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添油加醋道:“儿臣听说,许多商贾与当地官员或是原籍官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有个专门的故事讲的就是这种事。”
“嗯?什么故事,太子说来听听”,弘治皇帝声音听不出喜乐来。
“儿臣听说有些富商专门买来绝色女子,收为义女,找人专人调教,琴棋书画,色艺双全,在送给官员作为小妾,以此攀上关系,自此以后,当官的有了富商支持,官运亨通,这富商有了官员保驾护航,这生意也是顺风顺水啊。”
萧敬头上冒了些细汗,太子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朱厚照看萧敬这般模样,一脸好奇问道:“萧伴伴,你怎么直冒汗啊,是热的吗?”
…………
萧敬尴尬笑着:“不,不不,老奴这是体虚,体虚……”
弘治皇帝古怪的看了萧敬一眼,没有太在意,
“朕明白了,就如同三年放榜一般,总有些大户人家榜下捉婿一般,想来不止如此吧。
这些大户人家所谓什么诗书传家,各自联姻,几十年来早就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太子,你这么能保证如此一来他们不敢下手?”
弘治皇帝语气平常,好像在问朱厚照吃没有吃。
朱厚照诡异的笑了笑:“父皇,这件事靠宫里尚且难办,可父皇别忘了,这生意里可不止有宫里,还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勋贵,官员。
就算他能喂饱当地的官员,难不成,这京师的勋贵官员他都能喂饱不成?”
这一招,如同釜底抽薪一般,就像老爹的那句经典名录:用魔法打败魔法。
竟然你们依附官员,以为天高皇帝远,就算是宫里拿你们没有办法,那就用官员来对付官员,勋贵来对付勋贵,你以为呢?
直到朱厚照告退许久,弘治皇帝依旧坐在御案前,双目微闭,一言不发,萧敬小声开口:“陛下,天色不早了,是不是………”
弘治皇帝猛然张开双目,“萧敬,查查南京,苏州等地的巨富,是不是真的如太子所说与官员勋贵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查清以后立刻报给朕。”
萧敬立刻当应下来,心里却是翻腾不已,南京,苏州都是要地,锦衣卫,东厂都有千户所或是据点,这些消息倒也不难查出来。
难不成,陛下真的以为………
朱厚照回东宫的路上不由得感慨,怪不得都是原始资本的积累都是带血的,都是掠夺过来的,自己也差不多啊。
这也就是明代,自己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基本上就是以高额回报为由吸纳如此多的资本,这要是在后世,一个非法集资跑不掉了。
要不是自己是太子,还有个江山要继承,割了这么多的韭菜,自己早就跑了。
即便是所谓的股份制,朱厚照还是留了个心眼,并没有交代一清二楚,比如只公布盈利,但对成本,经营还是有所保留,对权限也有了极大的限制。
不过很快朱厚照就发现了,这些对于这些投钱的并不重要,他们在乎的就是挣钱,分红。
可不管怎么说,第一步好歹也算迈出去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日后定会万事顺利。
接下来的日子,朱厚照开始好好准备太皇太后的寿礼了。
这些日子里消息也不断传来,英国公甜品铺改名为了三公甜品铺,这一点无伤大雅,倒是没有人反对,毕竟三位国公占股过半,这名字倒也不过分。
更何况现在更重要的就是扩大生产啊,一个个的都等着分钱呢。
英国公也按照朱厚照的指示,宣布接下来在南北交通,南京,苏州四地开设分店。
朝廷上,内阁早就上了折子,七十古稀,一老如一宝,要庆贺太皇太后七十寿辰,司礼监更是狗腿子的不行,萧敬更是丧心病狂到建议各省的官员都要进献寿礼为太皇太后庆贺,举办千叟宴,天下臣民为太皇太后祈福。
弘治皇帝一面否决了萧敬的意见,一面又顺水推舟,让京师中五品以上的命妇及其女眷入宫拜见太皇太后。
随着寿辰越近,这喜庆的气氛也越来越明显,百官们也都很默契,陛下对太皇太后极为孝顺,没有必要在这样喜庆的时候给陛下上眼药,目前为止,太皇太后的寿辰就是第一要务。
