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 89 章(1 / 1)

李青文没有跟着去桦树林,他太久没有背书练字,得抓紧时间温习一下,再过一两个月又要种地,怕是又要忙了。

他没有去,所以没没有看到村里人乐疯的模样。

桦树林离营地要稍微近些,他们一行人到后,有的扒树皮,有的砍树。

隔几棵,树上就长着灵芝,枯木上的更多,一排排,一簇簇的,李青风带着人摘灵芝,用刀子割桦树茸。

除了树上,有些灵芝甚至长到了石头上,大家伙又挖又刨,最后连石头也一起弄了下来。

他们还发现了一片野生黄芪,这药材李青风是从周瑶那里认得的,虽然地还冻着,他们人多,齐力把根给挖了出来。

只有江淙和老孙他们在砍树,李青风有带着二三百人去松树林里捡松塔和榛子。

大家伙来之前就做了准备,挑着担子来的,把松塔一个个装进前后的箩筐中,他们挑回去,不用占爬犁的地儿。

看他们捡的不过瘾,江淙他们砍完树又等了半日,待所有人都把担子装满了,再启程往回走。

众人满载而归后,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有人察觉到,边城的风好像没有那么硬了。

雪还是厚厚的一层,河里的冰依旧坚硬,但确实有些暖和了。

发觉到这一点的众人,立刻开始锯木头做犁杖,收拾各种农具。

这活在屋里做不了,得在外头,看着周遭大片荒地,杨树村的人根本不畏惧这点余寒,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他们这多人动静不小,其他流民也试探着出了门

营地里终于不是大门紧闭的样子,许多人都出来走动。

这些日子,日头越来越亮,白日长了些,黑天短了。

风不大的时候,屋里的窗子便打开透透气,光亮照进来,已经隐约能嗅到春天的气息。

李青文正在背书的时候,马永江靠过来,期期艾艾的道:“你喜欢画吗?”

李青文愣了一下,把书合上,道:“啥画?”

马永江把手里拿的东西放在他身前的桌子上,一边帮着摊开,一边道:“我觉得画的很好,特别传神,应该值钱……”

纸张展开,露出点点堆堆的墨迹,上面是荒野和枯草,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是一副水墨山水画。

李青文摇头,“这个我不懂。”

马永江看着他,抓了抓耳朵,道:“那你觉得这画可以换几袋粮食不?”

听他这样说,李青文有点明白马永江的意思了,“你觉得几袋合适?”

马永江道:“怎么也得十袋八袋吧,可能还不够,再搭上点鱼和肉,应该就差不多了。”

“几个人?这些粮食够吗?”李青文问道。

“就俩人,这些粮食应该能够吃两三年了……”

还没说完,他察觉到自己失言,笑了两声。

“你有朋友遇到了麻烦?”李青文把略显单薄的画纸收好,问道。

马永江有点犹豫,点了点头,“她们爷孙两个,一个年老体弱,一个是个弱女子,不会种地,也没啥钱,日子挺难的。”

李青文若有所思,弱女子……不会是他他之前一脚踹倒的那个吧。

他没话,马永江以为李青文后悔了,急道:“我没骗你,那个老爷子从前是个有名的画师,他的画许多人都来求,后来因为被人嫉妒,诬告他画画暗讽当朝乱象,所以才被流放……虽然他封笔了,但这幅画是他亲自教导的孙女画出来的,也不差啥,你看这山,这水,多逼真啊……”

“我没怀疑。”李青文道:“画咱们收下了,你去给他们送粮食吧。”

马永江闻言立刻眉眼舒展,转头就要跑。

李青文喊住他,“你问问你朋友,愿不愿意画咱们营地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变化,我愿意付粮食或者其他东西作为酬劳。”

马永江不明白李青文要干啥,但知道这是好事,连忙道:“愿意,当然愿意。”

李青文笑着揶揄道:“咋,你们关系好到你都可以为她做主的份上了?”

马永江耳根子一红,努力争辩道:“好事为啥不答应!”

等马永江蹬蹬跑了,李青文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换不换粮食为啥要问自己,明明马永江他们名下也有粮食的……

晚上躺在炕上的时候,李青文就这事问江淙,江淙笑了笑,“你不是我们的小管家吗,管钱,管粮,管人。”

李青文:“……”

这是谁擅自决定的,为啥他自己不知道?

纳闷一小会儿,李青文又高兴了,脑瓜子滚过来,和江淙面对面,道:“哥,那你也归我管喽。”

旁边有人道:“你哥不是一直都听你的话,这还不够服管?”

