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而过,一个上午溜走。
疾风玄豹狩猎回来了好几趟,每一次都带着一两位少年或者少女。
然后,它人立起来,打起绳结,手上的动作愈发熟练,逐渐不用幻化成人手,只凭借豹爪就能完成绳结。
第一颗大树挂了足足九人,已经不堪重负。
后面的时间中,疾风玄豹或是远行狩猎,或是静静蹲守。
夜幕降临后,疾风玄豹扩大了他远行的范围,因为在这夜幕中,它的狩猎效率更加高效。
不到亥时,它又已经挂满了另外三颗大树。
每棵树九人,一共四颗树,总计就是三十六人。
这片秘境算上陈无尽、傅红叶,一共只存留了51人,这里就直接有36人失去了战斗力。
还剩余15人。
在疾风玄豹外出的时候,陈无尽总能见缝插针,在各位倒吊者的身上绘制、勾勒阵法。
一整天的时间,水镜中的画面都在反复展现陈无尽描绘各色阵法的手法。
他会的阵法之多,难以计数。
火焰、流水、青木、中土、白金、巽风、雷霆……属性攻击阵法他全都会。
隐身、匿迹、消气、回灵、隔绝……辅助阵法他也都会。
护身,围困,迷惑,幻象……防守阵法,他还是全都会。
如果说机关术可以来源于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那么阵法必须拥有最开始的积累。
那样浩瀚的积累,光是查阅典籍,就可能耗费普通人的一生。
唯有修士精神力远强于常人,阅读速度极快,才能理解与掌握更多的阵法。
但是,就算这样耗费的时间还是太多。
所以平常修士,在阵法一道上都会选择偏重的方向。
然而,陈无尽样样精通,乃是全才。
在三十六名少年少女的衣物上,陈无尽勾勒的阵法,不下上百种,而且涉猎大类之广,让元婴境高人自叹不如。
因为,光是这上百种的基础阵法,就差点让明月台中的众人认不全。
明月台上,诸如天机阁、阵源宗之类专研阵法一道,崇尚借力天地的宗门、势力、散修,通通聚拢在一起。
他们也不要什么云烟阁楼,就是盘膝坐在明月台的白云上,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烈地讨论陈无尽绘制的阵法。
“不对不对,这一个阵法似乎是远古法阵,好像是锁天阵?”
“那你看看这个,似乎是改良版的迷魂阵。”
“还有这边,那位少年的衣服上,被无尽公子勾勒的阵法我认得!”
“这是遗失阵法——小乾坤阵。”肥胖中年男高兴得拍手,开心得像一个200多斤的胖子。
“太极,阴阳,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无尽公子真真是无所不包,无所不会,学究天人!”某宗门的老妪感叹道。
天机阁的玄机老人大手一挥,虚空中浮现出道道阵法,九宫为形在地,八卦为意在天。
这是一座阵法……旋即还有其他诸多座。
玄机老人用自己的理解,把陈无尽的诸多迷你阵法扩大化,凝聚出来,观察效用……
这时候,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但却觉得不太可能。
陈无尽的阵法和他脑海中认知的有很大偏差,似乎有很大一部分甚至背离了阵法的框架。
任何事物都不可能完全的随心所欲,必然是有一定的规则。
遵守基本的规则的状态下,才能更好的去学好这样的事物。
修行如此,阵法如此,机关术如此,学习如此,写小说亦如此……
世间万物,都有规律,被人总结出来,就是规则。
玄机老人的脑海中,阵法、机关术的规则根深蒂固。
所以,他更加不敢轻易开口。
但是,他不敢说的,不代表其他人不敢。
阵源宗的风清逸也在与众人讨论,而且他还强行拉上了枯槁少年。
少年的眼眸在一个个阵法中,在陈无尽的留影中留连。
枯槁少年不参与讨论,他只是看,看得极其认真,比任何一个人都更加专注。
突然,他干枯的嘴唇翕张,发出沙哑的声音,说出了多日来的第一句完整的话语:
“他的阵法,不是单一存在,而是阵中有阵。而且他的阵法复合并不是在一个平面上,他的眼光似乎时刻都凝聚在多重空间上。”
“什么意思?”一位面容冷峻的老者颦住眉宇,不耻下问道。
枯槁少年漠然瞥向老者,开口解释道:
“无尽公子,阵法之道随乎一心,完全不再禁锢于什么和什么的搭配。”
“而且,常人布下阵法,多是在块区域上的四方布阵。”
“他却是在十方布阵……东南西北四正,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隅,还有上与下。”
“这给予阵法之道带来了无尽的可能性,真真是不愧陈无尽之名啊。”
“我,穷尽一生,真的能够追上他的起始点吗?”
此言一出,顿时惊骇众人。
不论是高人,还是弟子,只要是痴迷于阵法之道的人,都能够明白枯槁少年的推测究竟有多么惊人。
“陈无尽在15岁的年龄,达到阵法随心的境界,而且更上一层楼,去探索全新的可能性,摸索前人不曾触及的道路。”
这小小的念头如一粒种子,种入众人心田。
旋即,生根发芽,化为参天大树。
有老者不禁喃喃自语:“他,可为天下阵者之师乎?”
年轻一辈则言语直白,表达着钦佩之情:
“这,真的是人吗?光说阵法一道,无尽公子掌握的阵法就超过我们加起来的总和。”
“他还有这等锐意进取,改革阵法之道的大决心!实在实在可敬可叹啊!”
“他真的不是老怪物转世吗?我,我不信!!!”
“你的脑子秀逗了,驭灵宗可是有化神境高人的!”一位弟子级的少女毫不客气地怼道。
“是啊是啊,陈宇玄宗主本身就是化神境中期的修为,而且是化神境中特别能打的那一小撮,如果真的是老怪物夺舍,他会不知?”
“……”
话锋逐渐歪曲,却见某气血方刚,少年面貌的宗门长老捶胸顿足,喷出一捧鲜血,但神色间却全是喜悦。
他一边吐血如泉,一边长笑高吟:
“天不生他陈无尽,阵道万古如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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