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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又见妖书(1 / 1)

赵清云病了,很严重,几日来不思饮食,赵贯又愁又怒,他明白女儿的心思,哀求睿王去看她,但她却避尔不见,最后福王来了,提议把她接入自己的府邸,他们己是义兄妹关系,旁人也不敢闲碎,赵贯有他的小九九,如此一来,或许能探到福王的举动,于是他同意了。

换了环境,她的心情的确好了许多,不过面对柏洵,她的愧疚之情又升,徐安年也来看她,她总觉得对不住赵清云,是她插足于她与柏洵之间,她甚至觉得清云才是柏洵的良配,三人各自心里藏着秘密,关系十分微妙。

徐安年回到府邸,心情不好,李宝说秦大人来了,她一扫无精打采的神色,急急跑进了院子。

“大哥。”

秦榛站在树下对着她笑,

“事务太忙,如今才来看你,这些日子可好?”

徐安年点了点头,

“皇上赏了好多银子,怎能不好?不过大哥能来看我,比什么赏赐都好。”

两人坐在凉亭里,说着话,

虽然徐安年笑得开心,可秦榛还是瞧出她脸上的憔悴,不由得关心问道,

“还在查父母的案子?”

徐安年点点头,

“但是没有一点头绪,也找不到翻案的机时。”

“不要着急,会有办法。”

徐安年听言,很感动,如今,也只有与他谈论心思,沈士桢与她己经彻底闹翻了,而柏洵,她什么也不能说,只有秦榛,两人曾共同患难,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想到沈士桢,徐安年问道,

“大哥,你与沈大人是怎么认识的?”

秦榛回忆道,

“数年前,我四处寻找仇人下落,后来在蓟州遇上,当时也太冲动,反被他追杀,命悬一线时,遇上沈大人,他救我一命,或是见我一身武艺,荐我去考了武试,居然得了个头名。”

秦榛说完笑了笑,言语之间,没有把得了功名看成是多么荣耀的事,徐安年知道,他一切都是为了报仇,他应该是极力讨厌为官,否则,也会与沈士桢一样,成为睿王的得力助手,但他却没有,徐安年了解到,他很少与官员打交道,他只听从皇上的命令。

果然,接下来秦榛就告诉她,他不属于任何“党派,”他欠沈士桢,他会以命相还。

徐安年沉默,自己进了这个大染缸,都变了,他仍旧保持着他原本的心。

“大哥,你是要走了吗?”

她听他说过,报了仇,将辞去官位。

秦榛看着她,目光带着笑,

“不忙,手上还有一些事,不能说走就走。”

“真的?”徐安年显得十分开心,“如此,我与大哥可以多呆些日子。”

秦榛点点头,

“若是遇上什么事,可来官署找我,再者,你父母的案子听闻十分棘手,你可要小心。”

“嗯,我知道。”

徐安年说完,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你再说说秦家的事,上次柏洵问起,险些穿了帮。”

“是吗?他问了些什么?”

“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拜祭父母?嗯,是秦家父母。”徐安年没有注意到,她提到二皇子时,竟然呼了全名,然而秦榛却注意到了,他愣了愣,

“如此。”秦榛垂下双眸,“是应该回去一趟了……”顿时一股乡愁拥上心头,他是孤儿,秦家就是他的家。

她受他感染,

“大哥,要不再等三个月,三个月以后,我陪你回去。”

秦榛猛的抬起头来,

“你愿意与我一起?”

“嗯。”徐安年咬咬唇,突然又悠悠说道“三个月以后也不知我的父母会怎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但如果,我还活着我定是陪大哥一道,

秦榛听言,笑了起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

徐安年见到三皇子柏检的那一刻,有股莫名的心疼,年仅十五的他,脸色苍白无血色,据说他是早产儿,一生下来就血气不足,不仅如此,他的一只腿萎缩严重,他只能靠轮椅行走,这样一位皇子又怎能受到众人的注视。

然而,他脸上的那抹微笑,淡然,平静,却让徐安年大受震撼,这是怎样的一个孩子,他不在乎别人投来的目光,不管是好奇,同情,鄙视,厌恶,他都能接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他没有因残疾而轻视自己,更没有自暴自弃,他的神态会让你觉得,他其实是个正常人。

“宋大人,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

他的语气还透着稚气,这时,她才觉得,他还只是个孩子。

徐安年朝他行了礼,微笑着答道,

“微臣承蒙皇上错爱。”

“既然是父皇选的,自是文采过人,我可以称你为先生吗?”

