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海市机场缓缓降落,走出机舱,感受着这暌违已久的咸湿的海市空气,苏早早墨镜下的长睫毛颤了颤,微微憔悴的脸蛋带着点说不出的寒凉。
当初野心勃勃的留在纽约,她以为只要苏晚晚死了,她这辈子的生活就都定型了,担着布莱德独女的大名,只要莱恩集团不倒,她的好日子就不会断。
谁知......
“我不会放弃的。”红唇微抿,苏早早将帽檐和墨镜一起往下压了一点,低着头开始往外走。
她深信,这次回国只是短暂的停留,再过一段时间,恢复了元气,她就开始想自己的后路。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了三年多富贵日子,小小一个苏氏,怎么可能满足得了她?
走出机场,在路边停了一会,都没看到苏向君的车子过来。
苏早早等不及了,生怕有人认出自己,就给苏向君打电话。
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眉头顿时拧起,脸上浮现出些许不耐。
第三通电话,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了。
可让她无比惊恐的是,那头传来的却是陌生的冰冷女声:“你好,请问你是机主的女儿吗?机主出了车祸,刚送上救护车,他的手机落在地上了,如果你是机主的女儿,他现在在......”
接下来的话,苏早早没精力去听。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整个人茫然一片。
怎么可能呢?她才刚回国,父亲怎么可能出车祸呢?
他还要撑着苏氏集团,还要努力把苏氏做起来,维持她的体面,等到她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啊。
苏早早复杂的心情,一直到了医院,和沈英容汇合了才慢慢的缓过来。
看着眼前花容失色的贵妇脸,还有不远处手术室门上闪烁的信号灯,苏早早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从她应珍妮的约去了会所,从她主动点了五个男人泄愤,一切从那个时候似乎就开始走下坡路,只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发觉而已。
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会被拍到,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她绝对不会去会所那种地方,绝对不会被抓到拉自己下台的把柄。
可是,唯一支持她的父亲都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面对一个哭得不比她好多少的母亲,她就是再后悔,也都没有用了......
苏向君在去机场接苏早早的路上出了车祸,躺在icu里昏迷不醒的消息,言晚并不知道。
这段时间她用忙碌的工作去镇压心中的无奈与纠结,与工作无关的一切,她都没心思去知道。
在她的忙碌中,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实际上又过得很快,一眨眼就是半个月过去。
半个月的时间,言晚和陆言深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彼此都默契的早出晚归,除了各自对陆嘉佑的疼爱都没有变,其他方面他们就像是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言泽野顺利接手莱恩集团,并且将莱恩集团的各种杂务,苏早早留下的那些爪牙全都处理干净了。
这天,忙碌了半个月的言泽野,难得的给自己放了个假,约言晚吃饭。
餐厅里,两人面对面坐着,言泽野端起手边的红酒杯,看了言晚一眼,笑了笑:“莱恩集团的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苏早早不在了,也没人敢质疑你的身份为难你,过些天的股东大会,你就和我一起过去,正式把工作交给了吧。”
是的,在外人眼里,苏早早是不在了,她在进入看守所没几天的时间,畏罪自杀死在了里面。
她的死亡,彻底的证实了她当初居心叵测占据言晚身份的事实,如今没有人再敢质疑言晚的身份,她拿回莱恩集团,在众位股东眼中也是一件毋庸置疑的大事。
“嗯。”轻轻点了点头,言晚抿了一小口酒,抬眸对上言泽野含着笑意的目光,积压半个月的心事,再度浮现在她的心头。
按理来说,在这偌大的纽约,和她感情最深的就是陆言深。
但她现在没那么信任陆言深了,她唯一能说真心话,能依赖的也只有言泽野了。
这么多天,她始终无法消化那件事,无法果断的去权衡已逝的母亲和还活着的丈夫孩子的重要性,她有心想找人聊聊,就当排忧解难也好,可兹事重大,她也有点不敢轻易透露。
言晚眼里的犹豫,言泽野自然看得到,他勾了下唇角,笑了一下:“怎么?还有哪里不满意吗?马上就是一个让人仰望的富婆了,你还不高兴?”
“高兴。”言晚勉强扯了下嘴角,轻叹了一口气,低头。
想了又想,她还是不敢说。
她不敢承认,她怕有些事说出来了,她和陆言深就回不去了。
她想,也许在她心中,最重要的是陆言深陆嘉佑父子俩吧。
“妈妈,对不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头,言晚无声的低喃。
她输了,在为人女和为人妻为人母的对决中,她终究还是输了,输给了她期盼已久的爱情。
或许是想通了,回家时,言晚默默买了点陆嘉佑喜欢的草莓蛋糕,想了想,又给陆言深带了块榴莲的。
她到家时,陆言深还没回,这些天,或许是看清了她的刻意回避,他都回来得很晚,尽可能的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她。
无奈一笑,言晚陪着陆嘉佑一起把蓝莓蛋糕吃完,又把榴莲的放到桌上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才带着陆嘉佑去洗澡,睡觉。
躺下来时,都已经十点多了,时候不早了,忙了一天,言晚也挺累的,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
睡得模模糊糊间,身旁的床忽然一重,熟悉的男性气息包裹了她,一只修长的胳膊绕过来圈住了她,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面。
“晚晚。”低哑的声线呢喃,温热的气息直往她脖颈间扑,轻盈环绕。
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言晚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冰雪消融的俊脸,就覆住了她的目光,鼻尖抵在她的鼻尖上。
“晚晚,我很想你。”箍着她腰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将她更紧的抱在怀里,见她没有反抗的倾向,他胆子逐渐大了起来,他的唇辗转游移,贴到了她的唇上。
绵长的一吻,许久方才结束,他终于把呼吸还给她,却不肯放松拥抱:“晚晚,你原谅了我,我都知道了。”
他语气里雀跃的小欢喜,毫不掩饰,感受到了他的愉悦,言晚无声的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先不说他的母亲怎么样,他终究是爱她的。
为了他们父子俩,她豪赌了一次,拼上了自己的良心。
希望她没有赌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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