总管熏陶下学到的理论,“乱世如混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想要闯出名堂只要勇敢的下水摸鱼便是。但如今战乱已定,那些王侯贵族全都把战争财转换成了贸易和产业,这才保证了持久的发展。您这青帮在乱世中早已占得一席之地,却依然做的是无本的买卖。我猜,近些年您的兄弟们只能越来越受到打压,越来越难混了吧?以我的观点来说,青帮必须要转型,而我嘛……恰好知道一些洗白的手段。”
说完,李唯思一派风轻云淡,自己一屁股坐在了筹码箱上。青帮受到打压的事虽然没人愿意承认,但毕竟是尽人皆知。
戴光碧眯着眼想了一想,“有理,继续。”
“有点渴了。”李唯思狡黠一笑。
“来,给我们定个包房,我倒要听听她的高见!”戴光碧豪迈的一挥大手。
李唯思咧嘴一笑,暗道:“有门。”
其实他此来的目的一是为救出范老爹,二来便是接触些青帮的高层,打听一些内幕,却没想到遇到了四大堂主之一——他当然更想不到,自己照搬海总管的一套话居然让戴光碧眼神发亮。
此时范老爹换过了裤子,硬拉着范可欣到了房屋登记所,把自己的房产全数转到了范可欣的名下,理由竟然是让范可欣监管自己戒赌——卖闺女都不心疼,这次却差点被人砍了手,却让这个半大老头吓得不轻。
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李唯思跟戴光碧两人坐进了隔音的小雅间,各自四仰八叉的坐着,谁也不比谁底一等。他们眼前放着的也不是什么寻常饮料,而是烈酒。
李唯思毫不顾忌酒水的浓烈,当喝水那样灌着,不见醉意,道:“第一步,便是要收敛那些偷抢劫道的成员。他们肆意妄为早就引起了公愤,只不过仗着青帮撑腰,只积民怨,还没到爆发的时候。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所谓久赌无胜家,总有一天警卫队会找来够强的人围剿青帮的。如果我没猜错,恐怕已经有苗头了吧?如果我是警卫队,自然是以青帮首领为首要目标,擒贼先擒王。”
戴光碧被说成“贼”倒没半点生气,反而凝思片刻,坦承道:“正是如此。”
李唯思明白,他所说的“正是如此”一定是想到了前些天天青堂主戴天青被重伤一事,继续道:“所以现在青帮不宜继续挑动民心、伺机报复,而应该偃旗息鼓,做好由黑转白的机会。”
戴光碧倒不像那些成名已久的老派宗师一副唯我独尊的嘴脸,反而显出一些讨教之意,“如何转?你也知道,我青帮的人有不少都是通缉犯,人员大多只有一把蛮力,其他的无一所精,又怎么收容这些打拼的兄弟?”
“这倒不难。”李唯思竖起手指,“这世界上不需要经营经验就能办的产业有这么几样,其一便是学校,又以元力学院为优。这里有苍空学院,所以元力氛围浓烈,但因为某些原因有大部分的人无法进入到苍空学院中学习,这正是青帮的机会。”
“你是说……武馆?”戴光碧眼珠一转,“是个好主意,那些有些手段的兄弟倒是都可以安排成教练和杂役。但光是武馆恐怕容不下那么多人啊!”
“当然容不下。”李唯思轻轻敲了敲桌子,“但还可以有另一个事情让他们做。”李唯思顿了顿卖个关子,喝了口酒继续道:“做劫匪!”
“啥?”戴光碧一愣。
李唯思嘿嘿一笑,一点也没有身为美女的自觉,“你想想,贵族们最怕的是什么?是不是被抢劫?那些商人的大儿子二儿子们,是不是又幻想自己可以有卫队亲兵?”
“前面这倒是不假……后面嘛……好像也是这个理。”
“所以您可以在近城的郊野圈出一块地来,让你的手下陪着那些人傻钱多的贵族、财大气粗的商人败家子演戏啊!”