徐安年吓了一跳,躬身道,

“殿下是主子,如何称呼都行,无须问微臣的意见。”

“呵呵。”三皇子笑出了声,徐安年悄悄瞟了一眼,他的笑容很真诚,很阳光,他的声音透着欢快。

“先生即为我师,学生必尊之,明师之恩,诚为过于天地,重于父母多矣。”

徐安年听言,急急言道,

“殿下严重矣,微臣实不敢当。”

柏检道,

“先生无须过谦,这是圣人所言,先生今日授课,学生应当下阶相迎,然,学生身体不便,望先生见凉。”说完朝着徐安年深深一揖,徐安年感叹,真是一个懂事的学生呀。

礼毕后,己有宫女太监推柏检进了书房,徐安年走在他的身侧,侧身打量着他,

小子长得挺帅,性情也好,比邪里邪气的柏洛,霸道无理的柏洛不知好上多少倍,只是可惜了,徐安年又瞟向他的双腿,暗自叹气。

原以为三皇子会因自己的身子而变得性格阴郁,甚至担心自己的教书生涯,危机重重,谁知,他是那么安静的,认真的听讲,他的双眼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充满着对她的尊重与崇拜,这种眼神让徐安年很受益,很满足。

其实,徐安年那里会讲课,进宫之前,她随意抽了一本“论语”,这会儿仅照着书念上一通,然后,跟着解释一番字面意义,枯燥的古文连她都想打瞌睡,可每每见着他好奇的眼神,她又强打精神。

整整一日,她快虚脱了,他却神彩奕奕,那像是身体虚弱的孩子,

“先生若是累了,可以休息,学生能自己读书,若有不懂之处,再询问先生。”

真是“暖男”呀,徐安年笑嘻嘻的朝他点点头,这时有宫女送来茶点,徐安年走下讲台,来到一侧的偏房,享受起下午茶来。

因为三皇子身子不便,皇上下令,不许他离开宫室,这间书房并不是宫里皇子读书的书院,只是他殿内一间小小的屋子,徐安年乘机打量四周,这才发现,这间屋子极为简陋,不像是皇子的住处,没有一件奢侈品,桌椅茶具,笔墨纸张皆是旧物,原来他真的不得宠,但奇怪的是,这里藏书却十分丰富,四书五经,大学中庸,各朝史书,甚至还有天文地理,书法绘画,大梁民风……,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藏书阁。

随意翻阅一本,其中还有一些做了红笔标注。

这……徐安年转头再看珠帘外的殿下,仍旧拿着那本论语,认真的品读,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她敢断定,这里的书,他定是翻阅无数,无意中又瞟见屋内的几位太监,正垂着头打着哈欠,不禁惊讶,皇子虽不得宠,但毕竟是皇家血脉,却由这几个宫人如此敷衍侍候,不由得再次同情起他来。

徐安年喝了茶,走出侧屋,轻咳一声,那几位太监立马恢复了神态,柏检朝她看来,

“先生休息得可好?”

徐安年点点头,

“殿下屋内书籍众多,可都阅过?”

柏检有些不好意思,苍白的脸上竟出现少有的红晕,

“学生很少出门,只有看书打发时间,然,学生资质有限,虽然读了这些书,却有许多不懂之处,今日得先生讲授孔子之学,受益非浅。”

“哦,”徐安年说道,“如何个受益非浅?”

柏检认真答道,

“先生讲解忧于自己着摸,学生阅读,只知其表,不知其精髓。”

“如此。”徐安年讪讪,暗暗惊讶,他才十五岁呢,他的言行举止得体大方,思维敏捷,让她想到了当年的沈士桢,但是他比沈士桢更让人亲近。

“然,若知精髓,须多思,多问,多行。”

听言,柏检突然脸色暗淡下来,

“学生殿内,除了这几个宫人,常年不见他人,实在无处询问,更不用说四处行走,不过……”他的脸色又瞬间光亮起来,“如今有了先生,学生定不耻下问。”

徐安年听言,有些心酸,在他这个年龄,又是皇子身份,生活应该遨翔自得,而他却是完全封闭,陪伴他的只有这些书籍和几个偷奸耍滑的宫人。

他没有童年,没有朋友,甚至不比平常孩童。

“殿下,今后臣一得空,定常来看望殿下。”

“真的吗?”柏检露出孩子般的渴望,“如此,甚好。”

走出柏检宫所,回头一望,他仍驻在门口,远远的看着她,徐安年朝他挥了挥手,她看到他脸上的诧异,定是这样的动作吓倒了他,然而,片刻,却瞧见他也举起手来,徐安年噗嗤一笑,他也露出笑容,一缕阳光正巧落在他的脸上,让她倍感温暖。

她喜欢这个孩子,徐安年对自己说道,他就像弟弟一样,带给她不一样的亲切感,她想靠近他,亲近他,甚至想着,如果能带他出宫游玩,将是多么幸福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徐安年又把全部心思投到翻案上,正巧这日大理寺对秋后欲将处斩的犯人进行最后核实,徐安年积极踊跃的去帮忙,她翻到了爹爹的案卷,

“袁大人,徐贽的案子,还有许多凝点,为何急着判了处斩?”

袁楼明是大理寺卿,正三品,他好笑的瞟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白痴”呀。

不过抱着同隙之情,他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

“这是皇上亲自下令的,有凝点又能如何?”

