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哇!我飞起来了!”
小女孩窝在青年的怀中,不复一开始的害怕,现在只剩下满满的兴奋。
魏无悠盘腿坐在镇妖剑上。
而剑灵魏尧许久没有出来,此刻被唤出来高兴得不行,但又碍于人类在场,只得委屈巴巴地当一个交通工具。
菁菁坐在魏无悠怀中,满是惊叹地往下看去。
她坐过飞机,但像这种可以直接飞起来的她从来都没见过。
菁菁更加觉得,身后的青年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神仙!
“你看,由上往下看风景,是不是非常的美丽?”
魏无悠指了指下方巍峨的高山与流水,朝菁菁问道。
菁菁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都是开心:“嗯!真的好漂亮!我从来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风景,以前都是在医院的电视里看到的……”
魏无悠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头,并没有答话。
菁菁忽然安静了下来:“哥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吗?”
魏无悠挑眉,满脸认真:“有啊!你看,我不就是从天上来的吗?”
菁菁“哈哈”笑出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之后魏无悠带着菁菁去了她爸爸以往待过的地方,带着她游山玩水,带着她领略祖国的大好风光。
因着魏无悠的照顾,菁菁的病并没有复发。
时间过去得很快。
他们又回到了医院。
菁菁回到了病房,护士小黎还是和他们出去时一样纹丝未动。
菁菁紧紧抓住魏无悠的手,抬头看着魏无悠,有些不舍:“哥哥,你是不是……要离开了?”
魏无悠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爸爸妈妈不在身边,你要学会坚强和独立。不过在我离开前,我还要送你一个礼物。”
说着,他闭上眼,运转法力,手指轻点菁菁眉间。
灵力的波动在他手中流转,而后被他缓缓输送至菁菁体内。
菁菁惊奇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忽而,她看见自己的头发正逐渐变黑,眼睛猛然间睁得大大的。
“黑色的头发……”
她的头发,又变回了黑色!
她这下哪儿能不知道,自己的病被治好了呢!
魏无悠睁开眼,便见到菁菁欣喜地抓住一缕自己的头发,嘴角的笑容从未消失过。
而她那毫无血色的雪白小脸此刻更是带上了一抹健康的红润,整个人看上去鲜艳动人,带着蓬勃的朝气。
魏无悠收回手,被这笑容感染,也忍不住笑了。
“这个礼物,喜欢吗?”
魏无悠揉了揉她的头。
菁菁眼睛明亮:“喜欢!”
魏无悠忍俊不禁,随后,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放到菁菁手中。
菁菁接过玉佩,有些疑惑。
“拿着它,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它会保护你的哦!”
这玉佩乃是魏无悠是偶然间从系统那儿获得的奖励。
据说这玉佩里封印着一个法力高深的妖怪,不过魏无悠早已使了点手段让这妖怪认了菁菁为主。
可以说,有这玉佩的保护,菁菁这辈子基本上算得上是无忧无虑了。
菁菁垂下眸,嘴角肉眼可见地往下垂。她突然走上前抱住魏无悠的腰,语气低落:“哥哥,我会想你的……”
魏无悠没有躲开,任由她抱着。
抱了一会儿,菁菁松开手,再次抬头,眼里裹着明媚的笑容:“哥哥再见!”
魏无悠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她眼中的泪花。
他忽而轻笑:“嗯,你要加油哦!”
……
“哒!”
房门关上。
时间再一次恢复了正常,鸟儿继续煽动着它的翅膀,落在绿茵丛生的树干上。
护士小黎依旧在柔声安慰:“菁菁啊,你要乖,咱们吃完药就……”
话还未说完,便哽在喉中。
女孩站在窗前,穿着病服,身板看上去那么的弱不禁风,仿佛风一吹就会跌倒。
阳光透过窗户折射进来,使得她整张小脸沉静其中。微微侧头,长长的黑发微微散落在其肩,有些许微微挡住脸颊,令人看不清真容,仿佛跌落人间的小仙女。
护士小黎第一次失声。
双眼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少女面色红润,一头黑发。
“菁菁,你……”
女孩转过头,看着护士,笑容有些腼腆:“小黎姐姐,我的头发好看吗?”
护士小黎呆呆地点头:“好看……”
唉?不对!
上一秒这孩子还一头白发来着,怎么她眨个眼的瞬间这孩子头发就黑了?
是她出现幻觉了?
