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包厢,闻愿站在闻爷爷身边,眼圈红的像兔子,聂繁星想伸手碰他,却被躲过。
他是真的慌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她……她肯定在说谎!”
闻爷爷脸色也相当难看,哪怕他不介意闻愿未来的男人沾花惹草,可还没结婚就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这也实在太过分。
庄幻薇心念急转,发现这么多人都神色不善,才察觉自己上了闻愿的套,忙道:“对对,我没有怀聂总的孩子,我只是,只是想骗点钱而已!”
先把孩子保住最重要,日后生下来才好找聂繁星算账,她现在只怪自己太着急,早知道,应该要等孩子生下来再来找闻愿的!
可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更加不信了,都觉得这女人实在会见风使舵,狡猾的很。
聂父沉着脸,道:“是真是假,验过就知道了。”
现在可以验八周以上胎儿的dna,所以孩子即使没生下来,也可以知道父亲是谁。
庄幻薇的脸顿时白了,她哭着过来扯聂繁星的裤腿:“求你了,给我留下一丝念想吧,我爱你啊!我保证会带着他离得远远的,我求你……”
聂繁星捏紧拳头,抬目去看闻愿,后者神色苍白若纸,看过来的眼神更是厌恶至极,他忽然晃了晃,聂繁星根本来不及够到他,便见容百川眼疾手快的将他扶住。
“我没事……”闻愿低声说完,便彻底昏了过去。
“闻总……”容百川叫他两声,将人抱起,道:“我先带闻总去休息。”
聂繁星双目赤红,想跟过去,却被聂父的眼神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闻愿被抱出去。
离开了包厢一段距离,闻愿便悄悄张开了眼睛,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容百川坚毅的下巴,和挺拔的鼻梁,男人的手臂修长有力,闻愿几乎要迷失在这股令人舒适的安全感中。
容百川垂眸,闻愿立刻又闭上眼睛,他听到男人跟服务员说话,请求帮忙安排一间客房。
不久之后,他感觉被抱进了某个房间。
容百川单膝跪在床上,轻轻把他放了上去,帮他将鞋子退去后,凝望着自家上司颤抖的睫毛,低声道:“这里没人,不用装了。”
闻愿不动。
容百川坐在床前望着他,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靠近——
闻愿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滚动,感觉男人的呼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心跳加快,蓦然张开眼睛,瞪他:“你,你干嘛?”
男人伸手,闻愿的眼珠转过去,紧张又不安。容百川捏到了一根鸭绒,“枕头里的,掉出来了。”
听说闻愿终于要跟聂繁星确定婚事,第一个先赶过来的就是闻康的亲妹妹闻恩,结果恰好碰到一个俊美逼人的男人抱着闻愿进客房,正想着,一转脸,就见到闻老太爷也从包厢走了出来。
到底是聂家的家事,闻愿都遁了,他舍着一张老脸留着也没意思。
“爷爷!”闻恩指着一个客房告状:“我刚刚看到闻愿跟别的男人开房去了!”
“一个姑娘家家的,闭嘴。”老太爷沉着脸,闻恩又道:“我可听我哥说过了,那男人去哪儿都跟着闻愿,他们好像还同居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闻家的管家一向向着闻愿,语气嗔怪的道:“阿愿做事是有分寸的。”
“可他以后要联姻的呀!”闻恩不服气的说:“总不能随便他跟野男人混在一起,他要是没人要了怎么办?”
“阿愿现在已经跟聂家解除婚约了,谈恋爱是他的自由。”
“那也要看跟谁谈吧?”闻恩生气道:“齐叔怎么总向着闻愿,难道家里只把他一个当少爷吗?”
闻老太爷皱着眉,道:“去敲门问问。”
容百川拉开房门,听到他们的来意:“闻总受了刺激,还昏迷不醒。”
闻恩哼道:“他休息你在里面干什么?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容百川看向老人:“闻家除了闻总之外,各个都这么没教养吗?”
齐管家偷笑,闻恩的脸色顿时一变:“你敢这么跟我爷爷说话?”
