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东行,天儿好像亮的越发早了,宋初急着赶时间,不过六七日的功夫便到了东胤和宇文的交界处。宋初的骑马的功夫这些日子在宇文乾的训练下越发的好了,只是这么紧赶慢赶的六七日,还是有些不大舒服,特别是腿跟处,火辣辣的疼。
夜似乎也来的早,天便有些昏沉了,宋初看了看这靠着边境的小镇,寻了个客栈,“今夜便在此处歇息。”
银杏下了马,让小二牵到马棚里好生伺候,要了一间上房,“小姐,你先歇息会儿吧,我下去给你拿饭食。”
宋初坐在大红椅上微微眯着眼睛,“过来。”
银杏惴惴的,却不敢违逆宋初,“小姐,可有什么吩咐?”
这严谨的性子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宋初自认对银杏不严苛,可都快两年了,到了外面,这人还是这么守规矩。她心里柔软了几分,“好了,出门在外,不用将就那么多,都先歇歇,一会儿让小二把饭食送上来便好。”她指了边上的位置,让银杏坐下。
银杏心里感激,可还是坐立难安,“小姐,要不先伺候你洗漱吧!”
宋初叹口气,“好吧!”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两人收拾完。客房为两室,床很大,边上有张一人来宽的长榻。银杏不敢有半点儿遗漏,定要挨着宋初方放心。银杏拿着只软膏进了里间,宋初穿着一件单衣,缩在被子里。
“小姐,该抹药了。”
这是专治擦伤的药膏,宋初知它的好处,掀开被子。清凉的药膏似乎比空气都凉了几分,宋初忍不住打个冷战,凉意上来,火辣辣的感觉好像被一盆冰淋上去似得,立马消失无踪。
擦好药,宋初不无感慨的说,“还是银杏细心。”什么都备着。
银杏把药膏放好,笑得有些羞涩,“属下惭愧,这都是王爷亲自检查让带上的。”
宋初一愣,接着便是幸福和感动,“王爷亲自检查的?”
“可不是,属下都是见得妻子为丈夫远行打点行礼,,王爷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呢。”后面还有句话银杏没说出口,宋初已然感受到了男人对自己的心意,真的像他说的,好好疼自己。
不过,想到那个男人一本正经的看着这些随身杂物,不时说说还差了这个,那个,心情分外好。这样的宇文乾,只是他的宇文乾呢。
她累极,可嘴角上翘,足以知晓睡梦中人的好心情。银杏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心里一片宁静。
再过三四日,宋初一行人到达了熟悉的东胤皇城,照着伯夷留下的记号一路寻过去,到了一处幽静的寻常宅子。
宇文乾为了宋初,把风云阁最锋利的剑给了她,一路上伯四骑两人在前打头,两人在后秘密护送,一路上的平安少不得他们。此时宋初悄悄进了宅子,四人恭敬的跪在她身前,“夫人。”声量不大,却整齐划一,豪气十足。
“一路辛苦。”宋初让四人起身。宇文乾一封信去,四人便分头行动,宋初一路上并未见到四人,此时见得,想着宇文乾对自己的疼惜和爱护,心中更软。
宅子不过两进,不是很奢华,典型的寻常住宅,倒是样样俱全,宋初也不是个挑剔的,进了正厅,在主坐上坐了,伸出手示意,四人方两两分开在下头坐下。
“情况如何?”宋初有些急切的问,离朴湛琪给自己的信到现在已经有半月忧郁了。
“东胤朝堂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儿,至于朴姑娘处,”伯夷斟酌着语言,“属下昨日潜进了静王府,朴姑娘如今失了宠,住在王府一处败破的院落。静王妃在府中得宠,势力颇大,奇怪的是,她对大鹰王倒是比对自己的哥哥还信任。”
宋初注意到这个词,挑眉。
“好像是因为朴姑娘的原因。”伯夷想着朴湛琪对自己的话,对宋芊芊有了更深的认识。
却原来是因为那日宋驿文不知从哪里知道了朴湛琪的事儿,直觉是自家妹妹搞的鬼,虽然不相信自己的妹妹是那样的人,可他更不相信自己看上的女人真的会如此无耻。
忍受不住心里的想念和折磨,那日他去了王府,偷偷去看了朴湛琪,很不巧的,恰好听到宋芊芊嘲讽朴湛琪,心里的那根期望像是玻璃瓶被砸碎在地上,“啪”的一声,让他不敢置信又不得不信。
在看到妹妹一巴掌拍过去的时候,他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看着妹妹的眼神有失望有怒意,单单没有怨恨,可惜,被刺激到的宋芊芊已经被恨意蒙蔽。
宋初听完,目光悠长,“想不到还有这一出。”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伯肆,你去试探试探宋驿文,若真如此,让宋芊芊少了一条臂膀也是好的。”
“是。”
“至于那个帮助宋芊芊的神秘男人,我去会会他。”宋初有些期待,大鹰王,你手下的能将还真是多啊!