“演戏……?你细说说!”戴光碧立刻来了兴致。
李唯思解释道:“就类似于军事演习,只不过这指挥官就是顾客了,帮众们只是陪着演戏的。你看,假如是贵族光顾,他是不是有那种要炫耀的情绪?您就插下一个排行榜,就说某某贵族,带领自己的十名亲卫,在某某对阵中坚持了三十分钟。别的贵族一看,觉得自己的亲卫更厉害,肯定就想把他压下去,对吧?”
“嗯,对。贵族都喜欢攀比。”
“这就结了呀!您手下那些混混们……嘿嘿,您别介意,这称呼不太好听……混混们正可以扮成劫匪陪那些贵族练队啊!您这里高手无数,到时候让他坚持多久还不是您说了算?就让他差个一两分钟就能刷新纪录,他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还想试试?您要是怕自己人受伤,干脆就多花点钱,给贵族的亲卫配备竹刀木甲,大家还显得公平呢,这样即显得专业,又不会受伤。”
“这招还真像那么回事!每年来这里做生意的贵族无数,练上半日队伍对他们来说九牛一毛!那你刚才说商人的儿子什么的又是怎么回事?”
李唯思见戴光碧上套,说的也更加起劲了一些,“商人有钱,但没有带领军队的权限,手下的侍从数量受到限制,他们的后代们最向往的不就是那些骑着白马叱诧风云的勋爵将军?您正可以让自己的手下分出一半来,扮成亲卫军队,另一半就扮成山贼之类,让他们体验一下指挥战阵、带兵剿匪的戏码!虽然一样是竹刀木甲,但对他们来说好歹是真刀实枪啊!您再弄个剿匪排行榜,那些商人的儿子平时比着花钱,在这岂不是也一样互相不忿?这两套班子一组,就怕您手下的人不够用哟!”
“当然了,其他的项目您也随便,什么名堂都能搞,甚至让贵族们自己想名堂,反正您就管出人配合就行了,您的人身手久经战阵,比他们培养的那些所谓亲兵的花拳绣腿强了一百倍,绝对能满足需要。附近城郊的地很便宜,您大可以先试着操办一下,等土地管理者找上门来您再掏钱买地,顺便递上几个红包,这不就转黑为白了?”
李唯思一口喝光杯子里的烈酒,呼出一口酒气。
戴光碧两眼放光,仔仔细细的想了一番,道:“这倒是可行,但以前那些黑场子可就没人看管了。”
“黑场子您还留着干嘛,总归是要被铲掉的,不如慢慢脱身出来。”李唯思两手一摊,“您觉得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算计于我!”戴光碧忽然大喝一声,全身气势暴涨,宛如飓风般瞬间把李唯思吹得风雨飘摇!
李唯思的小眉毛倒数着,两手死死抓住座椅两边苦苦支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苍空……的学生。”
“有何目的!”戴光碧又问。
“出人头地。”李唯思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手指间噗嗤一声竟已陷入到扶手之中!
“我不想只是做花瓶而已!”稍稍习惯了巨大的威压,李唯思的话说得利索了一些,“我自幼通读驭人之术、经营之道,只因身为女子,不受重视,唯青帮此时大雪封门,需送炭以救!”
“好!”
戴光碧大吼一声,威压尽褪,“姑娘,得罪!我身为重罪通缉犯,自然要小心一些,刚才只是想试一试你的底细,若是心怀鬼胎,多半会被吓得尿出来……哈哈哈……”
“无妨……”李唯思挤了个笑脸,只觉两腿发软、浑身大汗,稍一放松之间,屁股底下的座椅登时四分五裂,摔了他一个四脚朝天。
戴光碧赶紧上前,双手将李唯思扶起,道:“从今起,你就是我戴光碧的副堂主,总理这武馆、城郊圈地的事!对了你说你是学生?”
“是。”李唯思虚弱道。
“嗯……这样的话,你还是该上课上课,不用事必躬亲。这强者之路漫漫,修炼不可荒废。你准备妥当之后来此地找我,我为你引荐其他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