“法律社会人人平等,怎么闻家要仗势欺人不成?”
闻老太爷额头跳了两根青筋。他作为一个长辈当然是不可能去怀疑小辈的放荡,可现在他要是再开口指责容百川什么,倒像是真的坐定了仗势欺人,只能呵斥住闻恩,齐管家接话道:“小姑娘不懂事,老太爷就是想来问问愿少爷的身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回去了。”
闻恩还想说什么,被爷爷冷着脸看了一眼,只能闭上了嘴。
聂家的事情怎么解决的闻愿不知道,但他清楚,今天的事之后,容百川跟他同居的事情很快就会闹开。
容百川关上门,闻愿则盘腿坐了起来,托着腮一本正经的沉思。
“想什么?”
“你以后叫我阿愿吧。”
容百川意外,胸腔里面的东西砰砰加快,沉沉的语气掩饰了他的躁动:“好。”
倒是一点儿都不矜持。
闻愿其实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不肯轻易交付真心,但却经常容易心软,被乘虚而入。他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商业联姻不安全,且不说两个人能不能发生感情,哪怕是聂繁星那样狗模狗样商业精英,几乎要什么有什么了,可忠诚这一项,却很难能够保证。
闻愿学音乐的时候是很有浪漫细胞的,满心都想着日后找一个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人,过上我弹琴来你唱歌,偶尔抱着吉他去草地抒发艺术之情的日子,浓情蜜意,相知相许。
后来决心转投商业,忽然就变得现实了,只要有人可以帮他把诚安夺回来,这个人又五官端正,彼此不讨厌的话,感情总可以慢慢培养的。
可如今,他发现找一个相知相许的人不重要,一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也不重要,他缺的是一个老实听话好摆布,忠心耿耿的围着自己转的,有责任感的人。
拿钱买来的,才是最踏实的。
闻愿并未在客房呆上太久,便带着容百川回了家。
储藏室已经收拾了出来给他住,还把原本倚在墙边的一米五的床拿了下来给他睡,容百川是一个很干净的男人,胡子每日一刮,地每天一扫,厨房和卧室都打理的井井有条,如果不是闻愿的卧室他不能随便进,估计他还有精力帮他收拾。
端是个好美味的家庭夫男。
闻愿难得敲响男人的房门,容百川从床上坐起来,道:“请进。”
“我刚刚冲牛奶,帮你也冲了一杯。”
可容百川刚才想帮闻愿冲奶,是被他拒绝了的。
他心下疑惑,闻愿已经把牛奶递了过来,并一屁股在他床上坐了下来,按了按床垫,道:“我瞧着,这张床你睡着估计会憋屈,所以重新买了一张,估计明天就会送来了。”
“还好。”
“不好。”闻愿说:“你那么高,那么大,睡这个床实在太委屈了!”
“……”容百川不语。
闻愿看了他一会儿,拿出手机道:“给你看看吧,看你喜不喜欢。”
容百川还未探身,闻愿就把拖鞋踢掉爬了上来,嘴里嘟囔着脚好冷,直接赶着容百川坐进了他的被窝,冰凉的脚隔着睡衣布料贴上了他的腿,将手机一起送上来,道:“我给你看图。”
容百川凑过来看,闻愿的脑袋忽然撞了他一下,是故意的。容百川挪开一些,道:“挺好的。”
“是吧,我眼光是不是很不错?”
“嗯。”
“给你喝奶。”闻愿放下手机,把牛奶端给他,盛情难却,容百川接过放在另一边,道:“你还不睡?”
“明天是周日,可以晚起。”
闻愿清澈的眼睛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容百川舔了舔嘴唇,心里有些怪异。祈新亚说他高攀不起闻愿话还历历在目,在这一刻不停响起,他沉声道:“闻总……”
“说了叫我阿愿。”闻愿戳他,笑着说:“还是你想叫我愿愿?没关系,我同意。”
阿愿……
他把这两个字在口中来回品味,翻来覆去的在舌尖绕着,越是品尝,越是苦涩,这种苦熟悉极了,像是早已深入骨髓,让他心脏一抽一抽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