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苏滟x褚易篇(5)
“看条件二,否后必否前,所以甲不在周一,再看条件三……看题。”苏滟出神的时候,听见对面人说了这么一句。
一个月来,褚易除了中途出过两趟差,离开了三五天,其余日子大多在西城办公,算得上与她朝夕相处。两人已经不是“褚总”和“苏小姐”的生疏关系,所以苏滟发呆被逮个正着也没觉得窘迫,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她回过眼,“哦”了声,明知故问:“我刚才在看哪里?”
褚易实话实说:“我。”
她点点头:“那是比题好看点。”
他没接茬,把练习册推给她:“这道逻辑推理题不该错。还有刚才那道计算题,思路是对的,倒数第三步多开了一次平方,你重新算一遍。”
苏滟一手撑额,摇了摇头。自律的男人做起正事来,根本不开玩笑。
她拿过练习册,扯了张草稿纸重新解起题来,解到一半,放下笔,喝了半杯手边的咖啡,然后再继续算。
阳春三月,下午茶的时间做数学题,实在犯困。
白天的水色很安静,下笔沙沙声清晰可闻,苏滟算到后来快被自己写字的声音催眠了,满眼都是哈欠打出来的泪花。
褚易放下手里的华尔街日报,问她:“昨晚几点睡的?”
她竖了两根手指。
“两点?”
她打着哈欠点点头:“昨晚去宝夜试吃菜品,被人晾了三个钟头,到家就十二点多了。”
“怎么不早说?”
她抬起头:“说什么?两点才睡,还是被人晾了三个钟头?”
褚易终于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先去睡个午觉。”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报纸。
他读懂她眼色,点点头说:“我在这儿看报纸。”又低头看了眼腕表,“五点叫你。”
苏滟着实撑不住眼皮了,叫他有什么需要找服务生,然后去了二楼休息室睡觉。
褚易目送她上楼后,给秘书拨了个电话:“宝夜餐厅在西城的分店,负责人是谁?”
“您稍等。”
“嗯。”
“褚总,是刘意芝。”
秘书的用词是“是刘意芝”,而不是“叫刘意芝”,说明是他认识的人。
褚易重复一遍:“刘意芝?”
“对,您去年秋天到西城出差,去宝夜吃过一次饭,她亲自给您陪的席。我记得这个刘经理当时不太规矩,几次往您身上贴,最后被您挥退了。”
他回想了一下:“我知道了,你用我的名义去宝夜预约今天的晚餐。”
“您要几人位?”
“包下餐厅。”
“好的,褚总。”
苏滟在五点钟被褚易的敲门声准时叫醒。
这一觉睡得又沉又舒坦,她眼睛都没睁开,胡乱“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却再一次不省人事了。
敲门声很快又响起来。
她不得不提高了声,隔着门朝外道:“我没睡够……”
“该吃晚饭了。”
她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等会儿自己在店里随便弄点。”
“去宝夜。”
苏滟这下舍得睁眼下床了,打开门,睡眼惺忪地问:“去干嘛?”
“试菜。昨晚不是没试好吗?”
她点点头,捋了一把头发:“等我二十分钟。”
苏滟重新化了个妆,跟褚易去了宝夜。
米其林二星餐厅,全店服务生、厨师列队,刘意芝打头迎接。
苏滟远远看着,暗自摇摇头。
这排场果真非同凡响,跟她昨天来时的凄凉景象彻头彻尾的两番场面。
而且那个刘意芝还跟失忆了似的,完全不记得昨晚对她做了什么,把褚易迎进店后,一个劲地招呼他:“褚总今晚想吃点什么?”
“我是来陪苏小姐试菜的,问她就好。”
刘意芝笑着转向苏滟。
苏滟把清单递给她,也没多说别的。
昨晚说这个临时售卖完,那个厨师不在做不出的菜品,在半个钟头内陆陆续续全都上了桌。
苏滟刚打算拿起刀叉,被褚易打断:“你吃就行。”
刘意芝笑容尴尬了一瞬,立刻迎上来服侍苏滟,帮她切牛排和鹅肝。
切完她那份,她又转向褚易:“褚总……”
“我自己来。”
刘意芝点点头,继续伺候苏滟。
苏滟每吃一道菜都要作笔记,间或还要叫来厨师询问,所以过程相当漫长。
三个钟头下来,刘意芝站得腿脚发麻,脚底板都不是自己的了,一双手连刀叉也快拿不稳。
苏滟这才点点头,跟褚易说:“好了。”
他点点头:“怎么样?”
她转向刘意芝:“多谢刘经理今晚的款待,但我不打算选择和宝夜合作。”
刘意芝僵笑着说:“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苏小姐,昨晚应该是有些误会,我并不是……”
苏滟摇摇头打断她:“我做生意不讲私情,虽然刘经理昨晚的刁难确实让我不太愉快,但这个结果跟这件事无关,而是我试菜之后综合考量的结果。”
“苏小姐,您也许可以再考虑一下。”刘意芝又转向褚易,“褚总,您看这……”
“我相信苏小姐的判断。”褚易理了理西装起身,“走吧。”
苏滟点点头,跟他出了店门:“想不到我们平时挺正经的褚总,幼稚起来是真幼稚,因为这么点事就来替人出头。”
褚易笑了笑:“跟做生意不讲私情的苏小姐比,好像是幼稚了点。”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车后座。
宝夜离苏滟的公寓不算近,起码个把钟头才能到。褚易看苏滟精神了三个多小时,眼皮又打起架来,叫她再睡一觉。
她点点头,在后座打起盹来,这一打就打到了家,醒来的时候,嗅见淡淡的木质调男士香水味。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脑袋枕着身边褚易的肩,外面天色已经大黑,前座司机都不在了。
车在公寓楼下不知停了多久。
头顶那道落在她发顶的目光,也不知停了多久。
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失去了离开这个肩膀的先机,苏滟的脑袋有些抬不起来了。
于是一个醒了,一个知道她醒了,但一时间,却谁也没有打破沉默。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把车里的气氛烘托得静谧又暧昧。
有首歌叫《都是月亮惹的祸》,苏滟觉得,那歌词唱得真是没错。
因为这样的月色,她莫名其妙地开了口:“你晚上吃饱了吗?”
而他也是如此恰好地听懂了她的意思:“没有。”
“要不要上我家再吃一顿?”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