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振清一见到朴玉素,就意识到大事不妙,这朴玉素是见过她的,如果朴玉素把她认出来,这些战友和朝鲜人民军将无一生还。但现在该怎么办呢?两支小分队离得这么近,要想躲开是不现实的。
郭振清连忙向身后的那些战友发出危险的信号,他的手是背在身后的,而且动作很小,稍远点的美军都看不到,就是看到了也不明白这手势。这是郭振清和战友们商量的,不是正规的特种兵的手语。
史密斯看着走上来的朴玉素,点点头:“我的小鸽子,在这里能见到你,真是幸运哪。如果你们早些和我们汇合,兴许我们的伤亡会小的多呢。现在我们陆战一师就剩下这一点人马了,这都是我的过失啊。”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他们是老相识了。
朴玉素袅娜地走上前来,微微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将军不必自责,我们有中国人无法想象的强大火力,有着中国人梦寐以求的后勤补给。损失再大,我们都承受得起。中国还是刚刚解放,他们百废待兴,没有那种实力和我们的联合共军抗衡,报仇是早晚的事。”
史密斯苦笑道:“孩子,你是在宽我的心。我知道我这次罪责难逃,我也要给陆战队死去的士兵讨个说法,他们不能这么被当做炮灰,他们都还年轻啊。”神情是无限的落寞,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朴玉素又向史密斯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不过眼睛却瞟向了史密斯身后的中朝联合小分队,一眼就看见了郭振清。尽管郭振清将帽檐压得很低,还用围脖将半张脸都遮了起来,但朴玉素看着郭振清的眼神就不动了。
史密斯也注意到了,立即问道:“姑娘,你们认识吗?他们是——”郭振清的手指都扣到了冲锋枪的扳机上了,虽然朴玉素只见过他一面,但这时看她的神情,很有可能就认出来了。只要朴玉素说是,郭振清就会大开杀戒,先把陆战一师的师长干掉。
朴玉素转开了眼睛,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在这里看到我们的同行,有些奇怪。看来是他们给你们做向导的。很好,我们大韩民国有的是勇士,特工队更是百里挑一的精英。”她说着向郭振清礼貌地点点头。
郭振清这时反而不敢说话了,怕一说话加深了朴玉素的记忆,让她想起来了,反而不美。一个朝鲜人民军战士连忙站出来,对着史密斯说道:“将军,我们把你们安全滴带到了这里,也算是完成了任务。这一路的艰苦奋战,我们都很累了,需要休息。”
史密斯笑道:“是啊,我们终于安全了,现在你们都可以好好休息了。你们随便吧,或许你们同胞之间还有更多的私密话呢。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在几个参谋的陪同下,走向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帐篷休息。
那些韩军特工似乎根本不把自己的同胞放在眼里,眼高过顶地走过了郭振清他们的面前。郭振清觉得好笑,都是做狗的,难道还分良种狗和土家狗吗?你们是史密斯器重的特工又怎么样?还不是看美国人的眼色嘛。他乐得那些家伙不来找他们的麻烦。
朴玉素走在最后,当她走过郭振清的身边时,忽然拉住郭振清的衣袖:“小兄弟,你身边带了香烟没有?我们也是刚刚赶到,香烟早抽完了,你能给我来一支吗?”
郭振清大出意外,这女人到底想些什么?她还会抽烟!都是特工,出生入死,谁知道哪一天就会送命,还在乎淑女的形象吗?没有心爱的人,要淑女的形象有何用呢,或许是朴玉素的心底极度的苦闷。
旁边的一个战友知道郭振清是不吸烟的,他还反对林飞吸烟呢,身上怎么可能带着香烟呢?他立即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递给了朴玉素。
朴玉素眼都不斜地从他的手上接过来香烟,抽出一支,眼睛却还是盯着郭振清,忽然小声笑道:“这位兄弟,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吗?我怎么越看你,越像是我的一个熟人的手下呢?”这句话惊动了所有人,包括那些韩军特工。
朴玉素向他们都挥挥手,“没事的,我就是想和这位小兄弟聊聊天,别大惊小怪的。小兄弟,你我投缘哪,走吧,我们到那边去聊一聊吧。”说着,不由分说,抓住了郭振清的手腕就走。郭振清愕然发现这女人的手劲好大,抓得他手腕都青了。
那些韩军特工见状,以为队长真是遇上了熟人,就自顾自地走了,可是那些中朝联合小分队却不敢停留,他们都向机场的内部快速地走去。郭振清用一只手在身后向他们暗示“行动开始”。朴玉素恍若不见。
他们走到了一辆无人的中吉普的旁边,朴玉素跳了上去,坐在驾驶位置上,拍拍身边的座位:“小兄弟,上来坐坐吧,我们出去兜兜风吧。你们一路辛苦了,难得的清闲哪。”
郭振清冷眼看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朴玉素笑笑:“难道你还要我用枪逼着你上来吗?上来!”郭振清一看,这女人真的用手枪对准了他,一支漂亮的勃朗宁贴着她的腰侧,指着自己。还不知她什么时候摸出枪来的呢,特工就是不同凡响。
郭振清冷哼一声:“上来就上来,难道你还想真的要我的命吗?咱们都是大韩民国的军人,谁也不会比谁更孬。”说着气哼哼地跳上了吉普车,坐在了朴玉素的身边的助手位置上。
