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全原本还缓缓迈进的脚步，在此刻瞬间停了下来。
隔着半个楼梯，两个人一上一下，对视许久。
王德全皱着眉，仰头看向上方的人，隐隐觉得这人似乎有些眼熟。
只是脸上横着一条疤……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这股奇怪的熟悉感，就这样毫无缘由的涌上心头。
“你不认识我？”那人蹲在地上问道。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让人心中不禁生出沉闷之感。
这话一出，王德全就笑了。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那就不巧了。”那男人低笑一声，缓缓站起身子。“我是来找你的。”
来找自己？王德全微微皱眉。
看着这人的脸，王德全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却依旧是想不起来。
“你找我做什么？”王德全问道。
“做什么？”这人冷哼一声，“这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自己配不配合还能决定事情走向？
王德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楼上那人冷笑一声，竟是向楼下的方向走了下来。
一步一步地踏下来，脚步沉重，像是在逼迫王德全快速作出某样选择。
王德全站在原地，视线依旧死死地盯着上方。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完全不敢回身，完全不敢让那人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
下一秒，一抹寒光在那人的袖口闪过。
王德全的全身上下瞬间绷紧。
果然不出他所料。
这人有刀。
在这一刹那，王德全的脑海中预演出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无数种可能，排除并寻找着最佳撤退路线。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王德全的心也开始快速跳了起来。
尽管心跳的很快，但他的大脑却比以往更冷静。
走廊两侧的距离很窄，除了身后自己刚刚进来的门，自己只能往下跑。
这个时候不能退，一旦后退一步，对方都有可能直接持刀扑下来。
“你是怎么认识我的？”王德全忽然出声道。
“王大夫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人嗤笑道：“好歹我给你看了那么长时间的门，现在连人都不认识了？”
说着，见王德全依旧紧皱着眉头，他又补充道：“听说，我那个没用的哥哥，在你那里？”
听到看门，王德全还有些疑惑。再听到“哥哥”两个字，王德全瞬间想到了自己忽略了什么。
“哥哥”在自己手里的，除了陈程，就只有杨易了。
陈程的弟弟陈文单，自己已经见过了，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壮士大个。
而杨易的弟弟，杨难，自己一直都只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从未亲眼见过。
之前听陈程说，杨难已经被抓进去了，所以自己就一直没往那边想。
王德全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回想着杨易的模样，两张风格迥异的脸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不愧是亲兄弟，怪不得自己会觉得熟悉。
“杨难？”王德全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终于认出来了？”杨难冷冷一笑，在距离王德全三个台阶的地方停住了脚步：“既然认出来了，那就多给你一个选择。”
王德全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忽然明白了临危不惧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笑了笑，说道：“选项是什么？”
杨难也不再伪装，袖口里的刀也亮出了银色的身体，在有些暗的走廊里闪着光。
他一手持刀，一手搭在身旁的扶手上，眯着眼看向王德全。
这副样子，王德全甚至开始怀疑，他下一步的动作会不会是向刀尖上舔一口。
舔一口是不可能舔的，杨难眯着眼看着王德全，缓缓出声道：“两个选择，一是你不反抗我杀了你；二是你反抗，我们打一架，然后我弄死你。”
王德全：……
您这两个选项有什么不一样吗？最后的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快点。”杨难猫戏老鼠似的看着王德全催促道：“你选哪个？”
王德全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颇为无奈：“不好意思，我选择活着。”
话音落下，楼梯间内瞬间寂静。
空气粘稠的让人作呕。
“王大夫还真是会说笑。”杨难怪笑一声，接着毫无预兆的向下方扑了上来。
王德全的警惕之心一直都保持在拉满状态，见杨难的手指微动，想都没想，下意识快速后退。
杨难一刀未中，刺了个空。
两人之间再次隔出一段距离。
“跑的倒是挺快。”杨难似是喃喃道。
王德全笑了笑，说道：“不跑还等着过年？”
楼道内再次安静了下来，门外有说话声隐隐传来。
两人的目光再一次在空中交汇，眼神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漂浮在空中的灰尘缓缓落下，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人的身体齐齐动了起来。
他逃，他追，楼道窄小，插翅也难飞。
王德全极速后退，将人引到较宽的拐角平台。
寒芒在空气中闪烁，贪婪地切割着不大的空间。
王德全的动作太过敏捷，每一次的闪避都极为惊险。
他不得不承认，杨难的身手确实厉害，和杨易几乎不相上下。
但就凶狠这点，杨易不如杨难。
王德全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要闪避着刀光，同时还要注意杨易其他肢体的动作。
杨难挥刀数次都没有成功，看着滑不溜手的王德全，他的心也莫名的烦躁了起来，动作也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事实证明，人一急就会露出破绽。
王德全一个闪身闪到杨难持刀手的侧面，就着杨难挥刀的势头将其向前一带，刀身猛地砍在楼梯的扶手上，金属扶手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在楼道里反复回荡。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杨难的手登时一松，王德全趁机飞起一脚，将刀子顺着楼梯踢了下去。
寒光在楼梯间叮叮当当的滑了半晌，最后躺在下一层楼梯的拐角处发着暗暗的光。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杨难冷笑一声，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肘击向王德全的胸口。
王德全踢刀的力气还没收回来，躲闪不及，胸口被击中，人直接向后踉跄倒去。
杨难找准时机，瞬间暴起，将王德全拉扯起来，狠狠地贯在楼道里的消防箱上。
后背与消防箱上的镜子猛烈撞击，镜子“砰”地一声，瞬间碎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