“伯参,千面先生呢?”外面的冷风一吹,宋初回过神来,不能再等了。
伯参立马道,“属下马上把人带过来。”说完就风风火火走了。
宋初愣了愣,好笑道,“这是?”
伯于在一边笑着解释,“千面那老狐狸最是喜欢逗弄人,伯参花了大力气把他抓住,他便一个劲的想跑,伯参不得已,把人给绑了。”
宋初想起千面那个性子,弯了唇角。等了大概半盏茶的功夫,伯参匆匆忙忙跑进来,跪在宋初面前,整个身子有些僵硬,焦急又怒意难平,“夫人恕罪,那千面跑了。”
伯氏三兄弟均愣了,伯夷更是气得青筋凸起,脸都被丢完了,居然绑个人都绑不住。
“夫人,属下去追。”伯夷忍住胸中那口恶气,狠狠瞪了自家兄弟一眼。
和三人的怒气相比,宋初反而一脸平静,甚至连嘴角上的笑意都还在,银杏暗道,不愧是夫人,表情心绪不是常人能比的。
“不必了,”她起身摆摆手,“我是叫你们把先生请来,我不知道我教了你们这样的请人法子,先生要跑也属正常。”
四人垂头丧气,伯参想说什么,被伯肆扯住,“夫人教训的对,属下定好生把人请来。”伯夷怒意消了些。
外面的冷风依然继续,吹着一股让人难以辨别的味道而来,宋初笑意加深,冲着空无一人的门外唤道,“先生,出来吧!宋初知道你一路上受了气,我定好好帮你教训他们。”
跪着的四人瞬间愣住,想要扭过头去,伯参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有人,连银杏都惊了一下,外面根本没有人的呼吸声啊!可是夫人怎会没有把握的开口。
就在五人暗自思量之时,一个有些调皮又灵动的男声先至,“初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就在外面。”说到一半,脚步跨入,和他一脸苍老的容貌比起来,脚步灵动的像个小伙子。
凑到宋初身边,看了看宋初,又转身瞧着跪着的四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怨气横声,刚伸出手要在伯参脑袋上招呼,宋初叫道,“先生手下留情,我的人自有自己人才能打不动手骂不还口哦?”
促及那个脑袋一足一寸,前面扭头看看宋初,那人笑得一脸温和,咧开嘴,银杏觉得从那表情上看到了委屈,然后她看到那人把手收了回来,在自己衣服上摩挲,似乎很不情愿,又不得不如此。银杏觉得有趣极了。
千面哼一声翘起二郎腿坐在红木雕花大椅上,“看在初丫头的份上,我就饶了你这次。”这话是对着伯参说的。
宋初有些可惜,她一直想把千面招揽进风云阁,可惜这人爱好自由,并未说动他,哎,真是可惜。她心中叹口气,面上不显,“先生,是我教导不严,伯参,还不快给先生赔不是。”
伯参不情愿,还是扭着头,端着茶递给千面,“先生,路上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千面最喜欢看人不情愿又不得不为的样子,高兴极了,“哈哈哈……这好说,好说。”喝了口茶,对着宋初嘻嘻笑,“初丫头啊,你这些属下真不咋的,虽然个个武功高强,我看还不如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娃子呢。”
她说完,屋里几人表情都不大好,伯氏兄弟尤甚,别人不知晓他们在风云阁的地位,他们自己却是知晓的,好端端一个人,居然被人跑了,却没有发现,也不知夫人是怎么发现的?
“先生说得是,都是些只有力气的,先生既然来了,不如就多住些日子,也好指点指点他们。”宋初有今日的本事,不是靠着任性来的,都是自己摸索学来的,自然不会错过好机会。
千面就喜欢宋初这谦虚的样子,大咧咧答了个“好。”丝毫不知道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既如此,便辛苦先生了,”把前面带进里屋,和他说了大概。不过是要张人皮面具,千面很痛快的答应了,兴匆匆的跑出去了。
正厅中,四个人跪得端端正正,前方的宋初虽然脸上没有怒意,四人却觉得这威压和主子不相上下,甚至让人有些许的难受,是让人失望的难堪和委屈。
半晌,伯夷作为那么的头儿,开口,“夫人,属下让你失望了,”想了想宋初的性子,知道这不过是一句空话,“属下甘愿受罚,只是希望夫人可以指点一二,夫人是如何知晓千面先生在外面的?”
最后一问让屋子里其余四人都直了身子,银杏甚至用期待的目光看过去,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宋初心里叹口气,还知道问人,而不是一味的抱怨,果然是自己教出来的人,不吝赐教道,“刚才起风之时,可闻到了不同的味道?”
五人想了想,记忆已经模糊。
“这是千面制作面具特有的一种材料,味道不浓烈,甚至根本毫无味道,闻不出来也不怪你们,”她素来喜爱研究些花草,制作些特别的香料,是以对这些味道很是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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