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秧秧还在生气,段峥明已经开始猜测:“难道是藏药岛?”
给全镇下药可不是小事,这人必定有他的目的。
可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荒凉镇子实在没什么值得人去图谋的,唯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颗不知为何被盯上的老树了。
他越想越肯定:“只可能是他们干的。只要把镇民全迷晕,他们就能大摇大摆地砍树了!”
陆秧秧却没那么肯定。
她可还没离开,给全镇所有的井下药,就意味着不可能绕开她。
二芽他们昨天已经见识过薛盈的本事了,怎么还会觉得这种东西能瞒过薛盈?
陆秧秧想了想,问薛盈:“能看出药是什么时候下进井里的吗?”
没吃到早饭,薛盈的心情也非常差。没能喝到新煮的茶这件事尤其让她火大。
她没好气地斜睨陆秧秧:“我要是连这个都能看出来,我就一个人去单挑藏药岛了!”
也是……
陆秧秧低头要叹气。
薛盈:“不过……”
陆秧秧马上把那口气吸回去了,抬起头期期待待地看着薛盈!
薛盈瞥了她一眼。
陆秧秧自己好像没察觉,她最近变得格外爱撒娇,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像是小物,看着就很好摸,也不知道是谁的功劳。
……大概也就是笼子里的那个了。
薛盈收回目光:“这种药入水前需要在日光下晒满足足一刻钟,晒得药粉通红发褐,立刻融进水里,方能生效。要是稍有不慎、让药粉离了日光,药粉会迅速变回灰白,就没有药效了。”
陆秧秧听懂了:“昨天的井水还很干净,这药一定是今天日出后下的。”
那这次下药还真的跟藏药岛的两个人无关,他们昨夜是趁着夜色离开的,她的萤虫一直跟着他们,他们的行踪她最清楚。
早在太阳升起前,他们两个就离开了镇子、藏到了镇子外的那处沙棘林里,谁也没有往回走过。
她把这话跟段峥明几个人说了一遍,大家顿时打消了对藏药岛两人的怀疑,但也更加摸不着头脑。
陆秧秧把桌子上不断散发香气、总是诱惑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以至于她没办法好好思考的饭食都撤了出去,然后趴到擦
干净的桌子上思索了片刻,抬头问薛盈:“这药还有什么危害吗?”
“就是让人睡一觉,没别的用处。”
陆秧秧点头,做了决定:“都到这个时辰了,镇子里的人差不多也都用过了下药的水。既然想不通是谁,那我们也不必打草惊蛇,时刻留意着外面,等太阳落山后再看看下药的人想做什么好了。”
那人给全镇下了迷药,肯定是要在众人昏迷后做一件大事。
那他们按兵不,等他现身就好。
反正有他们几个在,那人也闹不出什么大静。
这时,太阳升得更高了,屋子里开始变得异常炎热。
陆秧秧用手扇了扇风:“比起井水被下药,我还有件更大的事要跟你们说……”
她话没说完,被热得大口呼气的张百里一不小心,嘴里突然喷出了老高的火苗,差点把段峥明的胡子点着!
这事发生后,张百里自己先吓了一跳,捂着嘴巴气都不敢喘。
但看到段峥明浓密的胡子还是被火点燎掉了一块,显得滑滑稽稽的,他还是忍不住吭吭吭吭地笑了出来。
段峥明头发、胡子一大把,本来就特别怕热。这次被迎面喷了火,更是热得汗流浃背、快要化了一样。
他甚至都顾不得跟张百里计较,抹着脸上的汗跟薛盈说:“阿盈啊,你那降温的药水能不能拿出来洒洒,我热得衣服都快湿透了。”
薛盈嫌弃地看了看他,起身拿出她调配的御暑药汁洒向屋子的墙面。
不一会儿,屋子里的温度就降了下来,张百里和段峥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舒爽的叹气,向着椅子的靠背靠了靠。
随后,下一秒,段峥明抬手化出巨锤就要锤爆张百里的脑袋!
张百里也反应极快,当即蹦起来边逃边喊:“我不是故意的!谷主肯定可以帮我做证!我不是故意的!”
还有正事要讲的秧秧小谷主叉起腰,根本不想讲道理:“再闹下去,我就让阿盈把御暑的药汁收起来,谁也不许用!”