“菁菁,你的头发……”
菁菁笑着,嘴角明明是勾起的,却无端令人觉得有些怜惜。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手中紧紧握着玉佩,语调轻柔。
明亮的双眸看着窗外的风景,看着那过路的行人,看着那碧绿的蓝天。
似乎……生活有了新的希望。
未来那么长,又好像很短。
等她长大了,或许还能够再次见到他,又或许,永远也见不到。
魏无悠的出现,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但那不是幻觉,他给了她生的希望啊。
只是有些遗憾,她还不知道那个哥哥的名字呢。
“小黎姐姐,我刚刚遇到神了……”
那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神。
……
魏无悠先是去了周源的家。
当他看到周源妈妈望着周源的遗像发呆时,心中有些沉重。
周源家庭并不富裕,且是家里的独生子,但当初他违抗了父母的话,带着满腔热血,转身就去当了兵,最后与魏无悠相知相识。
两人一起做任务,一起出生入死,早就有了过命的交情。
现如今好兄弟已不在人世,只留下一对年迈的父母无人尽孝。
魏无悠越想越自责。
他不可能在地球停留太久,所以,他只能替这对夫妻祈福。
“麒麟,赐福。”
魏无悠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召唤出了星蕴麒麟。
而后他朝着那对夫妻的方向,开始运转法力。
“麒麟赐福,百岁无忧,一生顺遂,风调雨顺,去!”
一道金光没入那一对年迈的夫妻体内,融入他们生活的每一个角落。
赐福已落,望尔安好无恙。
……
最后,魏无悠去了抚养他长大的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并不是每一个都是健全的孩子。
他们有的天生就失去了四肢,被自己的父母抛弃,有的从一出生便被老天爷剥夺了说话的权利,有的看不见光明,有的将自己保护在自己的世界,不愿出来。
政府虽然有过资金上的帮助,但根本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来领养的人除开那些好心的人家,试问谁会愿意领一个身体不健全的孩子回去?
魏无悠很小就被院长奶奶给带回孤儿院了,他很懂事,知道院长奶奶的艰辛,也从来不会哭闹,不会与院里的小朋友发生争执。
有时候,还会帮着院长奶奶一起照顾院里的小孩。
稍大一些,他的五官张开了些,俊秀的脸庞再加上沉稳的性格很是惹人喜爱。
那年有一对家境挺好的夫妻特意过来一趟,跟院长奶奶提出要收养他的请求。
那时院长奶奶来征求他的意见:“阿承,离开这里吧,奶奶给不了你好的生活。如果你跟着他们走的话,至少能生活得好些。”
魏无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奶奶,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会走的,我想留下来,永远陪着您,您别赶我走,好吗?”
院长奶奶眼中泪光闪烁,但那时的魏无悠知道,她答应了。
再后面,魏无悠参军了,因身份特殊,他很少再回到孤儿院,只是每月都会给院长奶奶打钱回去。
后来啊,院长奶奶年岁大了,喜欢经常坐在摇椅上,扇着扇子,望着那院子里的梧桐树干冒出新芽,又再次枯萎。
院长奶奶一生未嫁,她将孤儿院当做自己的家,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当做自己的孩子一般来疼爱。
只是,时过境迁。
院长奶奶的白发也愈发多了起来,当初的孩子们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新家庭。
而他也错过了与院长奶奶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
当年热闹的孤儿院此刻只活在魏无悠的回忆里。
而眼前的这座孤儿院,面貌全变,已经不是魏无悠记忆中的那个家了。
来到院长奶奶的墓前。
他尊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而后如寻常人家一般清理着坟墓上的杂草。
看着墓碑上照片里老人慈祥的笑容,魏无悠鼻头忽然有些发酸。
“奶奶,我回来了。”
“这些年……我过得很好。”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是……我总觉得,你还在我身边从未离开,就和当年一样,你一直陪着我学习,教我识字。”
“只是……”
“只是……我有些想您了。”
魏无悠有些哽咽。
他小时候很少哭,直至长大了也从未见他哭过。
院长奶奶离开的那天,他只觉得心空落落的,硬是没有哭出来。
可是此刻,他像是个孩子一样,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露出来给长辈,像是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见到长辈忽而就觉得有些委屈。
但你要明白,人死不能复生,悲伤过度放大,嚎啕大哭只是释放悲伤的一种。
可有的人却连悲伤也释放不出来,一直饱受折磨,直至千疮百孔,无法愈合。
所以说起来,嚎啕大哭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但魏无悠觉得,他的心中还是遗憾最大。
可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他一直留在过去,停滞不前,那么他活在世界上的意义又是什么?
遗憾、自责、内疚,造就了他的心魔,直到蔓延全身,直到经脉贲张,直到口吐鲜血。
他知道,如果他过不去心里这道坎儿,他迟早会栽在这道坎儿上。
回来补偿或许已晚,但求换个心安,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魏无悠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似是要讲老人的容颜深深刻进心中。
“奶奶,我走了,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