朴玉素把手枪放在了腿上,将那支一直夹在耳朵上的香烟放进了嘴里,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缓缓地说道:“他还好吗?”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良久,郭振清才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哈——”朴玉素吐出一口香烟,冷笑道:“你这林飞身边的小警卫员,难道不知道我说的就是他吗?你以为我刚才没有认出你来吗?我刚才只要一个手势,你和你的人就一起完蛋了。”言下之意,我对你可是手下留情了。其实也是这样,只是郭振清本来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蒙混过关。
“那你为何不揭发我们?你身为韩军特工,为何要对你的敌人心慈面软?”郭振清豁出去了,闷声喝道:“当时只要你说出实情,我就一梭子把你们全都送上天去。你,还有老美史密斯都得完蛋。我死了也值得的。”
“呵呵”朴玉素笑了:“我相信你的确会那么做,但是你却未必能得逞,当真我们韩军特工是吃素的吗?我不希望你死。不是因为你是中国人,而是因为你是林飞的部下。我欠了他的人情。”说到这里,朴玉素的眼中流出了泪水。
郭振清冷笑一声:“哼,你真歹毒,当初林飞营长不愿和你火拼,宁愿自己牺牲,也要放过你,就是想还你的情哪。没想到,你还真的开枪了,你还真的下得了手。你就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要想抓我去向美国人领赏,我一定会和你搏斗到底。”说着,抓紧了胸前的冲锋枪。
朴玉素长叹一声:“我是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我知道你们此来的目的,我不会为难你们。我对林飞说过我有我的苦衷,否则以我的本领和素质,林飞绝对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好了,我不希望你也是如此。走吧,我送你出机场。”
朴玉素说完,发动了汽车,“喂,你这是要带我到哪里去?”郭振清莫名其妙地大喊。“停车,停车,我绝不能抛下我自己的战友。你再不停车,我就从上面跳下去。”
朴玉素没有停车,相反还把吉普车开的飞快,“你要想死,就请便吧。从这上面跳下去,你就会摔得骨断筋折,内脏崩裂,你不信可以试试。笨蛋,我这是在救你。”
“你才是混蛋,谁要你来救啦!”郭振清大喝一声,真的从吉普车上飞身跳了出去,因为吉普车开的太快了,他在地上连翻几个跟斗,根本就爬不起来了,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大口吐血。朴玉素大吃一惊,想拉却没拉住。
“嘎吱——”吉普车在地上摩擦出长长的车轮迹,才终于停住。朴玉素从车上跳了下来,面如死灰地跑到了郭振清的面前,俯下身抱起他,发现郭振清已是面如白纸。哇,没想到中国人这么勇敢,真的不要命了。林飞手下都是这样的视死如归的猛士,难怪联合国军在他的手下连吃败仗呢。
就在这时,机场内突然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朴玉素一抬头,还看到有些人影向着自己的这边跑来,边跑边向身后开火,看来中国人的行动还是被发现了。他们正在遭到围捕呢。朴玉素清楚地看到那些人的后面就是自己的手下在紧追着。
白突击队当然不是吃素的,他们瞧不起同胞,不代表他们会忽视任何可疑的目标。他们的眼中谁都是可以怀疑的,除了美国人。对于这深入美军机场的同胞,他们不会掉以轻心。结果在中国人安装好炸药,准备行动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
白突击队队员立即开枪,本来还想着向朴玉素汇报,可是队长却失踪了。事出意外,情况紧急,他们断然决定开枪,枪声惊动了美国人,那些正在就餐的陆战一师的残余部队立即放下碗筷,拿起武器,奔向了出事地点。在他们的前后夹击下,中朝联合小分队损失惨重,陷入了重围。
枪声也把朴玉素惊呆了,糟了,这下如何将郭振清送出去呢,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俘,再被白突击队残忍地杀害吗?她在哪里举棋不定。没想到躺在地上的郭振清猛然睁开了眼睛,忽地坐了起来,紧紧的瞪着响枪的地方。那里他的战友正在接二连三地倒地不起。
朴玉素也没想到重伤的郭振清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就把她掀翻在地,然后跳上了吉普车,发动马达,向着机场内的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质直扑过去。看他的身手,还是那么的敏捷,但朴玉素分明就看到郭振清抓住方向盘的时候,一俯身就吐出了一大口血,吉普车绝尘而去。
“混蛋,我是要救你哪,你这是去送命。”朴玉素的眼睛红了,中国人真是不怕死。
郭振清不是扑去救援那些中朝联合小分队,而是操纵方向盘,转向了敌人的后面。这时的敌人正在慢慢地向倒卧在地上的中朝小分队逼过去,这些中朝鲜分队自知必死,每个人都打完了最后的一颗子弹,血洒飞机场。
这时的机场已是乱成了一片,到处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谁也没注意到还有人悄悄地从他们的包围中插了进来。郭振清没有开枪,敌人也没想到还有第二拨袭击,但是郭振清却再也没有机会逃生了。因为他是去完成战友未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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