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于炳送给了陆秧秧了一盆花,让她带回山谷。
陆秧秧担心将花带回去会养不活,本想要推辞,但她一看到花,手马上不受控制就伸过去把花盆抱到怀里了,段峥明想帮她拿她都不肯,一路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哪下拿不稳颠着它。
这是种她没有见过的花。
粗粗的一根枝,上面冒着小颗小颗的白色花苞。
花苞都还没开,圆滚滚的就像珍珠。
一颗。两颗。三颗。……
每过一会儿,陆秧秧就要把上面的花苞数一遍,数完以后确定没少,她就能开开心心地乐上半天。
于叔叔说,这些年,他一直想养出能生长在如今山谷土壤中的花,最近几年总算有了些成果,她手中的这盆就是他养出的最耐恶劣土壤的一种新花,甚至,就算没有土,光是靠根茎吸收水分,它都能活上好几天。
本来这种花还有好几盆,但由于村子遭到袭击,如今植株健康完整、能让陆秧秧带回山谷的就只剩这一盆了。
不过,有件事他没说,是他儿子见她要把这盆花带走、悄悄告诉她的。
其实,在阿毛的帮助下,他们一家人本来已经逃出来了但于炳为了救出这些花,又一次独自返了回去。
要不是为了保护这花,他也不至于会被大老鼠伤到胳膊。
陆秧秧看着这盆小小的花,开始认真地回想于叔叔教给她的话。
等她回家以后,用家里的水先将它浇上三天,然后把它种进地里。
如果它能活下来并顺利开花,那花落时就会结出新的种子落到周围的土里,等过一阵子,说不定就有会有新的花发芽长出。
到了那天,他们山谷就会有新的花田了。
……
数日后,抱着小白花的陆秧秧一个人走进了西南山谷外的小县城。
大王已经背着段峥明从陡峭的山路直接奔回山谷了。
本来段峥明是让她骑着大王的,但陆秧秧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她的小花经历那样的猛烈的晃,所以她坚决地拒绝了骑着大王爬山进山谷这条路。
她要安安稳稳地从另一条路走回山谷!
见过了中央平原繁华的城池,再回到他们这边的
小县城,陆秧秧顿时感到了差距。
跟玄天盟前的城池比起来,这里简直就像个小村子,集市街道声音最响的就是打铁和杀猪,食肆里卖的都是家常的炒菜饭饼,酒也多是自己酿的烧刀子酒。唯一的一家客栈也旧得要命,木头招牌经风吹日晒的,每天都在往下掉木头屑。
不过,小地方也有自己的好处。
县城小,里面的人也不多,平时来来往往的,都是熟面孔。因此,但凡这县城多出几个人,就会特别的显眼。
外来人感觉不出,但县城里的百姓却一看一个准。陆秧秧正在食肆里休息着喝桂圆甜汤,就听见店里的两个小二在说闲话。
“看,外面又来了一群不要命的傻子。”
“这些玄门的人真是奇怪,明明从来没有哪个能活着出来,还非得往里白送。”
陆秧秧咬着勺子看过去,原来是外面聚起了一群灵力不高的修行者,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植物,像是在接头。
她低下头,继续喝汤。
这种情形,别说是她了,就是县城里五岁的小孩都知道,这群聚起来的人肯定是想要进攻山谷。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他们打算从东南西北哪一座山峰进攻。
希望不要选错路死得太惨。
把甜汤喝得一滴不剩,陆秧秧抱着她的花起身往外走。
“你。”
突然,她听到有人朝她叫。
她抬起头。
“还愣在那做什么,快过来。”
陆秧秧看过去,喊她的是一个从头到脚都掩在斗篷中的男人,连面目都无法看清。
他被其他拿着植物的人拥在中间,显得很有地位又很神秘。
陆秧秧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等陆秧秧过去,斗篷男人清点了一遍人数,随后道:“约定的时间已到,还差两个人,不等了。”
听了他的话,一个拿着根狗尾巴草的矮胖男人面露犹豫。
他低声问向斗篷男人:“我们可是给你交了不少定金,你真有把握将我们带进魔教?”
斗篷男人语气不变:“这里不方便谈,我们先走一走。”
这一走,就走到了县城的边界。
再往里,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了。
而在这县城和森林分界的
地方,有一块碑高高得伫着,上面七个大字铿锵有力:
“只要不进就没事”!
陆秧秧每次路过这里都要把这几个字好好欣赏一遍。
这是她阿娘的亲笔,特别通俗易懂,县城里的百姓看了以后都纷纷表示绝不会进。所以县城和山谷多少年来才如此相安无事,邻居做得稳稳当当。
被斗篷男人带到了这里、眼看他就要领着大家越过石碑,一个穿着坎肩、手持狼牙棒的汉子不干了。
他拦住斗篷男人:“我们就这样进去?”
“自然不是。”
斗篷男人从他的斗篷中伸出手,拿出了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了一把黄色的粉末,撒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座森林之所以凶险,是因为里面豢养了数窝妖异的蛇群。这是出自藏药岛的驱蛇散,虽无法将蛇群杀死,却可令它们主退开。”
见众人眼中还有怀疑,他也不解释,自己向林中走去。
没多久,他停了下来。
静静等了片刻,数条鲜艳的花蛇窸窸窣窣地从草木间游了出来。
“蛇!”
