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秧秧意识到她想晏鹭词这件事后,这种魂不守舍的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每天都呆呆的不停走神,门也不想出,脸也不想洗,成天就待在她的床上。就算被硬拉着出了门,也跟只游魂似的,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看到什么都会想起晏鹭词,就连二狗叔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她也会脱口而出说“我想吃炸酥肉”。
可当二狗叔真给她又做了炸酥肉,她的心里反而更难受了,越嚼鼻子越酸,喉咙更得根本咽不下肉。
陆秧秧不想服输,攥着拳头使劲咽!可咽下去的那个瞬间,她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晏鹭词那个王八蛋!
她本以为只要分开、两个人的距离远了,她受到的影响就会降低。
她以为只要看不到他的脸、听不到他的声音,再强烈的情感都会淡下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分开的时间久了,还会有“思念”这种情感的出现!
吃不好睡不好,连看着已经种进土里的小花都不能让她开心。
陆秧秧彻底蔫了。
段峥明看她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
他叫了大王和阿毛去逗秧秧开心,转过头跟薛盈发愁:“早知道把人抓回来关着就是了,何必遭这样的罪!”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薛盈用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按着额角,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为了查明陆秧秧的异常,她已经在山谷的藏书阁中熬了好几天了,要多叠好几层白香膏才能将眼底的青黑完全遮住。
陆秧秧被大王和阿毛抱在怀里,忽然又开始难过,“啾”地哭出了壶水烧开的声音。
这一哭就又停不下来了。
她边哭边抽噎,仰着脑袋气死了:“我们不是魔教吗?惑心术这种邪门歪道的法术,为什么会找不到解法的记载……”
“看来是已经糊涂了。”
薛盈被她的哭都磨得麻木了。
“别说解法了,便是对这个法术本身存在的记载,也只有一本偏门古籍里有。”
薛盈这几日没合眼地翻书,最后只在一本来路不明的破旧古书中见到了相似的情形。但书
中也只是寥寥提及了几句,而且还有好几处文字都被污渍染没了。
因为被污渍遮住模糊的字很多,上面的语句又实在太过诘屈聱牙,薛盈也是七拼八凑了好久才读出了意思。
大致就是说,这咒术名为“惑心”,也有“祸心”之称,靠一个铃铛为引,中术者会疯狂迷恋上施术者,魂牵梦萦无法自拔。
咒术刚生效时,爱意最为浓烈,不管施术者说什么,中术者都会去做。
随着时间流逝,初识时的那种冲会慢慢退去,中术者不会毫无缘由就听从施术者的话,但爱意仍在,要是能日日相伴也就算了,可若是分离,轻则相思成疾,重则痛不欲生,分离的时间越长便痛苦。而中术者的灵力越强大,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如果陆秧秧是个毫无灵力的普通人、或者真是个灵力低微的望峰门弟子,她都不至于会变成现在这样。
晏鹭词当初对她下咒,不过是因为他受了重伤不了、需要有人给他喂药丸,而她正好路过那里被他看到……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啊!!!
陆秧秧越想越委屈,哭得更凶了。
薛盈看着陆秧秧的红眼睛,想了想,还是决定安慰她一下。
“既然他是从玄天盟的戒堂逃出来的,那玄天盟肯定会下悬赏令抓人,这种危险的人物,向来是不论死活、只要拿出他的脑袋就能领赏,我们再等等,说不定他很快就能死了……“
“呜哇!”
陆秧秧大哭了出来。
“不能!!!不能说他死!!!”
薛盈终于忍不了了。
“想哭就安安静静地哭!你要是再号啕,我就把你毒成哑巴!”
受到了恐吓,陆秧秧打了个嗝,还真把眼泪憋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绪总算稍微平静了些。
她抹着眼泪,鼻音重重的,特别小可怜。
“那,有悬赏令了吗?”
薛盈叹了一口气。
“我刚从藏书阁出来,你问我?”
但她还是告诉她:“方为止走之前把东山峰的事务暂时托给了我和张百里。我进藏书阁前已经叫张百里留意了,要是他收到了相关的消息,会派白鹤过来送信的。”
“他还是别指望了。我昨天过去看了一眼,半个月前的消息
还都堆在那里没看完呢。”
段峥明也叹气。
“阿止不在是真的不行。以前从来没见他出门,偏偏这个时候不在……”
山谷的东峰主方为止,常年坐镇在东山峰的白鹤小筑,负责接收各种外界传来的消息并加以整理。陆秧秧只用等着看他写好的文书就可以了。
他在的时候,山谷中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可他离开后,那些清清楚楚的消息顿时就全成了一团乱麻。
就连薛盈也不得不承认,他人在谷中的时候没觉得他有多重要,不过就是收收信,誊写誊写文书,换谁谁做不了?