当然,朝廷的日常事务也不能不办,大多都是有例可援,陕西干旱,户部拨款赈灾,奈何国库不支,库银秋季才能入京,户部尚书周经实在是没了法子,只得是进宫告知陛下。
弘治皇帝听罢以后,大笔一挥拨下十万白银赈灾。
消息传到朱厚照来时,朱厚照心里摇摇头,这次户部尝到了甜头,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继续伸手呢,毕竟这內帑里的钱日后都是留给自己的啊。
不管他,先把面前的事情弄好。
万万没有想到,倒是有不速之客来访了。
朱厚照正准备大显身手,却听见一阵银铃般的声音:“皇兄,皇兄……”
来的人正是太康公主朱秀荣。
朱厚照招招手:“这呢,慢些,慢些今日妹子怎么来了东宫啊。”
太康公主跑到朱厚照面前,气喘吁吁埋怨到:“都怪皇兄,明日就是曾祖母的寿辰了,母后问给曾祖母的寿礼准备的如何了,秀荣回答不上来,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来看皇兄,皇兄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厚照哈哈大笑:“好,妹子来的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宫正准备开始做,妹子要不要一起啊。”
太康公主脆生生答应以后,乖乖跟着巧慧下去洗手。
等回来以后,做的过程基本上都是东宫的厨子动手,兄妹二人就站在一边,眼睛跟着上下飞舞,时不时发出惊呼:“皇兄,好漂亮啊,和真的一样唉。”
“嗯嗯嗯,还有那个,看着就好吃。”
巧慧在后面满眼都是笑意,这哪里像是大明的太子和长公主啊,分明就是两个孩子,虽然她自己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六的孩子。
一阵精雕细刻以后,留下一面用来写祝福的话,这就交给了朱厚照二人,这也算是参与其中了。
太康公主踌躇了半天,转过头来说:“皇兄,还是你来吧,秀荣怕写的不好看。”
你怕写的不好看,我也怕啊………
朱厚照挠了挠头:“妹子,要不咱不写了,画吧。”
“画”?太康公主困惑的看着朱厚照。
“对,就是画”,朱厚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你看啊,画上去多有心意,曾祖母看了,多好啊,妹子不会的话,哥来指导啊。”
于是,太康公主动起了大笔,不时地有些心虚问道:“皇兄,秀荣这么觉得有些拿不出手啊,要不还是皇兄来吧。”
“别啊,妹子,你的礼物怎么能假借别人之手啊,再说了,这不是有本宫给指导吗,别担心,非常好,美得很,明日这就是就是最靓的礼物。”
太康公主总觉得哪里不对,可自己也弄不清楚。
好不容易做好,朱厚照大喊:“刘瑾,刘瑾………”
刘瑾一路小跑过来,满脸堆着笑:“这呢,这呢,奴婢见过殿下,公主殿下。
殿下有何吩咐?奴婢这就去办。”
朱厚照仔仔细细交代各项事宜,刘瑾小鸡琢米似的点头。
太康公主在这直到用罢了晚饭才回宫中,两人约好明日一起给曾祖母献礼以后,太康公主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宫。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康公主,朱厚照大呼带孩子太辛苦。
第二日一早,京师官员勋贵早早就上了折子,去前朝拜见弘治皇帝,各自家的夫人小姐们一个个打扮起来,几品的诰命服,什么样的大礼,什么样的打扮,都可马虎不得。
这种场合,能到的几乎都是府上正妻或是家中嫡女,更有一些,像是云南的黔国公嫡女,南京的魏国公嫡长媳,早就准备起来,不远万里迢迢赶来为太皇太后朱寿。
对于这些在外的勋贵来说,尤其是大权在握的,任何一个能向朝廷表忠心,拉拢和皇帝关系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
别看弘治皇帝不允许官员勋贵专门入京,可他们这些女人又没有什么官身爵位,要是真的不派个人来,好啊,太皇太后寿诞都不来,你这心里还又没有陛下,是不是想谋反?
