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桡沉默,心里想着:他以后还要给阿思梳头发?
没等他说话,阿思已经抗议了:“我要阿娘给我梳头!不要阿爹……”
只见姚殊手指上下翻飞,缠好发带后,一下子就打了个规整漂亮的结出来,她笑着亲了亲阿思的侧脸:“咱们二宝可爱又漂亮,是个小仙女呢,就算披着头发都好看。”
阿思顿时笑逐颜开,美滋滋地坐在炕上不说话了。
林桡一边佩服姚殊梳头发的技巧,一边又觉得“小仙女”这个词用的好,不由对她哄孩子的办法感到佩服。
姚殊还是没有放弃教会林桡给女儿梳头发,她慢声道:“包包头最简单,记得把头发分均匀,两边一样梳的高,就可以了。”
林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抬起来的手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不如,你试试左边?”
三宝已经吃完了一碗米糊,林桡便把他放在了炕上,阿志又去拿了干净帕子来给弟弟擦嘴。
许是看出了他的犹豫,男孩鼓励父亲:“阿爹,你一定行的!”
林桡迟疑着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去,动了动手腕,做出和上战场握起长枪前一模一样的动作来。
姚殊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笑道:“照着我梳的这个来就行了,很简单的。”
林桡常年握刀剑盾枪的手重新拿起了木梳,握住了女儿柔软的长发。
他回想着姚殊方才的做法,摆弄两下后,果然也梳了一个漂亮的发髻出来。
“你梳的很好呀,”姚殊眼睛亮了亮,“接下来就是绑发带……”
林桡把鹅黄色的发带拿到手里纠结了半天,不知道如何下手,只好先像姚殊做的那样,缠了几圈,打了个小结。
见男人动作停了下来,姚殊笑着道:“我来打蝴蝶结吧。”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林桡的手背,像树叶打着旋落在人肩上,轻轻柔柔地触碰了一下林桡的心。
“看一下,很简单的。”
姚殊说着,两只手的小指钩住发带两端,轻轻一扭,便打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林桡学东西快得很,这次姚殊又刻意放慢了动作,他看过一遍就会了。
姚殊笑着摸了摸阿思头上的两个小髻,愉悦道:“大功告成!”
小姑娘也很开心,忙道:“要照镜子!”
这下林桡主动抱起了阿思,把她带到铜镜前,低声问:“这次不难看了吧?小祖宗?”
阿思“咯咯”地笑起来,小嘴和笑容一样甜:“阿娘最厉害了!阿爹也厉害!蝴蝶结真的像是蝴蝶一样呢——”
林桡见她终于高兴起来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把阿思放回炕上,才小声对姚殊道:“三个孩子,都是祖宗。阿殊,你太惯着他们了。”
姚殊斜了他一眼:“你想做严父我不反对,别耽搁我做慈母就行。”
她认为,在生活中的小事上,处处表现出对孩子的关注和爱意,会对他们的成长有好处。
林桡却皱了皱眉,坚持道:“阿思还好些,可阿志是长子,万万不能娇生惯养。”
姚殊知道,在古代,很少有父母会这样宠着孩子,尤其是农家,大部分孩子都是摔摔打打长大的——
可她愿意在有限的条件里给孩子最好的。
“大宝哪里娇生惯养了?他懂事又聪明,哪里没有当哥哥的样子?”
阿志正在陪三宝玩闹,一会儿做个鬼脸,一会儿挠挠婴孩的手心,直把三宝逗得“咯咯”笑个不住。
林桡不善言辞,更不知道如何在跟姚殊产生分歧的时候表达,只好歇了跟她理论的心思:“算了。”
他摇了摇头,原意是不愿争执,可姚殊却皱起了眉。
可她也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又影响心情,只好把这件事暂时先放下,说起了别的。
“明日我们一起去镇上看看房子?”
林桡一愣,感受到了她的让步,点了点头,又问她:“去镇上住的事,什么时候告诉岳父岳母?”
姚殊把炕上三宝吃过的米糊碗拿了起来,道:“明日我们看过之后,再同他们说吧。”
……
到了第二日,林桡一大早就备好了牛车。
姚殊先去把三个孩子送到姚家,再回来与他会合。
男人见她穿的单薄,皱眉道:“阿殊,早上凉,你多穿一件吧。”
穿了一个冬日又厚又重的棉衣,好不容易天气回暖了些,姚殊迫不及待地换上了春装。
听林桡这么说,她不以为意道:“没事,一会儿功夫就到镇上了,冷不着。”
见她坚持,林桡也只好点了点头。
路上确实像姚殊说的那样,没有什么冷风,反而空气的温度随着太阳的升高慢慢地升上来了。
路边垂柳开始抽出嫩芽,很有一番春天的颜色。
姚殊坐在牛车上,看着天边不动的云彩,大脑放空,感受着微风吹动脸颊的惬意。
两人一路沉默着,还是姚殊最先开了话头:“林桡,你去巡捕府都做什么呢?”
男人赶车很稳,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毫无障碍地传到后面姚殊的耳朵里:“听说黑虎山和白虎山最近不太平,时有山匪出没,许是要在开春把这群山匪清剿干净。”
姚殊皱眉:“确实听薛老板说起过,青桐镇东边的大路,常常有落单的商贩被劫……”
林桡点了点头:“不止商贩被劫,村民也时常被侵扰。”
姚殊有些疑惑,问道:“不是只有在荒年的时候,才会有山匪出现吗?一般都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到山上落了草……”
林桡有些差异地回头看了姚殊一眼:“你听谁这么说的?倒是荒年确有不少过不下去的农人去抢些银钱吃喝,可是黑虎山和白虎山,全是些穷凶极恶的贼寇,与这些农人是不同的。”
姚殊之前听姚母提起过:“阿娘说,二哥到了巡捕府,便是剿匪立了功的。”
林桡点了点头:“这倒是不错,据闻当时二哥智取两山贼寇,时至今日巡捕府上的府兵还对二哥尊敬有加。”
她不能理解:“这才过去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又有了贼寇?”
林桡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这群贼人的底细,便给姚殊解惑道:“先前的贼人多是青桐镇周遭犯了事的,为了躲避牢狱之灾,上了山去做土匪;后来巡捕府派人清剿过一次,也确实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可是只要黑虎山、白虎山在那里,便有源源不断的匪人占据。”
姚殊皱着眉头说:“那这么说,又是一群要判刑的人,去做了山匪?”
林桡却摇头,道:“更严重。这次盘踞两山的贼人,是从北边过来的。”
“从北边过来的?”
林桡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又补充了一句:“山匪也要过日子的。青桐镇四通八达,过往有不少商贩,富裕的很;况且黑虎山和白虎山天然易守难攻,只要防卫得当,官兵拿窝在山上的贼寇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么好的地方空了出来,若你是其他地方的山匪,能不心动?”
姚殊一下子明白过来,她有些担忧:“照你这么说,这群贼人做这行久了,经验丰富,又有之前一批山匪被一网打尽的前车之鉴……岂不是更难清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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