下一个瞬间,两人整齐坐好,安安静静,只是趁陆秧秧不注意时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陆秧秧清了清嗓子:“我刚才跟你们讲了,我昨晚去见了藏药岛的两个人。他们告诉我,他们想要砍
走这棵老树,是因为听到了关于老树百年前曾遇雷击却树根不死的传闻,觉得它或许有些价值,因此想用它作为交换,买一个人。”
段峥明面露疑惑,并没有从中听出有什么大事。
陆秧秧:“他们想要买的,是藏药岛的奴隶。”
她话一说完,张百里没听懂,段峥明却变了神色,就连素日里无喜无悲的方为止都露出了一瞬的惊骇!
他薄唇轻抿:“此事,需、慎重。”
陆秧秧很明白他们的震惊,她在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时也是这样的反应。
因为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早在二十四年前,藏药岛就没有奴隶了!
连玄门中刚识字的孩童都知道,二十四年前,河川先生同如今的藏药岛岛主宋赋一起,将暴戾残酷对待奴隶的前岛主宋赐赶出了岛屿,救出了被世代奴役、牲口般活着的奴隶们。
一夜之间,藏药岛天地异变。
河川先生同宋赋立于岛中,告诉玄门百家,藏药岛已脱胎换骨,曾经被当做畜生随意打杀的人们全部恢复自由,藏药岛从此再无奴隶!
也正是从那时开始,河川先生的名字如春日惊雷般响在了玄门每一个人的耳边、真正开始了他作为“河川先生”传奇的一生。
可是二十四年后的今天,竟然有人告诉你,藏药岛仍旧有着奴隶,他们的处境同二十四年前并无任何不同,仍旧如牲口一般可以随意打杀、买卖、婚配……
陆秧秧正色道:“他们说话,我自然也没全信。可当他们想要将奴隶一事告知我时,他们的身上出现了禁术。”
她抬手在脖子上划了划:“就在那个卷眉毛说出‘奴’字的瞬间,他的脖子上便凭空出现了一圈黑色的、如项同圈的印记,不等他说出第二个字,那印记就活了一般用力勒紧,对他做出了扼颈的威胁!”
这种用来保守秘密的禁术,西南山谷自然也有相似的。
一旦被设下了这种禁术,这人就绝对无法将秘密说出来,如果想要抗衡禁术非要说,也只会在说出来前先丧命,比什么黄符立誓都更有用。
段峥明自然也了解这个。
他不解道:“那你如何得知……”
“那禁术防的,是藏药岛外的人。”
陆秧秧
在她的肚脐上方点了点,“我的身上可是刺着藏药岛的兰花。”
二芽当时本来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下一刻,那扼颈的力道竟然消失了。
他捂着被扼伤的喉咙,声音沙哑地激着向她说:“您果然也是藏药岛的人!”
陆秧秧当时有很多疑惑,在二芽的不断解释下才逐渐明白。
原来,所有藏药岛出身的人都被下了禁术、无法以任何方式向非藏药岛的人透露奴隶的存在。
而这禁术靠的,就是每个人肚脐上方的绿叶或兰花。
陆秧秧因为肚脐上的这朵从未被其他人知晓的兰花,竟然意外地迷惑了禁术,被当成了藏药岛自己的人,也因此顺利地从二芽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秘密。
至于她为什么能把这件事告诉段峥明这些没有刺青的人……
当然是因为下那禁术的人灵力不如她,这禁术轻易地就被她破开了。
总之,从此以后,这个被禁术禁锢在每一个藏药岛人心中的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但知道了这桩辛秘,对陆秧秧一行人来说,却并没有什么意义,甚至算得上是个麻烦。
在大家的沉默里,陆秧秧继续讲起了二芽的事情。
“说来说去,也就是一件事。”
薛盈耐着性子听完了陆秧秧的讲述,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那两个人的确出身藏药岛,他们的大哥同岛上的一个叫阿苗的女奴隶相爱,想要把她买出来,阿苗的主人却漫天要价,必须要他们拿出藏药岛中没有的珍贵药植才肯交易,不然就要把她卖给一个老头。眼看阿苗就要被卖了,他们终于打听到了老树的传闻,想要赶紧把它砍了,拿去救人试试。”
她几句话把事情清楚地说完,然后问陆秧秧,“所以呢?这关我们什么事?玄门正道里本来就全是污秽,他们自己的难题让他们自己解去,说给你听干什么?”
陆秧秧也不想碰这件事。
她叹了一口气,拿出小木鸽,放到了桌子上。
“还不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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