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的,不是什么年轻气盛的小姑娘,这世上有很多事,比起爱而不得,要悲惨得多。她接受了陆郗城的安排,既然注定得不到他,那有一份更好的工作,未尝不好。
许镜清打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把握他会接。
她原本有些恶毒地想,他如果不接的话,说明他恨自己,恨,那终究是意味着不会轻易忘记的。
可是他接了,还同自己说“一路平安”。
陆郗城当然不爱自己,可他竟然也不恨。
她只是一个他人生里一个不足挂齿的陌生人,甚至不能挑起他一点点情绪,多可悲......
郑轻轻没有想到,姚仪薇口中的海樾集团董事长,会是沈肇。
她就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那个面容凌厉的男人,很久,都没有动。
沈肇似乎是觉得她这样的反应颇为可爱,他难得一见地笑了笑,道:“郑记者,你不进来吗?”
郑轻轻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沈肇看着她,眸色渐深。
其实很多年前的郑轻轻,不是这样的。她会攥着自己的衣摆,娇娇怯怯地说:“沈律师,我害怕。”
可是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充满防备的刺猬。
郑轻轻坐在他面前,已经是公事公办的语气:“沈先生您好,我是文林晨报的记者,郑轻轻。现在,我要问您几个问题。”
她的声音和姿态声音犹如针一般,细细密密地刺在听者的心上。
一旁,沈肇的私人秘书赵扬已经变了脸色,不说沈肇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哪怕是寻常的成功商人,被一个小小记者这样的冷待,估计都会发怒。
可是从来狠戾的男人,却只是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便缓缓地说:“好,你问。”
没有丝毫的难堪,竟然是纵容的味道。
郑轻轻低头,去看自己的笔记本,字正腔圆地开口:“听外界传言,您曾经是一名律师,并且在律师行业颇有建树,那么,您为什么要放弃律师生涯,回国接手海樾集团呢?”
沈肇眯着眼看着她的发顶,身子往后仰,姿态从容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面色平静,语调不疾不徐:“我想寻求人生的另一种活法。”
“那沈总现在寻求到了吗?”她说得很随意,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聊。
“没有,”他的声音沉郁了一些,连带着眉眼,都多了一层薄薄的寒气:“我已经整整两年,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郑轻轻抬起头看他,目光敏锐。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进入了日常工作的状态。
作为记者的郑轻轻,从来都善于去探究采访者话里的深意:“为什么会睡不好?是否是因为海樾的经营?”
沈肇只是看着她,许久,眸色不知被什么浸透,又深又沉:“因为......我想要得到一个人,日思夜想,成了执念。而如今,那个人就在我的眼前,可是她讨厌我,不记得我,甚至不愿给我一个机会。”
郑轻轻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