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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盟城池的半空中,陆秧秧被?她灵力裹成了一个蚕茧。
她不再?动,晏鹭词也停了下来?,将她护在身边。
罗义?见状,立刻攻了上去!
“驭尸”最厉害之处便是能使人尸仍保持着?生前?鼎盛时的身手、用出生前?最厉害的绝技。
面对这样一群不怕痛、不怕死?、斩断头颅仍能向?前?、且处于全盛的玄门能人,即使是晏鹭词,也无法说能轻易对付。
此时,他既要守着?陆秧秧不被?人尸触碰,又要应对罗义?发起的猛攻,难免陷入了吃力的境地。
最麻烦的是,这个阵法对他限制颇多,雷不能引、火不能生。想要破阵,便要将由无数小灯笼围成的“困”字毁了,可这下面全是游玩的百姓,蜂屯蚁杂,若是这无数只燃火的灯笼在此时翻滚落下,还不知会造成多少伤亡……
晏鹭词转身拧断了一个人尸的脑袋,再?度回身时,青铜戟的戟刺已经刺进了他小腹!
他双手握住青铜戟耳刃,止住了戟刺的继续刺入!但青铜戟两侧的耳刃极为锋利,瞬间便将他的两手划出了极深的血痕!
但晏鹭词仿佛没有痛觉,鲜血淋漓的双手将耳刃握得更紧,竟使力大无穷的罗义?无法再?刺深分毫。
在此间不容发之时,又有一头人尸要扑向?蚕茧!晏鹭词不假思?索地腾出了一只手,灵力化爪,掐住了那只人尸,将它丢掷出去!
这却打破了本已僵住的局面。
罗义?见状,顿时裂开了他的鲨鱼大嘴,大笑一声“蠢货”,双臂肌肉爆起,“吼”地一声,将戟刺刺得更深!
晏鹭词一口鲜血喷出。
再?次抬眼看向?罗义?时,手中如刃的灵力已经盯准了罗义?的喉咙,几?乎抱了要同归于尽的心思?。
发引千钧之时,蚕茧忽然破开,丝丝灵力化为无数飘扬的柳絮,露出了包裹在里面的陆秧秧。
她铮地睁开充血的眼睛,有不知死?活的人尸冲上来?,被?她随手一击,便连尸体?带血珠地被?轰了个粉碎。
她的出现太令人意想不到,着?实唬了罗义?一跳。晏鹭词趁机抓住空隙向?后一撤,拔出青铜戟刺逃开了。
罗义?没急着?乘胜追击。
他开始打量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陆秧秧。
“哪来?的小丫头?灵力倒是不错。”
她现在灵力紊乱,罗义?没能看出她的来?历,因此也就没急着?要对她出手。
而陆秧秧还沉浸在小陆秧秧的情绪里,只觉得罗义?浑身上下都?染着?西南山谷的血。
见到他,她的情绪顿时再?次崩掉,手心一抬,发踊冲冠,灵力携着?满心满眼的恨意朝着?他轰去!
可她的心绪太过激烈了,根本没办法专注地掌控灵力,这一击虽声势极大,力却散了,极擅破灵的五丈青铜戟当空一划,便将她的攻击撕裂。
陆秧秧却浑然未觉。
她怨恨如海,难以?填塞,灵力一次又一次攻势不减地轰出,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一时间倒真的将罗义?和?人尸群都?阻在了原地!
但这并不是好事。
晏鹭词看出她情绪失常,灵力也散在体?外难以?收聚,当即蹙起了眉。
“陆秧秧!”
“陆秧秧!”
他连着?喊了她几?声,见她毫无反应,顿时心脏一沉,顾不上罗义?和?人尸群在眼前?,攥紧陆秧秧还要攻击的手,将额头与她的额头相贴,为她颂念起了清心咒决。
恍惚间,十三年前?同连乔贴着?额头的小陆秧秧与此时贴着?少年额头的陆秧秧重叠在一起、又逐渐分离。
随着?少年清晰静心的声音入耳,她因陷入回忆而停滞下来?的时间再?次开始了流动。
陆秧秧的眼神恢复了清明。
她垂下手臂,被?庆幸她变回正常的晏鹭词抱进了怀里。
随即,她就发现他了腹部被?鲜血浸透了的白袍。
她立马从小布袋里掏出了止血的药。
而此时,在罗义?的眼中,这两个少年少女,一个受制于他,一个虽灵力丰沛、却全无掌控灵力的能力,完全如沸釜中的游鱼、危巢中的雏燕,根本不足为惧。
他便又犯起了自负的毛病,将五丈青铜戟置于身侧,再?次问想陆秧秧:“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哪门哪派出来?的?你身手这样好,我从前?怎么?从没在玄门听?说过?”
