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自宁不凡出柳村以来,便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操纵着他将要行进的道路。
这条道路的尽头,是听雨轩。
步入江湖的一整年来,虽历经数次生死之险,但真正贴近死亡的,唯有在剑阁青云峰与叶青玄的那一战。
剑阁之局的幕后之人,是天机榜四白若尘,但在白若尘的身后,有着九霄天的影子。
到了东荒国后,这棋阁之局,与剑阁那一局,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慕容云画,像是当初的叶青玄。
萧晨两手一摊,无奈道:“我还真不知道,是哪些人想让你去听雨轩。”
宁不凡略微沉吟,娓娓道来,“司涯、仵世子阳,这两个人虽数次算计于我,却从未想过要伤我的性命,若是究其根本,他们两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我入听雨轩。”
通过一些脉络可以猜出,这两个人的身后,真正的幕后者,便是二十余年前名震天下的白衣军师宁立。
或许,孟河家也算得上是这个阵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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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仵世子阳策反江北城守将陆之维,引棋阁派出人手刺杀宁不凡,便是孟河离苏亲率数百飞鹰卫前来搭救。
即便宁不凡未带缙云公主逃离,也绝不会死在那场围杀。
仵世子阳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削弱棋阁,也是为了将这个敌人尽快摆在宁不凡面前。
孟河离苏曾在凤栖楼邀宁不凡相会,那一日宁不凡瞧出了孟河家的问题,也是在那一日与孟河家达成了合作同盟。
当初在万京的局势,毫无羽翼的宁不凡,也只能选择与孟河家联盟。
但若以今日的眼光来看,只怕这些全都是被人安排好的事情,宁不凡不知不觉间,便落入旁人为他提前安排好的道路。
在万京城,能有这般神鬼莫测手段的,也只有江家少主能够做到。
宁不凡抽丝剥茧,很快便将一直埋在心底的疑惑思虑清楚,笃定道:
“叶青玄、慕容云画,与我并无私怨。他们也对我的性命没有丝毫兴趣,杀我只是为了阻止我前往听雨轩。”
能够让一个人不能行动的最好方式,便是杀死这个人。
司涯、仵世子阳、孟河朗,这些人的身后,是白衣军师宁立,他们所作的一切,是为了保宁不凡无虞走入听雨轩。
叶青玄、慕容云画、白若尘,这些人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九霄天,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不让宁不凡走入听雨轩。
听雨轩......这才是矛盾的交叉点,也是问题的最终答案。
宁不凡揉了揉眼睛,长长呼出口气。
以往,他只是猜测,而萧晨带来的这些消息,便是印证。
直到今日,他才终于将这两个阵营,摸了个清楚。
不过,他却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上位者,对他去不去听雨轩之事,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去听雨轩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萧晨皱眉想了一会儿,提醒道:“上官秋葵说的是,慕容云画要杀你,是为了掠夺你身上的凤髓。”
“不,”宁不凡摇头道:
“上官秋葵知晓的这个消息是虚假的,慕容云画虽是棋阁之主,却也没有资格掠夺凤髓这等神物。不过......如果你往深处想,便看得出来,这个假消息是为了隐瞒棋阁身后,不可知之地的存在。”
被隐瞒起来的不可知之地,估摸着就是九霄天了。
并非慕容云画要掠夺凤髓,而是九霄天不能让身怀凤髓的宁不凡进入听雨轩。
萧晨皱了皱眉,看向宁不凡,问道:“你爹到底想干啥?”
又是将凤髓封入宁不凡躯体,又是隐世于柳村二十年不现身,更是早早便定下了让宁不凡去往听雨轩的道路。
“这事儿啊,得去了听雨轩才知道。”宁不凡轻叹口气,眉眼略微复杂,忽而话锋一转,沉吟道:“不......或许还会有一个人知道。”
萧晨扬了扬下巴,静待下文。
宁不凡看了眼房门的方向,默然道:“东荒国皇帝陛下,耶鲁太白。”
耶鲁家,三千余年来,世代守卫凤髓,以此物镇压东荒国龙脉,或许能够知晓一些隐秘。
萧晨心中恍然,振奋道:“龙息与凤髓效用一致,若是能够摸清楚你身上的症状......我也同样适用!”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跟着宁不凡入东荒国,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宁不凡斜倚在软塌,静静看向斜上方的大红帷幔,轻缓道:
“今日这一战,棋阁缥缈司尽灭,西荆楼一品高手几乎死绝,碧影司也元气大伤,几无战力。这一战没有胜者,皆是败者。若是一定要论及胜者,便是始终处于旁观之人的那位皇后娘娘了。”
“她啊,不单单只想灭杀棋阁,连我们,也全都想杀死。当然......是在覆灭棋阁之后。我今日敲打了她一番,希望她能够收敛一些,若是不知进退,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他的语气沉重又疲惫,却充斥肃杀之意。
以庙堂杀江湖,自然也可以江湖杀庙堂。
萧晨嗤笑一声,摆手道:“成了,你杀上官雨希,已经成了扎入王安琪心底的一根刺,若是动了她的姐姐......这事儿啊,想都不要想。当然,你若觉着那个傻姑娘对你一点儿都不重要的话,就由着你了。”
“唉——”宁不凡闭上双眸,语气渐缓,“总之啊,今日过后,我们入汴梁大都再无阻碍,唯一可能成为阻碍的皇城司,咱们这位心黑手毒的皇后娘娘会为我们解决的......萧兄,为了防备张火华,你还要继续藏在暗处,不能出手,也不能现身。凤髓之事,待我见过皇帝陛下后,再来找你商榷。”
这是面前唯一可以走的道路。
萧晨知道宁不凡心底烦闷,也不好多话,点头道:“我将云姑娘留在你的身边,你代我照顾几日。”
云潇潇恬静坐在萧晨的身后,手里一串葡萄吃的干干净净,正伸手摸向桌案上摆着瓜果的瓷盘。
宁不凡扫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他虽疑心这位云姑娘的身份,但萧晨既然如此安排,定有用意,便应了下来,“可以......啊,还有一件事,南风!”
最后两个字带着一丝剑意,刺出房外,醇厚嗓音徜徉开来。
萧晨见此,也挥手将雷霆屏障散去。
‘咯吱——’
紫衫南风推门而入,拱手道:“先生,有何事吩咐?”
宁不凡静默片刻,“明日将我的剑匣,交给这秃子。”
说到这儿,语气稍顿,继续道:“萧兄,匣子里有三柄剑,一柄丢入江湖,一柄送给棋阁问柳司主事皇甫温宁。最后一柄,你随身携带,等我消息。”
萧晨眸子微亮,咧嘴道:“你是要......”
上官秋葵曾言——皇甫温宁,此人爱剑,爱剑如命!
而这最后三柄剑——暴食、色欲、懒惰。
也算是有了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