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珠滴溜溜的转,江淙道:“仔儿有啥要吩咐的?”

李青文笑的开怀,拿小腿在江淙身上蹭了好几下,“过几日天暖和了,骑马出去放放风,我都快憋坏了。”

“行。”江淙痛快的应下,灼热的气息喷在李青文的脸上,他觉得有点痒,正要抬手,江淙先帮他擦了擦脸。

擦完,江淙看着他脸上的张开的细小绒毛,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李青文从前表达亲昵的方式便是蹭蹭,拱拱,自从有了那块石头,更是变本加厉,他觉得蹭的舒服了,就是不知道他哥遭了多少罪。

风吹掉了空中的灰色,天慢慢变蓝,雪开始融化,能听到河里冰层断裂的声响。

这次不用李青文他们开口,官兵早早的把农具发了下来,

挑个暖和的日子,李青文脱掉皮袍,换成麻衣,把蜜枣牵出来,和江淙俩人顺着河流往上走。

这条大河很宽,化冻后,水缓缓流动,上面还浮着大块的冰块。

天上的日头是暖的,但冰封太久的大地要一点点缓和,春日的脚步慢的令人心焦。

他们哥俩也不急赶路,快快慢慢走了十几里,江淙慢慢勒住了马。

李青文抬头,前方不知怎的,河水溢了出来,润湿了大一片。

俩人绕过这片,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知道原因了。

这块的岸边密密麻麻的挤着一根根木头,木头应该是从上游飘下来的,夹杂在冰块之中,堵塞了河口,所以才会造成决堤。

李青文和江淙下马,走近看,那些木头的茬口参差不齐,像是被风生生刮断的……

去年这条河里也有一些浮木,但没有这么多,看来冬天时北面的风也不小,这么粗的树,竟然刮断了。

看到这些木头,李青文便没心思出去溜达了,和江淙回去找人,把这些拉回去。

木头对于他们营地来说还是很珍贵的,尤其是这种送到家门口的,不弄回去简直是就是暴殄天物。

再说,这东西堵塞住河口,不拉出来,以后河口决堤,更是个麻烦。

听说水里飘过来木头,干活的众人立刻停下来,牵马的牵马,套车的套车。

他们人多,呼呼的都往北去了,流犯和官兵们都好奇的张望,不知道他们要做啥。

等到众人拉回来一根根还湿着的圆木,答案也就知道了。

估计细木头都被吹跑了,水里大都是粗的,本来就沉,浸了水跟甚,拉出来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把麻绳套在木头的两头,外面的人拉,去河里的人推,即便河水此时依旧刺骨冰凉,但大家都不咋在意。

这么粗的木头要长几十年,是稀罕的东西。

拉到营地后,许多流犯羡慕的很,“这几根粗木头,都能凿个独木舟了。”

李青文道:“做船用这大木头就可惜了,用桦树皮就成,还轻便。”

“树皮能做出船?那不下水就得沉底儿……”说话的人笑着,觉得李青文真是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

李青文也没解释,等他以后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拉木头可是个苦力活,待他们门前堆满后,大家伙的手上肩膀磨出来的都是血泡。

没人觉得辛苦,都咧着嘴巴高兴,白捡东西还嫌沉?

江淙的肩膀也肿了,上面有几道清晰的绳子的勒痕,李青文一边给他擦药,一边吹气,道:“还不如等到木头冲到咱这里再捞,跑这么远,受这大力……”

“看到了,不拉回来,一个个心里肯定惦记。”老邢头道:“我看那几匹马有动静了,可能要下驹了。”

老邢头估量的没错,两天后,那几匹母马陆续生下了小马驹,这几匹马到营地后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小马驹出生就很健壮。

不单马,养的肚子也大了,估摸着草长出来后就能下羔子,天气正好。

一众人把牛棚这里围的死死的,今年天暖后,接连都是喜事,这是个好兆头啊。

真希望村里那边也都一切顺利。

事实上,很多事情并不会如人所愿。

并州开春比边城早,天气如何还没看出个子丑寅卯,县衙传下征令,征劳役修路。

春耕是一年最重要的时候,此时竟然征劳役,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非蠢既坏。

果然,征令下后,接着又说,这个劳役可以用银钱免除。

郭大全和李茂贤他们特意去衙门问,之前各种事情不断,官差们认得他们,话里话外透漏了一些事情。

柳山县的县令本就到了年限,应该换任了,只是接任他的新县令病重,所以才拖延至今……

他现在摆明了想要离开前捞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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