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再次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一片漆黑，缓了片刻，王德全向自己头上看去。
吊水已经挂完了。
麻药劲过去，肩膀、前胸后背，甚至手掌心，都在隐隐作痛。
王德全本想着起身开灯，没想到自己身上的伤这么多，刚坐起一半，痛感瞬间增强。
“嘶……”王德全倒吸一口凉气。
吸气的动作有些大，扯到了脖子上的伤。
一口气吸了一半，王德全抑制不住地咳了起来。
门外的人像是听到了屋内的声音，急忙敲了敲门，冲了进来。
灯开，王德全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护士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王德全的目光向小护士的身后看去，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小护士身后，手里拎着几个很大的饭盒。
“哟，醒了？”钟万象走上前，将手里的袋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接着拉过一张凳子，坐在王德全的床前。
他打量着王德全身上的伤，脸上有些惊讶地说道：“你小子也算是遇到对手了……那人是谁？说给兄弟听听，兄弟我去给你报仇。”
“报仇还轮不到你，排队去吧。”王德全笑着说了一句，接着问道：“老爷子回去了？”
“下午回去的。”钟万象叹了口气，“你这事老爷子知道了。”
“老爷子怎么说？”王德全微微挑眉问道。
“还能怎么说？”钟万象耸了耸肩，“老爷子从陈老那里知道了你没事儿，就上飞机走了。”
说罢，钟万象看向王德全，脸上有些认真的问道：“你不是去陪陈老开会了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王德全叹了口气，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一旁的小护士一眼说道：
“你先去忙吧，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
小护士知道两人之间应该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很有眼力见地应了一声，接着转身出了门。
病房里只剩下了王德全和钟万象两人。
王德全将目光从门口收了回来，看向自己被纱布包裹着的手。
沉默了半晌，他才缓缓说道：“你猜我遇到了谁？”
听着这话，钟万象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人我认识？”
王德全偏头想了想，说道：“你不认识，但你应该听过。”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是杨易的弟弟。”
“杨难？”钟万象脸上满是惊讶。
“没错，就是杨难。”王德全叹了口气，“我在江楼的楼道里碰到了他。”
钟万象听着脸上也微微有些变化，说道：“陈程不是说杨难被抓进去了吗？”
见到王德全摇了摇头，钟万象皱着眉问道：“是巧合碰到，还是他故意在哪里等你？”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王德全皱了皱眉，说道：“我觉得不像是巧合，但又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说？”钟万象问道。
“江楼的结构你应该知道，每一层不止有一个楼梯口，为什么我随便走一个，就刚好能碰到蹲守的杨难？”
“再者，江楼有电梯，为什么杨难会在楼梯等我？他们为什么这么确信我会走楼梯而不是电梯？”
“确实有些奇怪。”钟万象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吗？”
“那条楼道的门都被从内侧锁上了，只有我当时在的一层开着。”王德全皱着眉道：“他们就不怕进去的人不是我吗？”
钟万象皱着眉听着，半晌，说道：“当时走廊里还有其他的人？”
“有。”王德全点头：“当时我是从三位老爷子休息室出来，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夏老和管老的徒弟，门外还有很多想要见三位老爷子的人。”
“管老和夏老的徒弟？”钟万象听着，眼睛微微眯了眯，接着道：“然后呢？”
“当时走廊里的人将两位老爷子动物徒弟们围了起来，我听着好像是有什么合作想商量。”
“他们对我不熟悉，所以几乎没有人和我商量事情，所以我的自由度相对大了一些。”
王德全说道：“我看人多就从他们旁边挤了出去，打算直接从楼梯上楼回休息室，没想到就遇到了杨难。”
“按照你这么说……”钟万象斟酌着说道：“我觉得这应该不是巧合。”
“单单拿出一点来说确实像是巧合。”王德全叹了口气说道：“但是巧合太多了，这些巧合堆叠在一起，导致了我遇到杨难这件事，很明显，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围。”
王德全顿了顿，接着斩铁截钉道：“这就是有人精心策划过的，针对我的谋杀。”
钟万象皱着眉，半晌叹了口气，有些感叹地说道：“老爷子还没走就开始对你动手，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胆子是真的大。”
说罢，他拍了拍王德全的肩膀，说道：“先别想这些了，快吃饭吧，你先把身体养好，其他再说。”
王德全点了点头，看着一旁床头柜上的饭菜，脸上满是无奈。
“那个……”王德全咳了一声，说道：“还得麻烦你帮我把床摇起来，我自己起不来。”
钟万象微微一怔，接着看了看王德全的身体，问道：“你都伤到什么地方了？”
“别提了。”王德全苦笑着摇了摇头，“杨难那一身武艺和他哥杨易不相上下，但如果是要杀人的话，杨易不如杨难。”
说着，他顿了顿，又道：“杨难这人实在是太凶了，身上藏着长刀还能跟我打得不落下风，我这次是真的小看他了。”
“你也有这样的一天。”钟万象感叹了一句，目光从王德全的脖颈掠过，接着将王德全的床摇了起来。
晚饭吃得也是极为费劲。
被刀钉在门上的是左肩，但挣脱杨难的钳制的时候，抓住镜子碎片的手是右手。
靠在床面的后背隐隐作痛。
王德全看着自己手上的绷带，一时间满脸都是无可奈何地表情。
钟万象看出来了王德全的窘境，伸手替王德全打开了饭盒，掰开了筷子，接着看向王德全说道：“叫爸爸。”
王德全白了他一眼，说道：“钟老走了我还没打个电话，要不就现在吧？”
“你赢了。”钟万象笑着举手投降。
吃过了饭，钟万象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有些感慨地说道：“这些年能让我亲自动手喂饭的，你是第一个。”
王德全看着他忙活的身影，笑了笑说道：“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