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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奉九忽然发现有关德国驻英大使里宾特洛甫致力于“英德亲善”,慷慨解囊,在巴黎为几位素不相识的英国中年妇女购买卡地亚珠宝的新闻上了报纸。
这是秋声出门购物时在报摊上看到的:最受英国老百姓欢迎的通俗小报——《世界新闻报》为此在头版特意刊登了非常醒目的标题。秋声差点没笑死,赶紧买了回来给奉九看热闹。
奉九暗忖着,上次在中国驻伦敦使馆召开的“品茗午宴”上,又见到了里宾特洛甫,以前见了奉九就往上粘的德国男人,这次连个笑容都欠奉:看来间谍活动经费虽充裕,但也架不住这么嚯嚯吧。
倒是照例梳着被西方人称为”印第安女人“发型,戴着美洲豹橄榄石卡地亚项链的的辛普森夫人见了她笑逐颜开,她对于没有兴趣成为她竞争对手的聪慧女人总是抱有好感,尤其是她现在与王储的感情更进一步,王储已答应当上国王后就与她完婚,那么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英国王后,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与她的第二任丈夫,美国商人厄尼斯特?辛普森离婚。
不过众所周知,最终她还是棋差一着,并没有登上梦寐以求的那个宝座——“命中七寸,难求一尺”,当民国二十五年年底,曾经的威尔士亲王,现在的爱德华八世,未来的温莎公爵宣布退位,震惊世界时,奉九想到的,就是这句古话。
现在已是一年中最后一个月,自宁铮离去,时间过得飞快,此时已接近圣诞节,节日气氛越发浓厚;奉九带着孩子们回了伦敦去了牛津街进行了大采购,顺便买了很多送人的礼物;又去奥林匹亚中心看了精彩的“伦敦奥林匹亚国际马展”,其中,盛装舞步和障碍赛是最有趣的,身穿为了便于骑马、后片开衩的燕尾服的优雅骑手们惊险地越过高高的障碍横木,看得龙生、芽芽和后去蓝蒲生公馆接出来的塞西尔一阵阵地惊呼,小鼻尖都沁出了汗;而盛装舞步时来自世界各地血统优良的高头骏马们在主人的指挥下乖乖听话,依次做着圆形、蛇形和八字形的快慢跑横步,更是让人眼界大开。
鉴于这一天孩子们玩儿得很高兴,所以第二天晚上,她又带着他们去了只有临近圣诞节才开放的溜冰场去溜冰;围着冰场一圈的华灯璀璨,映得冰面一片晶莹,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像春燕一般飞着,笑着,小脸冻得红扑扑的也不嫌冷;小小的芽芽脚上穿着一双小号的白色羊皮溜冰鞋,宝瓶紧张地护着她,生怕她被大人撞到了;芽芽跟爸妈一样,很有运动天赋,没几下就能滑走了,于是小精灵一般地窜来窜去,一忽儿还故意淘气地溜到宝瓶身后,把本就爱紧张的宝瓶吓得更不知如何是好了,直到被在休息区监控的奉九拉过来温声责备了几句才老实,因为她知道如果再不改正,严厉的妈妈可不会这么轻易饶了自己了。
玩儿也不能忘了学习:奉九又带着孩子们去了别有天地的伦敦科学博物馆,里面一座蒸汽机车一样的庞然大物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这是按照大数学家巴贝奇的遗作图纸制造的差分机二号,同时也是世界上第一台手摇式机械计算机,主要用于多项式数学函数的计算。
听了讲解员的进一步讲解,奉九才知道,大诗人拜伦唯一的婚生女儿埃达——好嘛又一个埃达——曾在短暂的生命里不遗余力地为巴贝奇出资制造差分机,并撰写了一本有自己独到创见的有关计算机萌芽的著作,因此”ada”这个名字,始终在人类的新兴学科史上占据一席之地。听到这里,奉九发现芽芽的眼睛格外地明亮。
到了圣诞节,奉九是跟蓝蒲生家族人在他们伦敦的大宅子里度过:除了乔治一家,还有经常跑外的大儿子,爵士的三位堂兄弟及其家人,加起来足足二十几口,男士穿着笔挺的晚礼服,女士大多是飘逸的下摆像水藻一样散开的薄纱裙,只有一位蓝蒲生爵士的堂嫂穿着过时却很适合她的玫瑰紫色鲸须架式简筒裙。
这一大堆亲戚里,奉九只认识一个,就是狩猎时一路同行的西泽尔了;而蓝家第三代的孩子里,还有三个小男孩儿和一个小女孩儿,比龙生大不到两岁,看来蓝蒲生家族的遗传里男孩血脉甚强。
圣诞大餐和晚会照样是伊莲娜操办的,这也是这些年来的惯例,所以伊莲娜称得上驾轻就熟:巨大的圣诞树早已在大厅一角高高竖起,树上缠着一圈圈发光的小电灯泡,树下摆满了扎着彩带的礼物盒子;穿着小西装和公主裙的蓝家孩子,和一照面就玩到一起的一身朱红长袍的龙生,及一身梅红袄褂,头上扎了两个红绸带包包头像个无锡大阿福的芽芽,一面小声尖叫着从树下一趟趟跑过,一面童声稚语地猜测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盒里到底藏的是什么,由是对明早充满了期待;不一会儿又掏出大人给的各种包着金银色锡箔纸的巧克力硬币,比较着,交换着;免不了有后悔再往回要的,一时间唧唧哝哝的带了哭腔,于是又是一场官司。
长长的餐桌上,水晶瓶里还插着冬青和昂贵的红玫瑰,散发着幽香,银色的烛台上红烛闪烁,和大厅天花板正中央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交相辉映。
壁炉上方吊着几束枝繁叶茂的槲寄生,结着一串串珠白色饱满的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