晏鹭词一听?便知道,罗义?问这个问题,是为了弄清陆秧秧的家族,为的是弄到她血亲的血、将她炼制成人尸!
他怒不可遏,尖牙当即呲了出来?,要将陆秧秧护到身后!
但他还没动,就先被?陆秧秧拨到了身后。
“好好处理你的伤。”
她已经完全能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了。
“我说过不会让人欺负你,你当我是在开玩笑?”
陆秧秧活动着?四肢,徐徐地调息平稳着?体?内的灵力,眼睛看向?罗义?:“旁的人不记得我的灵力也就算了,罗庄主怎么?能认不出我呢?”
“我们见过?在哪儿见过?”
罗义?见她不答,便又重新挑了话头,“你与那小畜生是怎么?认识、为何要替他出头?小丫头,做人要看清局势,站在他那边,可得不了善果。”
“可我已经许过誓了。”
陆秧秧继续凝神,运转着?灵力。
“我会一直护着?他。”
“别是被?他骗了吧?看看他那张脸,颜如桃李,必定心如蛇蝎,怎么?会把你放在心上。女人因为漂亮男人招惹灾祸的事,我可亲眼见过。”
他大咧开他的鲨鱼嘴,半是哄劝,半是威胁。
“粗柳簸萁细柳斗,别把一张脸看得那么?重,人最重要的还是自己,不要为了别人,把自己的命给交代了。”
“是吗?可是,我站在这里,敌对着?你,不只是为了他……”
话未说完,陆秧秧的最后一股紊乱的灵力也平息归正。她的黑斧从手间悍然化出,直直劈向?罗义?面门!
仓促间,罗义?竟不敢硬接这一击,用人尸做盾,自己仓皇避逃。
被?黑斧威力劈中的人尸躯块迸裂四方,便是黑斧荡开的余威,也振飞了周围的数个人尸,令它们久久无法爬起。
“黑斧白昙?!”
黑斧一出,罗义?的神情立即变了。
他瞠向?晏鹭词:“小畜生!你竟跟魔教厮混到一处了!”
“你用着?我西南山谷的‘驭尸’,有什么?脸去骂他!”
陆秧秧觉得可笑。
她脚下白昙浮动,再?度挥斧劈下,重如雷霆千钧!
罗义?脸上最后的轻慢也在此时消失。
他大喝一声,攥紧手中青铜戟,其上青光暴涨,如现青龙,迎击而上,与黑斧相撞!
转瞬间,两人已经打过了数个回合,阵内枪林刀树,浪涛惊骇!
陆秧秧虽灵力充沛,但对敌的经验尚有不足,黑斧也用得不够灵巧,只会靠蛮力劈砍,因此次次都?被?罗义?防住,虽然没有被?他伤到,但也伤不到他。
而同样的,罗义?也没从她手里讨到任何好处。
他的五丈青铜戟自然是用得炉火纯青,但他的灵力可不似陆秧秧那般不见枯竭,若再?拖着?不出结果,早晚要败。
两人都?在焦急,交手变得更加快猛。
许多人尸躲闪不及、遭到波及,残缺着?肢体?被?打翻落地,倒让晏鹭词逮住机会,一个个排着?给它们补刀。
罗义?无意中瞥到后,心脏剧痛滴血!
“晏自闲!”
他破口大骂:“你一个男人,竟然躲在女人身后、靠着?个女人护着?你!”
晏鹭词扯了扯嘴角,回味了一下,觉得这话很动听?。
他还记得刚才罗义?离间他和?陆秧秧的仇,锱铢必较,当即便边拧着?人尸的脑袋边开口:“谁叫我长得漂亮、颜如桃李呢?罗庄主这辈子是这个没机会了,毕竟你想的可是‘粗柳簸萁细柳斗’。”
罗义?似是被?他的无耻惊到了,动作间被?陆秧秧找到了一处细小的破绽。
陆秧秧立马加猛了攻势,向?着?他的破绽节节逼去,最后付出了被?青铜戟侧耳割过侧腰的代价,旋身冲至他近处劈下,削去了他大半条胳膊的血肉,废掉了他一臂!
但令她吃惊的是,她分明看到青铜戟的侧耳从她的侧腰切过、割开了她的皮肉,可她却毫无感觉。落地后一检查,她的侧腰完好无损,只有衣料碎掉了。
反观不远处半身浴血的罗义?,并没有受伤的侧腰处却渗出了大量的鲜血。
这时,跟人尸周旋的晏鹭词冲她指了指左耳。
陆秧秧下意识摸了自己的左耳,骨头凉津津的触感让她骤然想起。
白骨耳珠!