一个背着弓箭的年长女人惊呼。
不仅是她,其他人也都看到了。
眼见斗篷男人就要被蛇群包围,大家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
忽然,那些蛇逼近到了一定的距离,像是闻到了什么,又开始齐齐后退,很快就回到丛中、不见了踪影。
斗篷男人走了回来。
“诸位在玄门中也并非泛泛之辈。我既敢收诸位的定金,自然有我的依仗。我曾与同伴成功地穿过了这片森林,如今也有自信将诸位带过这片森林。但有两点,我必须事先说明,如是有谁不同意,那就请你离开,我会马上将定金退还。”
不等大家有所回应,他继续发出了他毫无情绪的冷淡声音。
“第一,我只负责将诸位带到魔教的入口,不会冒险踏进魔教一步。第二,在这期间,如果有人不按我说的去做,出了差池,我也绝不会出手去救。”
他说得这样无情,反倒让人觉得可信。
再加上亲眼见过那蛇群退去的一幕,拿狼牙棒的汉子主站了出来,让他在衣物上撒了黄粉。
有一便有二,拿弓箭的女人也点了头。
不久后,就轮到了陆秧秧。
她护住小白花,让他往她的后背和袖子上撒了一些。
等他走向下一个人,她低头凑到黄粉上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出来。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她在这里过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这林子里还有养来攻击人的蛇群。
野生的大蟒倒是有那么几条,但它们都懒得很,就算你无意中踩到了它们的尾巴,它们最多也就是抽你一下。
当然,你要是故意就不松开脚,那你很快就会掉进它们的肚子里了。
……
最终,无人离开,所有人都在斗篷男人的领路下深入了林中。
这一路依旧不时会有花蛇蹿出,但每当它们靠近众人时便会迅速游走。众人见状,逐渐放下了心。
陆秧秧更好奇了。
她落在后面,丢树枝扎死了一条。
仔细看看,这蛇翠青细长,根本就不是他们西南林子里的品种。
这时,背弓箭的女人发现了她的落后。
她有意等了等她,随后奇怪问道:“你还拿着花做什么?不嫌累赘吗?”
其他人的植物在斗篷男人宣布不再等人后就丢掉了,只有陆秧秧手中还拿着花。
陆秧秧学着斗篷男人的语气,神秘地淡淡道:“这是我的法宝。”
女人听了,果然不再探究,但也离陆秧秧和那盆花更远了些。
……
虽然不再怕蛇,但这里毕竟是魔教的森林,众人行进得十分小心,走走停停,观察四周,因此刚刚走了一半的路,天就黑了。
斗篷男人于是抬手,让大家停下,坐到一起,靠近休息。
待众人坐好,他拿出药粉,仔细地将药粉在人群外撒了一个圈。
等他做完这些、也坐进了圈子里,狼牙棒汉子凑了过去。
“先生,这是不是有些太容易了?”
狼牙棒汉子问完,马上又语气恭敬地解释,“我这么问,并不是在质疑您。没有您的药粉,我们肯定走不到这里。我只是觉得,要是靠藏药岛的驱蛇药就能进入魔教,那魔教不早就被那些玄门的大门派攻上个十回八回了?”
“自然没那么容易。”
斗篷男人答道。
“这些蛇群不过是魔教最外面的防线。明日继续向前,过了正午,我们就能穿过这片树林。到那时,我们将会
看见一条十数米宽的河,那才是魔教真正设下的防线。因此今晚我们必须养精蓄锐,为明日的过河做好准备。”
众人听了,马上都凑了过来,想再从他口中问出一些河的信息,可斗篷男人却不肯再说了。
过了一阵,大家确认没办法在今晚撬开他的嘴,又不敢得罪他,只能又退了回去,按他说的,各自闭目养神。
月到中天,在隐隐的鼾声中,矮胖男人站了起来。
他找到斗篷男人,小声地说:“我想出去小解。”
这里有女人在,情况再是凶险,他也没办法当众脱裤子。
斗篷男人斗篷里的头微微抬起:“你一个人?”
“我陪我大哥去。”
一直守在矮胖男人身边的一个持剑青年也走了过来。
他和矮胖男人是结拜兄弟,自进林以来就一直形影不离。
斗篷男人听完,拿出了一小片包在纸中的驱蛇散。
他将它递给矮胖男人:“小心一些。一会儿一旦停下,先将这包驱蛇散围着你撒一圈。”
接过药包,矮胖男人并没敢走得太远,几棵树外就停下了。
他低头看了看,找到了一处高茂的草丛,随后走了过去,将大半身子隐在了草里。
而他的义弟则背对着他,持剑盯着地面,帮他守住他看不到的后背。
站定后,矮胖男人正要照斗篷男人说的将药粉撒在四周,却在展开药包时忽然起了贪念。
藏药岛的药粉向来价值不菲,就这么撒出去实在可惜。
反正他身上还有白日残留的黄色粉末,只要他尽快撒完尿回去,未必就会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他攥住药包,伸手就开始解裤带。
但他刚刚将裤带松开,头一抬起,就在迎面的树上看到了一双尖锐的眼睛,距他不过两步远。
是蛇!!!
恐惧冲上大脑,男人立马将手中紧握着的药粉纸包朝着那双眼睛丢了过去!
纸包在空中松开,药粉落到了蛇的眼睛上,顿时将它激怒。
它瞬间开始游。
矮胖男人裤带也顾不上系,扭头就往回跑!
感受到背后袭来的风声,他喊得嘶声裂肺:“蛇!!!!!”
可他的声音还未落下,他的上半截身体已经消失在了蛇的嘴中。
众人闻声转过身。
火光照亮了大蛇头上那顶血红的鸡冠。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沙发小天使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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