金水桥外,宦官们引这长龙似的队伍排好顺序,诰命,淑人,宜人等级分明,一些小姐们跟在母亲身边,秩序井然的前往仁寿宫。
宫门前,仁和,永康,德清,长泰四位公主带着女儿早早等候,其中长泰公主年纪最小,尚未婚嫁,其余三位已是成婚,有了子嗣。
四位公主都非嫡生,仁和公主为长公主,地位最尊,再加上弘治皇帝对这位长姐也十分尊敬,自然平日就有些目中无人了。
母亲尚且如此,女儿也好不到哪去,七八岁的年纪,在家上家中父兄宠爱,大小姐脾气,一贯是盛气凌人。
这其中只有德兴公主品行最好,恬淡柔和,弘治九年嫁林岳,生有两子。
林岳乃应天人,年少时准备应试考举,对母亲很孝敬,对弟弟峦也极其友爱。
公主也有贤德,侍奉公婆,礼节和平常人家一样。
只是可惜,正德十三年,林岳去世。公主寡居,于三十一年后才去世。
命妇们到了仁寿宫,四位公主理所应当站在最前,领着命妇前去拜见太皇太后。
进了殿,平日里挺大的仁寿宫一下子满满当当,太皇太后和张皇后上座,太康公主朱秀荣立在一边,睁着大眼好奇的看着,汪氏和一些先帝有子嗣的嫔妃列坐两边。
公主命妇女眷们纷纷施礼拜下:“恭祝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周氏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到:“好啊,好啊,都快起来吧,仁寿宫真是好久没有这么多人气了,仁和,德清都进宫来看哀家了,那个,怎么好像黔国公家的姑娘啊,这么老远也都来了啊,好,好,真是好啊,哀家真是高兴啊。
来,仁和,把你家小丫头带上前让哀家好好看看。”
被太皇太后点出的沐家嫡长女引来一片羡慕,能被太皇太后认出,多大的福分啊。
仁和公主赶忙让喜滋滋开口:“清儿,快上前给太皇太后磕头。”
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上前跪倒,脆生生答道:“清儿给太皇太后请安,祝愿太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娃娃快点起来,真是个好娃娃啊”,太皇太后不住说着,张皇后也随声附和,命妇们更是交口称赞,使得仁和公主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几人话着家常菜,时不时引来一阵欢笑,命妇们也都羡慕的紧,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大明朝最顶尖的一拨人啊。
闲聊之际,原来这仁和公主的长子已经定亲,娶的是南京兵部左侍郎之女,过些日子就能成婚。
太皇太后含笑:“是啊,说不准明年的时候仁和就能当祖母了,这日子倒也是真的快啊,哀家记得再过两年太子也差不多该纳太子妃了。”
张皇后也随声附和,想到皇孙,心里就美啊。
这一句话,引得命妇们侧耳倾听,要知道,往年入宫拜寿只不过是各府的夫人前来,今年却是出乎意料带着女眷,莫不是宫里………
想到这,命妇们一个个小声叮嘱起自己闺女注意起仪容姿态,今日可非同一般,要是入了皇后或是太皇太后的眼,说不准这日后东宫太子妃的位子……
这时,一个宫女小心翼翼添茶之际,却未想到清儿玩性大发,故意轻轻一推,宫女一个不稳,茶壶落地摔成碎片,茶水溅了仁和公主的裙摆之上。
一声脆响引得所有人侧目,宫女急忙跪下:“奴婢,奴婢有罪,还请长公主恕罪……”
还未等张皇后开口,仁和公主抬手就是一巴掌,怒气冲冲:“哪里来的不长眼的贱婢,今日的日子倒也是你能耽搁的起的,滚到外面给本宫跪着去。”
殿内鸦雀无声,张皇后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太皇太后也默不作声,面色笑意有些褪去,朱秀荣像是认出谁一样,正想开口,却被张皇后用眼神制止,只好悻悻作罢。
直到回报的太监说那宫女正跪在殿外,仁和公主这才消了消气,还抱怨到:“皇嫂,你这宫里的宫女也太不知规矩了,这大喜的日子,,真是晦气,晦气。”
朱秀荣这时有些气鼓鼓的,抢着说到:“这不是宫里的宫女啊,我记起来了,这是皇兄东宫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