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啊,一个为了组织任务,连自己儿子都能牺牲的黑道大鳄,居然在自己师父面前,会如此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老和尚,你究竟是怎么教徒弟的啊,竟能教得如此忠心耿耿?教我两招呗,我可有
三个徒弟要调教呢,呵呵呵!”
深深地看了那趴在地上的古笑天一眼,常欢转而又看向渡恶,咧嘴一笑道。
可渡恶对他的调侃,却是完全不以为意,只是紧紧盯着下方古笑天那颤颤巍巍的身子,缓缓俯下身来,如同一位慈父般,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叹道:“其实慧缘他本性不坏,一切都是造化使然啊!”“啊?他还本性不坏?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多少了?护短不能这么护啊,老秃驴,如果他也算好人的话,那我自然也不是坏人了,就不用到少林寺念经了吧?嘿嘿嘿……”方锐听他这么说,
当即大吼一声,不屑地撇撇嘴。
渡恶轻瞥了他一眼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武曲施主整日以人命为乐,实是已经恶入骨髓了。但慧缘他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却皆因当初一份恶缘所至!”
“恶缘?”
“不错,那段恶缘,当真会让好人也踏入地狱啊!”
长长地叹了口气,渡恶不觉直起身来,看向众人,悠悠道:“各位施主都是神通广大之人,应该知道慧缘他的身上,是背着命案的吧?”
“当然,当年一村几十口人的屠杀案!”点了点头,常欢了然开口,他对这个最清楚,毕竟这个旧案是他找出来的。
渡恶听后,淡淡点了点头,再问道:“可是你们知道,这件案子的起因是什么吗?”
“呃……这个……那案卷里倒是没说。毕竟是当年动乱时代的案卷,不可能记那么详细的!”
“没错,那个时代,真的很动乱啊,阴阳颠倒,善恶不分,人间宛若修罗地狱。好人在那个时代,除非化作地狱修罗,否则便是死路一条,被恶鬼吞食!”
“大师,你的意思是……他迫不得已,杀了几十口人?”听他这么说,常欢马上明白地点了点头,渡恶再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出家人本不应说人是非,但事实的确如此。当年老衲在寺里修禅,也听到外面有什么批斗大会的东西,隔三差五,
我们少林寺也会有一帮人来打砸抢烧。因为听说那帮人是官府背景,我等以前吃过两次官府的亏,只能回避。任他们把这千年古刹,毁得支离破碎。”
“当时见到他们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寺中很多僧侣,也曾动过杀意,但最后都压下来了。和尚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世俗凡人了!”
“怎么,他被批斗过?”“何止批斗,简直快要要他的命了,唉!”长长地叹了口气,渡恶继续道:“慧缘他本来是海外侨胞,父母都是学者,随着家人一起回国,建设祖国的。结果遇到那个动乱年代,就被下放到农村,又给各种批
斗。他父母受不了,双双自杀。他家里收藏了一套四大名著,就被当成宣扬封建迷信,拉出去批斗了。”仿佛又想起了那段残酷的岁月,即便是渡恶这得道高僧,都不免唏嘘起来:“他是上午批,下午批,晚上接着批。那帮人不但骂他,还用石头铁锹打他,好几次他就快被打死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就拿起
了镰刀,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那些人一个个残杀了。终于一个学富五车的学子,变成了修罗,心内生了心魔,永远挥之不去了。”
“后来他被一路追捕,逃到了少林寺,老衲感念他的遭遇,又让人下山打探了一番,证明属实,就把他留下了,收入门下,取法号慧缘。对了慧缘,你知道这个法号的意义吗?”
说着,渡恶又向古笑天询问道。
古笑天一直低着脑袋,啜泣不断道:“知道,师父意思是,过去是缘,未来是缘,现在也是缘。我跟师父的相遇,皆是缘。师父想让我放下过去,一切随缘!”
欣然点了点头,渡恶笑了:“你的悟性很高,凡事一点就通。但可惜,你什么都明白,为何就做不到呢?”
“师父,弟子俗人一个,难除心中戾气,弟子知错了!”紧紧地闭着眼睛,古笑天虔诚忏悔着。
渡恶长叹口气,无奈摇摇头,脸上都是失落之色。常欢见了,不由奇道:“大师,这古笑天如此行为,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叫杀人,但在今天这就是正当防卫啊。那些人是要杀他的,难道他就不能杀他们吗?这叫什么道理?要是我,早特么动手了,对吧小七
?”
“就是,被批斗了那么多次才动手,已经是够能忍的了。给我的话,他们敢踏我院门一步,我特么就一百颗炸弹扔出去了,看他们谁敢过来?姥姥,哼!”
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来,方锐少有地正气凛然了一回,看向古笑天喝道:“猿魔,你别太愧疚,这你没有错啊。就算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我都挺你。你又不是乱杀人的,对吧?”
缓缓摇了摇脑袋,古笑天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愧疚之心不减反增。
渡恶看着他,长吁一口气,淡淡道:“慧缘他的心魔不在这里,而是……”
“少林寺?”常欢听他这么说,一下就猜了出来:“对呀,猿魔是七十年代犯案,九十年代来到了东江,那这二十年就是空白一片了。这段时间,他应该在少林寺吧。只是好不容易投到了少林寺,摆脱了官方追捕,为何
二十年后又背叛少林呢?”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了渡恶那里,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按理说,少林名门大派,在那里前途无量。就算你想要还俗,娶妻生子,也能归入少林俗家弟子之列,日后江湖再见,武林同道都会给个面子。按理说,无论怎么看,这都是条光明大道,怎么会闹到背叛
师门的局面呢?这猿魔的脑子瓦特了?武林正道不当,非入邪道,去投风云会,受武林正道不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