“难道就没有大臣上书进谏?”

“事关国本,皇上不欲再谈论此事,只得强压下去。”言完,看了看宋怀安,笑道,“福王虽然受皇上喜欢,但也不得不顾及众大臣的意见,且,这是祖宗规矩,你瞧,如今不是福王失势了吗?你为福王门生,可得小心了些……”

袁大人没有说完,留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就去忙他自个事了。

徐安年拿着案卷,眉头深皱,妖书一案,许多人为之下狱,徐安年查了一番,几乎全是薛贵妃,柏洵**之人,流放的流放,罢官的罢官,薛贵妃毫不知情,只是被利用而己,再者,薛贵妃为皇上宠妃,皇上本不欲追究,而众朝臣却严正以词,要拿真凶,最后牵出徐贽为主谋,草草了事。

这道底是何人所为,关键是那份跋文,是薛贵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是另有他人的陷害,徐安年从情感上更趋于是他人陷害,如此,他爹爹娘亲受的苦就与柏洵无关,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这一切,都在需要她去揭露。

或是天有感应,正当徐安年愁于如何寻找证据时,盛京又发生了一件古怪大事,仅一夜之间,便在盛京掀起了惊涛骇浪,令举朝失色。

一日清晨,徐安年在自家门口发现了册刊书,封页上是“国本攸关”,里面的内容让她大惊失色,说薛贵妃因不满二皇子职务被撤,权力尽失,在德庆帝面前哭闹,要为儿子复位,并且,列举睿王众多不善之举,而德庆帝心有所动,欲再次让福王掌权,并且有立福王为太子之心。

此番内容,说得有根有据,是以薛贵妃与德庆帝对话的形式而述,署名为:宫中之人。

徐安年感到事情的严重,急急赶到皇宫,然而,得知,不仅她一人收到此刊书,京城所有官员,人手一份,甚至连大街小巷,如传单一般,到处都贴有,可想而之,这轰动的效果不亚于一场战争。

朝上,德庆帝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下令东厂,金吾卫及五城巡捕衙门严加搜捕,责令刑部破案,而刑部元真大人,瞟了瞟徐安年,徐安年领意,上前两步,

“微臣愿接此案。”

德庆帝看了她一眼,

“如此,甚好,联赐你金牌一枚,可自由出入各臣府邸,官署,皇宫,若有阻挡,可就地拿下。”

众人听言倒吸一口冷气,纷纷议论起来,却无人敢上前反对,因为这烫手的山芋,谁敢去碰?

最后,德庆帝拂袖而去,堂下官员,无不在议论,有人说,谁受益就是谁人所为,有人说,或许是反故而为之,有人提出,此书与一年前,妖书案有千丝万屡的关系,甚至还有人小声低估,这书上的内容是真是假?

徐安年驻足片刻,听了众人一番议论,众人又过来围着她,询问她的意见,徐安年表情凝重,

“此事有待查询。”然后,揖手离去。

沈士桢来到睿王旁边,小声道,

“王爷,此事?”

睿王伸手制止,

“府上再言。”

于是,两人随即离去,跟着一起的还有赵贯等睿王**人士。

徐安年回到衙门,心情是十分激动的,她终于有机会翻案了,并且得了特权,拿着金牌,她是瞧了又瞧,这就是尚方宝剑呀,也是爹爹娘亲的救命符。

徐安年嘿嘿的笑开了,谁知手上的金牌被人一抽,她转过身来,原来是李宝和东西南北等人。

“啧啧,这是什么东西?纯金的,浓度高不高?”李宝说完放在嘴里一咬,立马又“哎呀”的叫起来,

“百分之九九的金。”

徐安年送他一个白眼,抢回金牌,在众人面前得意一扬,

“瞧见了吗?这可不是一般的金牌,这是皇上亲赐,可随意出入任何地方。”

“如此?”

众人纷纷看过来,一个接一个拿着金牌左右看着,

“怀安可是接了大案?”

徐安年点点头,收起玩笑的神情,

“此案,非同一般,可能涉及皇室宗亲,诸位,可惧乎?”

“莫是盛传的‘妖书’一案?”李宝问道,

“正是。”

“这可是皇上的家务事。”李东道,

“即是家事,也是国事。”

“那若是涉及福王殿下呢?”李宝又道,

徐安年哑然,这的确是她最害怕的事,她看了看众人,众人也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她忽尔笑了,

“自古以来,朝堂权力之争,何其惨烈,我不偏袒任何一方,我知道,我是大梁提刑司,我的职责是侍君,为民。”

众人听言,也笑了,侍君,为民,或许就是这个时代忠臣的行事指南,李东等人,都有一颗这样的心思,然而,李宝虽然嘴角露出了笑意,但他的笑却是那么牵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同,其实徐安年又何尝真的是侍君,为民,她的心思,只是为救父母,她是万万没有想到会牵扯到国本之争,太子之争,储君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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