“玄武灵骨淬炼而成,能将主人受到的一切伤害反弹回去,将伤施还彼身。”
晏鹭词五指捏碎了一个人尸的喉咙,期待陆秧秧表扬般地对她歪头笑,“我送给你的,是不是很好的宝贝?”
在薛盈戳她脑门的时候,白骨耳珠的确奏效过几?回,但陆秧秧许久没有用自己的身体?受过伤了,所以?早就将它忘了。
经晏鹭词这一提醒,她马上就明白了。
难怪她同罗义?打斗时,晏鹭词毫无担心,一直专注地在拧人尸的头。
放了这样的至宝在她身上,确实一点都?不用担心她会出事。
既然如此,那她跟罗义?的对战,好像……也就没什么?悬念了?
她手持黑斧,步步向?着?重伤的罗义?逼近。
罗义?的一条手臂已经被?她废了,此时只能单手握戟,但他仍站得笔直,以?虎虎狂风之势向?她挥戟横扫!
陆秧秧本能便要扬斧破开狂风,但她略一思?忖,还是强压下了自己的战意,将自己的一侧肩头送了出去。
下一刻,肩骨碎裂的罗义?闷哼一声,脸色差到了极点。
他终于意识到,如今的情形已经彻底逆转,他才是瓮中那只连四肢都?无法藏起的老鳖。
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松开青铜戟柄,双手合十,以?灵驭戟,用意识操纵青铜戟刺向?陆秧秧!
晏鹭词:“没用的。”
青铜戟的利刺顿时悬在了陆秧秧大开的身前?。
“青铜戟上是你的灵力,报应就会显在你的身上。你用青铜戟刺穿她的心脏,死?的只会是你。”
晏鹭词拔掉了最后一只攻上来?的人尸的手臂,往地上一掷,随后甩着?手,淡淡地看向?罗义?,“我不能说谎,这你知道。”
罗义?怒视着?晏鹭词的眼睛。
最终,他没有敢刺,青铜戟重重跌落在地,罗义?的脸上头一回露出了败相。
终于等到了罗义?的松懈,得以?喘息的陆秧秧没有轻敌,困囚笼拔地而起,将罗义?关在其中,又向?五丈青铜戟下了数道禁锢,用附咒铁链将它捆得密不透风!
直到此刻,她才有了心思?去问晏鹭词:“刚才为什么?要提醒他?你不说,他现在怕是已经穿心而死?了。
她不解:“你不想让他死?吗?”
“我想让他死?。”
这句话勾起了晏鹭词强烈的恨意。
他攥紧了手指,咬住了他的小尖牙:“我日日夜夜疯了一般想的,都?是让他死?!可是,我答应了你,要帮你查那晚西南山谷的事。”
他努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地告诉陆秧秧,“你找答案,用得着?他,他还不能死?。”
陆秧秧静静看了一小会儿晏鹭词,鼻子发酸地跑过去想抱他。
男孩看着?自己身上的尸液,小声推拒一句:“我身上太脏了。”
陆秧秧根本就不管,见他的手还垂在腿侧,没有要抬起来?抱她的意思?,干脆自己展开手臂,跟只老母鸡一样,将晏鹭词连人带手臂全抱上了。
那一瞬间,她忽然有些心疼。
晏鹭词真的太瘦了。
腰细的像是张纸片。
明明骨架比她大了那么?多,她的小短胳膊居然也几?乎能将他抱拢过来?。
这样一想,再?看向?罗义?时,她眼底的恨又变得更深。
她拉着?晏鹭词的手,走?到了装着?罗义?的困囚笼前?。
“我有话要问你。”
“魔教那事是老子做的。”
罗义?没等她问,便主动放声说了。
他梗起脖子,一副无畏无惧的神情,“老子身为霸气山庄庄主,灭魔教问心无愧!既栽在了你们的诡计里,我也无话可说,要杀便杀,要剐便剐……”
“《中山狼传》。”
陆秧秧根本不顺着?他,直接将他的话打断。
她话音一落,罗义?的脸忽地抽动,刚才的豪迈气概一丝不剩,整个人肉眼可见地不再?自在。
陆秧秧:“你对在西南山谷的所做所为问心无愧,但似乎,并不是对所有的事都?能如此。”
她居高临下,冷眼望着?他。
“你们给河川先生的儿子下了禁术,要封住他的嘴,那我今日就挖开你的嘴,让你自己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冰镇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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