没想到还真是谁都做不了。
她开口:“我知道张百里看不过来。我同他说了,只看跟望峰门有关的消息,别的都先丢到一边,等方为止回来再说……”
她话音刚落,山谷中忽然传出一声鸟哨声,一只通体洁白的白鹤叼着个纸卷徐徐飞落到了陆秧秧面前。
陆秧秧接过纸卷,将纸卷展开。
这是一封某个玄门门派的下属写给长老的信,被他们山谷的人截到后誊了一遍,送到了白鹤小筑。张百里见里面有“望峰门”三个字,就直接叫白鹤鸟送了过来。因此信里不相干的废话很多,光是对收信这位长老的歌功颂德就占了大半张纸。
陆秧秧快速地往下看,终于找了有关望峰门案子的讯息。
只有几个字,她却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好多遍。
但无论她看多少遍,上面还是清清楚楚地写着:
【玄天盟处已定案,此事为魔教所为。】
也就是说,玄天盟最终把这个案子算到了她陆秧秧的头上!
她亲眼看着晏鹭词被戒堂堂主带走!他还亲口承认了是他干的!她以为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玄天盟看管不严被他逃了,但现在事情却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这怎么可能……
不等她细想,罩在山谷空中的结界突然“咚”地响起了沉重撞击声!
陆秧秧心中一惊,飞奔出门,只见一只木鸟从天际冲下,由不被人察觉的无色透明渐渐显示出了它本来的颜色。
段峥明看清木鸟,脸色大变,二话没说先冲向了藏书阁。
薛盈站在陆秧秧身边,也是面色沉沉。
空中的那只木鸟盘旋几圈
后,落到了陆秧秧高高举起的手心里。
接着,它咔嚓张开了木头做的鸟嘴。
一个模糊且轻的青年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长、乐、宫。hun。”
木鸟嘴中的这句话重复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低小。
三声过后,木鸟像是耗尽了力气,垂下了头颅,紧接着便碎得七零八落。
这时,张百里和段峥明也前后脚地到了。
段峥明顺了顺气。
“我到藏书阁看过命牌了。人活着,没事。”
薛盈神情依旧凝重。
“活着归活着,都到了用求救木鸟的地步,有没有事还真不好说。”
张百里也着急。
他头发上的红色都从发尾烧到发根了。
“你们先等等!木鸟传了什么讯息回来?!”
陆秧秧:“长乐宫。还有一个‘hun’字。”
“哪个hun?昏迷?荤菜?”
“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他既然说了长乐宫,我们恐怕就得去长乐宫看一看了。”
陆秧秧说完,拿出寻人罗盘,吩咐张百里:“去方为止的东山峰拿几件他常用的东西。”
张百里听完,立马一阵风冲了出去。
段峥明:“秧秧,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去吗?”
她之前哭得太凶,眼睛现在还是通红。
“可不可以她都要去!自己的东峰主发回了求救木鸟,山谷主人就没有安心坐在山谷里等的道理!”
薛盈不耐地推了推段峥明。
“你也别在这里站着,回去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段峥明听完,不再多说,喊上大王和阿毛就赶回了西山峰作准备。
等他不见,薛盈看向陆秧秧:“我知道你想去。不用谢我。”
陆秧秧点头:“我一定要去!”
她身边的这四个人,虽然有几位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他们每一个都很厉害。他们出谷到外面,哪怕消失上几个月,陆秧秧也从来都不会担心。
可是刚刚飞回来的是只有山谷的四个峰主才有的求救木鸟。
那是她用了她的好几滴血才做成的,一旦飞出,无声无形,穿云破雾,不到陆秧秧的面前,它就永远不会停歇。
因为知道陆秧秧做一只木鸟要扎破好几根手指,所以不是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他们谁也不可能把它放出来
。
他们几个相依为命了十多年,对陆秧秧来说,他们就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人。
晏鹭词的惑心术的确厉害,她甘拜下风。
可只要面前站着的不是晏鹭词,她就还能拿得稳她的斧头,能轰得出她的灵力。
她可以保护他们!
一定会保护他们!
“靖娘子。”
一柱香后,陆秧秧和其他三个人一起站到了清澈的河边。
靖娘子划着木舟,稳稳地将他们送出了山谷。
“我听到木鸟飞回的声音了。”
他将木舟靠岸,温和地看着大家。
“这次出门,一切小心,要五个人一起回来。”
“您放心。”
陆秧秧迈上岸。
”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五个人一起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最后那句是flag。回来的不是五个人。是六个。
还有。下章词词绝美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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